《反派只想谈恋爱(快穿)》红火

36、第三十六章

　　第十四章

　　谢仲安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之中，连续好几天都在整理蒋氏的遗物。

　　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母亲竟然出身武将世家，那天听了嬷嬷的话依旧没有真实感，在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才终于相信了。

　　蒋氏留下了一些蒋家不外传的兵书、秘籍，还有年轻时曾用过的一柄长剑，并不像女子所用那样轻便灵巧，反而十分坠手，剑柄处还有被用久之后才会产生的油润光泽，谢仲安将剑抽出，便看到有凌厉的寒光闪过。

　　谢仲安无法对蒋氏感同身受，一个自小习武、高傲肆意的女子，该有多绝望，才会在家族覆灭之后开始整日吃斋念佛，十几年不踏出幽居的院落？

　　谢仲安在蒋氏以前礼佛的院子里呆了很长时间。

　　梁瑜笙担心他，自从蒋氏去世，嬷嬷告诉了谢仲安一些陈年往事，他便整日沉默、魂不守舍，梁瑜笙不愿看谢仲安整日低迷，但却没法开口劝解，两人是夫妻，是这世上至亲至疏之人，可他们的感情又怎能同亲生母子之情相比？

　　因为担忧谢仲安的状态，梁瑜笙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好在星期五为蒋氏的去世伤心之后，便想起来按照剧情发展，此时梁瑜笙应该已经有了身孕。

　　这天星期五来找梁瑜笙，梁瑜笙让丫鬟上了一壶山楂茶，说道，“这几天不知怎的，突然喜欢吃酸的东西，幸好今天想起你之前送我的山楂片，不然喝水时总觉得有一种怪味儿。”

　　星期五疑惑地看着她，“你还不知道吗？你这是怀孕了呀。”

　　“什么？”梁瑜笙震惊地瞪大双眼。

　　她的贴身丫鬟也惊讶，然后马上回过神来，伸手夺走了梁瑜笙手上的茶杯，“哎呀，少奶奶，这山楂茶可不能再喝了，奴婢马上让人去叫大夫。”

　　说罢那丫鬟便将一整壶山楂茶连带星期五那杯都收走了，着急忙慌喊人去找大夫。

　　梁瑜笙依旧不可置信，她的手下意识放在小腹上，看着星期五语无伦次道，“我……我没有，你说，这是真的吗？”

　　如果蒋氏没有去世，星期五也不会确定梁瑜笙有了身孕，但是蒋氏去世这件事，让星期五清楚地认识到，就像谢伯初所说，一开始这世上很多人的命运都已经注定了，蒋氏的死亡是注定的，谢仲安的改变和功成名就是注定的，梁瑜笙这个时候怀有身孕也是注定的。

　　星期五点头，露出肯定的笑，“是真的，你要不相信的话，等会让大夫把个脉就知道了。”

　　大夫很快就到了，为梁瑜笙把脉之后笑道，“恭喜这位少奶奶，是喜脉。”

　　屋内丫鬟们都笑开了花，碍于还在蒋氏热孝期间，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梁瑜笙脸上露出喜色，感激地看向星期五，也顾不上疑惑星期五为什么比她这个怀孕的人本身更早知道了。

　　送走星期五之后，梁瑜笙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谢仲安，她和贴身丫鬟一道去了蒋氏以前的院落，这院子更加冷清了，如今只剩下几个无家可归的年老忠仆守着，平日做些扫洒的活，也时常为蒋氏供了多年的菩萨上柱香。

　　梁瑜笙来到廊下，远远看到谢仲安正在院中，手持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一招一式都充满了煞气。

　　梁瑜笙看着完全陌生的谢仲安，不知为何，突然不敢上前了。

　　谢仲安停下一段剑法之后，接过蒋氏的老仆宋伯递来的布巾，随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宋伯笑得十分欣慰，“以前夫人总担心少爷会走老将军和小将军的老路，严令禁止奴才们教导少爷习武，如今看来，真是白白浪费了少爷于武学上的天赋，好在少爷在书院不曾懈怠锻炼，这才几日时间，便将这套家传的剑法练得娴熟了。”

　　以谢仲安以前的性格，听了这样的称赞定要得意万分的，此刻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的兴致。

　　梁瑜笙突然按耐下初为人母的喜悦，同丫鬟说道，“咱们先回去吧。”

　　丫鬟不解，“不是要把您有孕的消息告诉少爷吗？”

　　梁瑜笙说道，“没必要急于一时，先等等再说吧。”她只是觉得，对于现在谢仲安来说，她有没有身孕似乎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星期五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意外看到了张姨娘。

　　张姨娘见星期五回来之后，笑着迎上来，拉住她的手，慈爱道，“好孩子，你这是到哪里去了？”

　　星期五虽然常和谢伯初呆在一块，但对这位谢伯初的亲生母亲是真的不熟，此刻只能懵里懵懂地顺着张姨娘的动作坐在她身边，这情形让星期五觉得莫名的不舒服。

　　“我去找表嫂说话了，您来找我有事吗？”

