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95、第九十五章

　　“凡事有利必有弊。皇上认为长孙府势大，可这也正是此番赐婚一波三折，皇上迟迟未有下旨的缘由所在。鹿山侯府无亲无友，甚至无子嗣传承，这是皇上能用鹿山候的缘由，也是皇上以圣眷一再笼络的缘由，可同样，若是那日皇上对鹿山侯府生出不满，也能随时随地处置。”长孙璟之眸色平静，“郡主可猜想，到那一日，可会有人出头帮鹿山侯府说话。”
　　“你也说了，鹿山候一不结党二无帮衬，我爹连个儿子都没，皇上为何要出手对付鹿山侯府？”拾七道。
　　“所谓，伴君如伴虎。”长孙璟之薄唇轻启，“何况，怀璧其罪之说，郡主也应知晓。”
　　拾七皱了皱眉，似乎是不理解。
　　“鹿山候富甲天下，旁人不知晓鹿山候有多少银子。可鹿山候这些年赚的银子有一半归入皇上私库。”长孙璟之淡淡而笑，“郡主不用这般看着我，长孙府若是连这个都不知晓，早不知家破人亡多少回了。”
　　拾七收回锐利目光，神情归于沉静。
　　“璟之可以猜想。若是皇上信任鹿山候，那么从鹿山候交出的银子数目，便可得出鹿山侯府有多少银子。若是皇上有所疑虑，那么只会猜疑鹿山侯府的银子比他自个儿的私库还要多。”长孙璟之顿了下，“无论一样多，还是更多，你觉得皇上心中会如何作想？”
　　“那些都是我爹自个儿挣来的。”拾七沉默须臾，抬眸道。
　　“我知道，皇上也知道。皇上一文钱本钱都没出，可皇上给你爹行了方便。你爹这么些年，能挣这么多银子，固然有你爹本事在其中，可皇上这块招牌也是起了大用的。”长孙璟之道，“你爹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你爹奉上的这一半银子，心甘情愿。可你、我、包括你爹在内，我们都不是皇上。郡主若以常人的想法来度量皇上，那便真是天真了。”
　　拾七怔了怔，眸光微微闪动，垂下眼帘。
　　长孙璟之说的这些，她听得出来，并未危言耸听，态度也似诚恳。
　　“我继母想同王家联姻，因为她觉得只有这般，我二弟琮之才有可能坐上家主之位。侯夫人想让郡主招赘，宋家想必也答应了，要不然宋公子不会在侯府一住数年。”长孙璟之又道，“如此种种，郡主以为皇上会不知晓？可皇上偏偏提起联姻之议，郡主以为这只是针对长孙府？便是只为了对付长孙府，可皇上此举无疑将鹿山侯府视作棋子，拉入乱局当中。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乱局当中，鹿山侯府又如何能保证独善其身？不被误伤？不受连累？”
　　“你说的这些，长孙家主不会知晓吧？”拾七抬眼，“既是如此，为何不退？皇上也未必想将长孙府赶尽杀绝，为何不为自己谋退路？你们长孙府都是聪明人，难道还不能自保？”
　　“若只长孙府一家，当然简单得多。”长孙璟之垂眸轻笑，“可若真只长孙府一家，也不会有今日之局势。不是长孙府一家，又岂能同心？人生于世，多是身不由己。我确实在寻自保之策，所以今日才同郡主说这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便是天下之主，也并未无所不能。郡主若能同璟之携手结盟，璟之旁地不敢保证，却可允诺，但有长孙府一日，必叫鹿山侯府毫发无损。”
　　长孙璟之目光抬起，定定凝视。
　　“他日，郡主若想得自由身，璟之也将尽力成全。”
　　马车停了下来。
　　拾七从怔愣中回神，偏头一看，夜色中，鹿山侯府大门就在眼前。
　　“郡主不必此刻答复，璟之可以恭候。”长孙璟之眸光平和。
　　拾七微蹙了下眉。
　　这人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而且从头到尾，未有一丝试探，明明上回遇刺后，长孙璟之眼底还有诸多探究之意。
　　此人平时心细如发，观察入微，上回她也不是没有破绽，这人怎么一句都没问？
　　长孙璟之态度太好了，反而让拾七生出些疑窦，不适应。
　　但对方既然说了让她考虑，那也不必急于一时。
　　*
　　七夕过后的第二日，拾七上了最后一日的课，就同宋文泽说了停课。
　　恩科就在八月二十二日，只有一个来月了，拾七不再相扰，好让宋文泽全力备考。
　　每日的课一停，日子仿佛就空闲了许多。
　　拾七去四叔公家探望过钟慧云两回，钟慧云依然时睡时醒，拾七又请了鹿山候下帖子请了御医去钟家，但连续请了三位宫中圣手也未能辨出钟慧云究竟是何症状。
　　反倒是钟慧云让拾七不要再去了，钟家逼仄，钟慧云又是同几个堂妹同住，钟慧云如今不能起床，招待也多有不便。
　　看着钟慧云日渐憔悴，一日中大半日都是说睡就睡，拾七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但有些事情并非人力可为，唯一可做的，也只能再托鹿山候寻访名医。
　　转瞬数日又过。
　　十二这日，慧郡主送来帖子，邀约拾七中元节出城放河灯。
　　七月十五为中元。
　　佛道儒三家皆有说法，民间也甚是看重，一年当中，除开新年，便以此节最为隆重。
