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的纤纤玉手》背影杀手

16、齐默

　　父女二人入屋后，秋桂不知在同容氏低声禀报着什么，容氏听着唇角噙笑，见祝倾心进来了，朝她招招手，低声笑道：“明儿早些起来，娘带你去报仇。”
　　“报仇？”祝倾心眼睛微瞪，“找四姐她们报仇吗？”
　　容氏点点头，看向了祝季智，“你也知道了吧？”二人在书房谈了那么久，应当也知晓后事了。
　　祝季智点了点头。
　　“那好，此事你别插手，交给我就是。”容氏胸有成竹道。
　　“好，有需要的话叫我。”祝季智说完，便去净室沐浴了。

　　祝季智将自己身子仔细洗干净，还用了薄荷香胰子，洗完后出来，便见祝倾心已经走了，丫环们也退了下去，容氏正坐在妆台前通着发。
　　祝季智喉结一动，上前去将还坐着的容氏一把抱了进来。
　　容氏小叫了一声，连忙搂住他脖子，生怕摔下来，手上还握着月梳。
　　祝季智一把将她抱上了床，匆匆放下帷幔，紧接着就饿虎扑食似的扑了上去。
　　容氏嘤咛了一声，手松开月梳，缠上了他结实的肩背。

　　祝倾心这边，则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夏茶在床旁给她打着大羽扇，轻声问道：“姑娘，是不是热了？”热的话她就去冰鉴里面拿两块冰出来。
　　祝倾心翻了个身，轻声道：“没有，你下去睡吧。”
　　夏茶应了一声，拿纱巾给她赶了赶账内的蚊虫，随后放下纱账去外间睡了。

　　祝倾心抓起床头的小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凉。
　　她一想到今日被齐悠然堵在点妆阁的事便睡不着，尤其是齐悠然现在手上还有她亲手做的香囊，感觉就像是被他抓住了个把柄似的，她真想把那个香囊给拿回来啊，想得抓心挠肺的。
　　其实今日之事，她本来是想告诉她爹的，可是后面她爹发现了她冤枉齐悠然一事，她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祝倾心胡思乱想着，忽然想起了齐默。
　　齐默是齐悠然的手下，在她养胎期间，齐悠然都没来看过她，只派了一个性子有些迷糊的老嬷嬷和十分沉默寡言的齐默两个人来照顾她。老嬷嬷同她住在一起，照顾她的起居，齐默的话则不是很常来，一个月只来一两次，每次过来都是替齐悠然传传话，或者捎点东西。
　　她没见过齐默长什么样，齐默总是在夜里出现，身穿黑衣，披着一件深蓝色的连帽斗篷，连眼睛都看不清。
　　其实齐默还有另一个侠盗身份，叫斗篷星君，这是她一次偶然发现的，但齐默似乎也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

　　斗篷星君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神偷，因总是身穿斗篷，加上其轻功出神入化，每夜在屋脊处跳跃如同手可摘星，便有了这个名号。他专门劫富济贫，还曾杀过一些贪官污吏和纨绔子弟，也因此，这些年来他被官府列为头号通缉犯。随着他越来越明目张胆的犯案，官府对他的悬赏额已从初始的五百两提到迄今无人能及的十万两。可是，还是没有人抓得到他。
　　齐悠然有这样一个人做手下，倒是很不简单，难怪最后会造反。他的野心很大，娶珠玉公主，只怕也是他的一步棋吧。可是，祝倾心却想不通，在这之前，齐悠然为什么要同自己订亲？他图什么？难道是为了麻痹他人？

　　祝倾心想得有些远了，其实前世，她对齐默也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话不多，但办事极其利索，除此之外便没了。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在临死前却会和齐默来了个令她印象极其深刻的交集。

　　那个时候，怀胎九月的她被怀胎六个月的珠玉公主推下了悬崖，好在那悬崖低矮，底下还有许多交织的藤蔓，她被藤蔓网住了，侥幸没死，可孩子却要出世了。
　　她痛得要死，却不敢晕过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晕过去，那她的孩子就注定难逃一死。可当时的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下-身阵阵撕裂，孩子就是出不来，就在她打算用暗藏尖刀的簪子划破自己的肚皮将孩子剖出来的时候，齐默赶到了。
　　齐默二话不说，当场就划开了她的衣裙帮她接生，她没有半点羞涩，连哭都没力气了，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将孩子生出来。