　　梁瑜笙和谢仲安成亲之后，星期五便称呼梁瑜笙为表嫂了。

　　张姨娘被星期五直白的问题问得脸上表情一僵，接着又笑着同星期五说道，“我是有件事情想同你商量，按理说，你跟柏初定亲之后，再去书院已经不合适了，只是老爷跟夫人都疼你，不愿让你拘束在府中无聊，不过现在夫人不在了，你还在孝期，我觉得，不如同书院打声招呼，今后就不再去了吧。”

　　张姨娘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可是说出的内容却容不得星期五拒绝半分，星期五虽然被她的态度弄得不舒服，但仔细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好的，那我改日去书院办理一下退学的事情。”

　　张姨娘笑道，“这哪里用得着劳烦你亲自去办，明日我去书院一趟便是了。”

　　星期五摇头，“明日太赶了，等我为几位夫子，还有一些同我要好的同学准备一些礼物，亲自去跟她们道个别才好。”

　　张姨娘顿了一下，捏着帕子按了按唇角，笑着说道，“你这孩子真是想得周全。”

　　张姨娘算是看出来，星期五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绵软蠢笨，对什么事都有自个儿的主意，且说起话来相当直白，她暗自恼恨以前竟没看清她的真面目，如果早就知道星期五的性子竟然有几分和蒋氏相似，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柏初和星期五的婚事。

　　原本张姨娘还有件事想同星期五商量，此时停住了话头，也不再说了。

　　另一边，谢仲安回到自己的院子同梁瑜笙一道吃晚饭，这几日他虽有了心事，但对新婚妻子并不是毫不关心，吃饭时见梁瑜笙情绪不高，谢仲安有些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没有胃口吗？要不要让大夫来看看？”

　　为他们布菜的丫鬟正要同谢仲安说起梁瑜笙怀孕的喜事，却见梁瑜笙暗暗摇头，只好憋住到了嘴边的贺喜。

　　梁瑜笙冲谢仲安笑了笑，“我没事，不用叫大夫了。”

　　谢仲安依旧担忧，也许是因为蒋氏去世的事情，他如今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生怕梁瑜笙也生病。

　　他握住梁瑜笙的手，说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叫大夫来看看，别让我担心好吗？”

　　梁瑜笙抬眼看着谢仲安，眼眶竟隐隐发红，她突然抽出自己的手，对谢仲安说道，“相公竟然也会为我担心吗？我还以为相公这些日子完全将我忘在脑后了。”

　　谢仲安不料梁瑜笙突然使了小性子，愣了片刻之后连忙握住她的肩膀，去看她脸上的表情，竟看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脸上已经被眼泪浸湿了。

　　谢仲安惊慌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哭了啊？你的身体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梁瑜笙再想生气，也对这副样子的谢仲安气不起来，她擦擦脸上的泪水，同谢仲安说道，“相公，我知道你为母亲的事伤心难过，可今后的日子难道不过了吗？你这样，我也会担忧的呀，可我又不能劝你节哀，这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谢仲安彻底愣住，良久之后，他轻轻叹息，将梁瑜笙拥入自己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身子安抚。

　　他似乎想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在一瞬间，就决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梁瑜笙，“娘子，我之前一直想着，要如何同你说这件事。”

　　梁瑜笙挣开他的怀抱，认真看着他，说道，“咱们是夫妻，你有什么不能和我直接说呢？”

　　谢仲安这才道，“我打算近些日子，去边关一趟。”

　　梁瑜笙皱眉，“什么？”

　　谢仲安这才把那日嬷嬷同他说过的话稍加删减跟梁瑜笙说了，“……我从不知道，母亲一直以来过得那么痛苦，就算当今皇上登基之后，为蒋家翻了案，可蒋家人毕竟全都不在了，没留下一丝血脉，而且，我外公和我舅舅，他们至今尸骨未归，这对他们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梁瑜笙也为蒋家的遭遇心疼，只是她说道，“可这事已经过了十几年，当初母亲托人也没有找到外公和舅舅的尸骨，现在怎么可能寻得到呢？”

　　“并不是没有寻到。”谢仲安叹道，“当时受母亲所托之人，正是星期五父亲，我的姨父，当时姨父是外公帐下副将，边关城破之前，军中早就没了余粮，逼不得已，姨父被外公派出城找附近的城池借粮，正巧躲过那场屠城之战，姨父回去的时候，外公战死了，舅舅带着剩余的兵马追杀胡夷，后来再也没有回去，姨父外出寻找，只找到一处交战之地和舅舅的尸体，那时先皇正恼怒蒋家，蒋家满门被斩首之后，先皇下令不准收尸，让人直接将蒋氏满门扔到乱葬岗之中。姨父担心装殓了外公和舅舅的尸身回京也遭遇如此侮辱，便在边关寻了一处难以找到的地方为外公和舅舅立了坟冢，大概是那个时候母亲的身体真的太差了，姨父担心母亲知道后不顾一切要去边关，便瞒着母亲这件事。”

　　梁瑜笙不解，“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谢仲安说道，“这是宋伯告诉我的，宋伯原先并不是蒋家的下人，而是跟着姨父的亲兵，后来他受姨父姨母所托将表妹带到谢家，之后便留在这里了。”

　　梁瑜笙看着谢仲安，目露不舍，依偎进他的怀里，轻声道，“可是我会担心你啊。”

　　谢仲安轻轻吻了下妻子的秀发，最终也没说什么让她安心的话，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懂得，语言是多么无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