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非马》秋月白不白

2、第 2 章

　　燕市西郊有个祈中，那是燕市人民政府直属的两所重点高中之一。祈中的大学升学率百分之一百，重本率百分之九十，全市的学生以此作为迈进北大清华的第一步，挤破了头想进去，众口皆传“祈中你若进，清华也很近”。

　　祈中办校有八十多年历史，每年都有二十多个上清华北大的。祈中的师资力量雄厚，要想进祈中成为一名人民教师，你得有985高校本科毕业证书，或是211本科加985硕士，有留学经历就是锦上添花。

　　小时候我妈就一直教导我读书目标该定祈中，再不济隔壁同属市直属重点高中的光大也很好，奈何我各科成绩平平，初中大考小考的排名总跟祈中的分数线挨不着边。

　　没想到，天上掉了个馅饼。那一年政府出政策，各市的生源可以流通。燕市的学生也许是慕名隔壁市更牛的学校，我们市的各大区的许多学霸都出去隔壁市读。

　　所以，分数线比去年骤降了十分。于是，这个馅饼就砸到了我的头上。幸运女神眷顾于我，那年语文出题比较难，我擅长语文，比别人多了些优势。我挨着分数线，上了祈中。

　　“穆雅齐！”我站在高一三班的门牌上，正在查看贴在墙上的分班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喊。

　　我回头，看见林然单手拎着书包，嘴角斜斜上扬，一脸痞痞的样子。看见我回头，他挑了挑眉：“好巧啊，我也是三班。”

　　“不巧！”我没好气地朝他瞪眼，朝林然吐了吐舌头，大步流星地走进三班。

　　这个时候来的人还不是很多，我不挑位儿，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果然林然环视了一圈课室，脚步往自己这边迈来。

　　我眼疾手快的将书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假装在看窗外风景。

　　“哎哟喂，我说这位美女，也太霸道了吧，一人占两个位？”林然笑嘻嘻地走过来，拿起座位上的书包，放回我的后背旁边。

　　“林大少爷，好久不见啊~”我咧开嘴角，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说起林然，此人真是天上有地上无。幼儿园就是香饽饽，老师疼同学爱的，一下课同学们就围着他。老师一大沓的小红花，少说，十分之四都是明里暗里偷偷给了他。

　　他是我从小的邻居，勉强也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到小学一直同校同班，初中的时候林然突然搬了家，那时候大家也不怎么玩□□，微信也还没有火起来，两个小孩子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我从小就披着男生头，加上小时候性别特征不明显，和林然跟兄弟一样玩着，可是打架打不过林然，吵架吵不过林然，体育好不过林然，成绩也好不过林然，还总被他嬉皮笑脸地奚落一番！在此人旁边，你就是活生生的衬托。

　　再见到他，冥冥中有种宿命的味道。一晃已是三年，身量未足、眉眼稚嫩的小破孩已经长成眉清目秀、长身玉立的少年。尽管还有些青涩，但已能略略窥见日后长开了的那副能迷倒万千少女的俊容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林然自顾自地坐下，一边掏出书本一边说道：“你还真以为有那么巧？我爸知道了你也进了祈中，非让我俩一个班，还一个组，哎哟……”

　　我拿胳膊肘撞了一下林然：“是你故意的吧！”

　　“小姑奶奶，还真是我爸逼迫的。你以为我愿意……”话音未落，林然的腰又挨了一侧暴击。
　　。
　　“那您可真是好孩子，真听您爸的话。”

　　林然笑道：“那可不嘛！根正苗红的三好学生，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再说了，跟我兄弟坐一块，我乐意还来不及呢？”