　　拾七知晓朱氏月初便开始忙碌，准备种种祭祀所用，但还不知晓还有放河灯一说。
　　“不是上元节才有花灯么？”拾七问几个丫鬟。
　　“上元节为人节，陆为阳，故而花灯在地上，中元为鬼节，水为阴，故而是放河灯。”四冬道，“放河灯原本为祭祀之意，不过久而久之，民间也以此为趣。”
　　“旧都有河穿城而过，后来那年地动，有人说便是那河位置不好，败坏气运，如今京城便没有河了。”二夏也道，“不过城外的河也不多远，南门出去二里地便是。每年放河灯都去那儿，人还不少。中元节要路祭河祭，一年到头，也就这一日不关城门。”
　　拾七回信给慧郡主，应下了邀约。
　　一春拿着回信端量几眼，抬首笑道：“郡主的字儿愈发好了，表少爷还真有几分当先生的本事。”
　　一春也教过拾七写字，对拾七书法底细再了解不过。
　　拾七笑了笑。
　　“郡主，你说表少爷这回能中么？”一春问。
　　“应该能吧。”拾七道。
　　她对于宋文泽的信心乃是源自对他性格的判断，宋文泽是那种能隐忍也能为一个明确目标坚持下去的人，这样的人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是很明晰，也很坚定的。
　　但对于科举学识这些，她就一窍不通了。
　　“奴婢也觉着表少爷能中。”一春笑嘻嘻道，“最好是中个状元探花什么，那便再好不过了。”
　　若是原先，宋文泽中不中，一春还觉得无谓，但如今宋文泽同拾七关系明显不同，既是表兄妹血脉之亲，又有这些日子师生之谊，一春自然觉得宋文泽越好，对郡主也能多分依仗。
　　说到底，女儿家出嫁，除了靠自个儿，还是得靠父兄撑腰。
　　有些事情，当兄长当出头比当爹的出面，还更方便些。
　　大舅子小舅子能打妹婿姐夫，当岳父的就不那么好出手了。
　　但想到这一层，一春忽地又想起长孙璟之，顿时觉着自个儿想法有些荒谬，她完全想不出长孙璟之挨打的模样。
　　何况她家郡主，也不是那些需要父兄出头的女儿家，真到那种时候，恐怕还不等娘家知晓，自个儿已经把事情料理得清清楚楚了。
　　一春一脑袋奇思怪想地去送信了。
　　慧郡主又让她带话，让拾七什么都不用准备，她那头都会准备好，拾七只需要出人，别的都不用管。
　　一春回来一说，一屋子丫鬟都笑了。
　　拾七也好笑。
　　到了这一日，傍晚时分，慧郡主就来了。
　　慧郡主道她已经定了酒楼包厢，要带拾七出去用晚膳，拾七去同朱氏说了一声，朱氏一听说慧郡主特意相请，也知晓如今两人关系亲近，心里也是高兴，知道慧郡主身边常年带着侍卫，也就放心让拾七去了。
　　拾七只带了一春三秋两人，上了慧郡主的马车。
　　慧郡主只带了一辆马车，一春三秋两人就同慧郡主带的丫鬟仆妇们随侍车边。
　　“街上人多，车也走不快，就让她们走还快些。”慧郡主道。
　　走出巷子，拾七才明白慧郡主的意思。
　　拾七也见识过几次热闹，譬如花神会那日，又譬如前几日的七夕，但之前觉得热闹人多同此刻一比，都不算什么了。
　　大街小巷，真的处处都是人。
　　一家老小背的背背篓，挎的挎竹篮，背篓和篮子里都是各种纸钱各色元宝，还有富裕些的人家，推着板车拉着牛车驴车，车上纸扎的各式屋子衣裳摆设还有比真人小不了多少纸人。
　　拖家带小，扶老携幼，挤挤攘攘地朝着四道城门行去，带了荷花灯的，便朝南边的城门行去。
　　城中建筑多为木制，容易走水，故而，圣上迁都之后就勒令不可在城中路祭，于是中元夜这一日，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出城路祭。
　　城门也通宵不闭。

---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君自己也是什么题材都喜欢看。但不吃无脑甜，也不吃逻辑死。看文还是会分□□爽和精神爽还有心动三种。有些文看过之后就忘了。
西幻也看，但写得好的不多。也喜欢看科幻，尤其喜欢看新世界设定，但世界架构一定要合理和完整，人设很重要，剧情要合理，很多小众文也喜欢，包括很多年前盛行一时的女尊，但小众文写得好的很少，大概也是数据教做人，所以优秀的作者坚持或者选择这方面题材的比较少。
西幻不敢写，估计比这本还死得翘。古穿一直是最爱，但目前确实在ＪＪ很冷，也没写过其他题材的文，也许以后不为五斗米折腰时，会放飞自我去多尝试。
逗比爽文也想过写，但蠢作君大概缺少这根弦，感觉写起来也许会尬。而且很多爽文必须抛弃一定逻辑，对蠢作君这种逻辑控和细节控来说，也是很难克服。
武力值这种东西，很喜欢，将来一定会有一篇。
慢热这种习惯，正在慢慢改，之后的情节会加快，以后写文也会尽力避免。
曾经有读者说蠢作君的文最适合夜深人静慢慢看……可怜蠢作君只体会到了赞美没领悟到问题，描写过于细腻，导致慢热这种问题一直存在。
感谢小伙伴们给出的意见，对蠢作君帮助真的挺大。
这篇文依然会好好写，文章对作者来说真的跟孩子没有区别，如果抛弃，肉痛心痛，请小伙伴们也不要抛弃蠢作君，俺会继续加油，争取扬长避短，不辜负大家的这份支持！O(∩_∩)O
后天开始三更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