　　历尽千辛万苦，她终于生了，她给齐悠然生下了一个儿子。她觉得不好，其实儿子或女儿都不好，珠玉公主不会放过他的。
　　那一刻她甚至在想，要不要杀了这个孩子，不然若是让珠玉公主抓到他，她一定不会杀了他，而是把他养大，再用难以想像的手段去折磨他，令他生不如死。可是，若要她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她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她抱着一丝侥幸，求齐默帮她照顾这个孩子，不要让珠玉公主和齐悠然知道这孩子生下来了。
　　“为什么。”他沙声开口，齐默的声音向来很嘶哑。
　　“求你……不要、不要让……让孩子认他。”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襟。
　　他沉默不语。
　　她泪如雨下。
　　“好。”他终于道。
　　她笑得惨烈，“谢谢，来世……报答你。”
　　“你不会有事。”他道，却看见她身下的血在草地上漫延了起来，在月光下发亮。
　　他唇发颤，看向了她惨白的脸，她眼中的光渐渐暗下去了。
　　“不要死。”他向来沉静的声音终于颤抖。

　　她依稀听见他在唤她，不过身子却渐渐地飘远了，她的身子很轻盈，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整个人飘飘然，不知道要往哪去。
　　飘至半空，地上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同野兽一般，惊了她的魂魄。
　　她蓦然看去，见齐默紧紧地抱着她的身子，头埋在她颈前，哭得身子抽搐不止。
　　她忽然觉得很悲伤，她折了回去，想安慰他，她想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可是还没来得及靠近他，他身上便窜出了一条巨大的金龙，金龙直冲云霄，在夜空中快速盘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她瞬间魂飞魄散。

　　祝倾心倒吸了一口冷气，猛地坐了起来。她记得那声龙啸，几乎震碎她的五脏六腑，她好像在那刹那间就烟消云散了。
　　不像是她的错觉，在那一刻，她能感受到齐默对自己……强烈的爱意。
　　可是前世直到她死，他都没对自己显露过半点情绪，一直都待她陌生而疏离。那些日子以来，她是期盼着他到来的，却不是为他，而是为齐悠然。因为齐默每次到来，都会给她捎齐悠然让他带来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吃食，开胃的酸梅、酱料，或是新鲜的时令水果、糕点。
　　她一想齐悠然就吃他让人送来的东西，总是吃得很快，每每吃剩最后一点，她就舍不得吃了。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傻得可怜。
　　齐悠然在信中说，他绝对不会碰珠玉公主，可是当她再见到珠玉公主的时候，珠玉公主已经怀胎六个月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她蒙在鼓里。
　　齐默也在骗她。她不怪他，他不过奉命行事罢了。

　　祝倾心忽然想起一件事，今日已是十三了，再过两日便是中元节了，前世中元节这日，斗篷星君去偷一颗镶嵌在花灯中的夜明珠，差点叫人抓住，听闻还受了伤，这也是他唯一一次差点被擒。
　　祝倾心忽然有些替齐默担心起来，他不会出事吧？自她重生后，有些事情是变了的，府里的便罢了，可是那个香囊怎么也会出现？齐悠然是受了她重生的影响，那齐默身为齐悠然的手下，会不会也因此影响到了？
　　可是她又没有办法去提醒他，现在她还不认识齐默呢。不对，祝倾心忽然想到，齐默姓齐，那就说明他很有可能是和齐悠然一起在齐婴堂长大的孤儿，齐悠然很多手下都是来自齐婴堂的。
　　祝倾心寻思着，看这两日能否找个机会去齐婴堂瞧一瞧。

　　因着有心事，祝倾心直到下半夜才睡着，早上起来的时候起迟了。她匆匆盥洗后去找容氏，却发现容氏还没起身。
　　她正准备进屋去喊她娘起来，守在门口的秋桂却道她爹早上去应卯前嘱咐了她们，让夫人睡晚些，不要吵她。
　　因着前世之事，祝倾心是极不喜秋桂的，只是这会儿面上不显，道：“可是娘昨晚不是还说今日要早些起吗？晚了会不会耽误事？”
　　秋桂是知道今日之事的，想了想，便道：“那我去喊喊夫人。”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祝倾心很快推门而入，跑进内室。

　　里间的容氏听到外面的声响，迷糊转醒，只觉得身子骨像是被人拆了似的酸痛，勉强撑坐了起来。
　　“娘！太阳晒屁股啦！”祝倾心一把掀起了帷幔，却是目瞪口呆。
　　她娘没穿衣裳！容氏身上只随意地裹着一件轻薄的丝毯，像是随时会掉下来，毯子上，削肩玉臂；毯子下，一双雪白的大长腿！
　　“倾倾！”容氏连忙按住胸前的薄毯，登时花容失色。
　　让女儿看下身子倒也没什么，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尤其是这两晚四爷还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她都羞于让两个贴身丫环看见，更别说是自己还未出阁的女儿了。
　　祝倾心连忙放下帷幔，她都看见什么了？娘的身材好好！然后，床上的被褥好乱！而且她娘肩膀和脖子上都是红色的……她也是经历过人事的人，这会儿撞见真觉得羞死人了，连忙跑了出去。看来，她娘和她爹真的是和好了，还好得不得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