　　林然一口一个兄弟说得我不知该哭还是笑。我高兴于林然还是喜欢我这个朋友的，又苦恼于我一个高中少女居然在林然眼里就被自动默认为一个粗野的铁打的兄弟？

　　我翻开数学必修一，丢掉我内心的杂念，开始预习起来。我是压着线进入这所全市重点高中的，既然起跑线上已经落人一截，我就得笨鸟先飞！

　　“预习啊？你还先买了书？我看看。”林然不顾我的抗议，直接把书本拿了过来。

　　我的书被他翻来翻去，从第一页啪啪啪地翻到最后一页，我怀疑这个人是真的一目十行还是在装装装？他嘴里囔道：“什么嘛，我还以为有多难呢，跟初中差不多。”

　　林然从小成绩就比我好，同一个班里他名列前茅，要么第一要么第二，基本不掉出前三。而我是徘徊在十几名的小透明，摸爬滚打，仰望着星辰，只能前进个几名。可问题是，我也没看他上课比我认真多少啊？可能这就是资质问题吧，唉……

　　“对了，这一届开始问题导学模式，四个人一个组，我爸跟老师打过招呼，咱俩是铁定一个组的了。”林然朝我露出微笑，一脸兄弟你放心的表情，“咱俩兄弟，互帮互助，定能在H中当弄潮儿！”

　　我也笑了：“苟富贵，无相忘！”

　　其他学生也陆陆续续地进来了课室，人齐后，又是往常一样的分书本，搞卫生，讲学校的规章制度。我和林然被安排到第一小组，按照成绩划分，林然毫无疑问是组长。

　　组内还有一个胖胖的男生，看起来是个宅男，姑且叫他小胖，还有一个矮矮的女生，长得有点可爱，人称苏苏。

　　林然大手一挥，没有与我们商量就在副组长一栏上写上：穆雅齐

　　我还来不及阻止他，穆雅齐三个大字已经出现在副组长一栏。当组长，意味着要记录组员每一次大考小考的成绩，以及管理组内课堂记录，收发每日的作业。

　　我不爱无事找事，揽事上身，通常都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于是我拧起两条眉毛，用愤怒的语气说：“你干嘛！我为啥突然成副组长了？”

　　真是人在课室坐，锅从天上来。

　　林然嘿然一笑：“给你升官，不好吗？”

　　我但笑不语，忽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抄起那躺在桌上的灰白小组信息表。然而眼疾手快的林然用一根手指轻点信息表，往下一滑，试卷离开桌面，使我落了个空。

　　林然扬扬那双俊挺浓密的眉，眼睛清亮而狡黠，“一经写上，立即生效。”

　　我摸着拍书桌过于用力从而隐隐作痛的手，喉咙中发出一声“悲鸣”。

　　林然微微侧身，朝我一挑眉。我气急，然而硬的不管用只能来软的，只能来个以情动人，以理服人。于是我放下双手，看着他的双眼，“真诚”地缓缓说道：“林然，我们是好朋友吧？”

　　林然对这个问题毫无预料，看了我一两秒，愣愣地吐出两个字：“是啊……”

　　我笑道：“既然是好朋友，就应该……”

　　“就应该互帮互助。”旁边收拾书包的苏苏停下手，看着我俩，估计是听太久了，忍不住插进一句话。

　　“对，对。”我一拍脑袋，继续循循善诱之，“所以你看……我这个脑袋，容量不足，回家也能迷路，厕所也能进错，搞不好哪天呼吸都忘了。”

　　“实在是自顾不暇啊，管不了别人。”我一摊双手，状似无奈地道。

　　林然：“难道你不想在祈中跟我一起当弄潮儿吗？

　　听到这新奇的词使我瞠目结舌，我心想，您是年级名列前茅的大学霸，我这个吊车尾哪儿能跟您一起当弄潮儿呢？真是与有荣焉啊。

　　他扫了一眼剩下的两人，问：“你们有谁想当副组长吗？”

　　苏苏和小胖都哑了，不知是迫于林然的“淫威”，还是如我一般想当清闲人，都缩缩脖子，埋头看书作鸵鸟状。我内心仰天长叹，面对这凭我弱小之力无法更改的结果，我缴械投降。就这样，上了他的贼船。从此，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