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76、第七十六章

　　拾七走到门前，钟慧云匆匆而入，把拾七拉到一边，压低声量：“无忧你要当心慧娴。”
　　“怎么了？”拾七观察她神色。
　　“方才我同她一起出去，她说了几句话，我听着不对，就赶紧回来同你说一声。”钟慧云小声道，“先前我说故意把她弄走的。我同你说，就算她下回来，嫁妆什么的也千万别跟她说，七叔公那一家子可一直都盯着你们家呢，原先他们想把宝成过继到你们家，眼下看你要嫁了，估计又打上主意了。”
　　“她说什么了？”拾七问。
　　“她说——”钟慧云顿住，“其实也没什么，就说些不好听的话。我同你说，我同她打小一起，最知道她这人，反正她说话口气不对。你别不信我，真的，她撅一下，我都知道她是要放屁还是拉——”
　　见一春四冬两人看来，钟慧云蓦地停下，脸红地尴尬了下。
　　“算了，这会儿不说了，我先帮你盯着打探打探。行了，我先走了。那丫头贼精，我们两家挨得近，不能让她发现了。”钟慧云一串话说完就转身走，走出一步迟疑了下，转回头，又几分扭捏地解释道，“那个，我哥哥那事儿都是以前了，无忧你可别放心上。那都是我娘一个人的糊涂心思，我爹一直都没答应。”
　　看着钟慧云几分紧张的模样，拾七轻轻一笑：“行，我知道了。”
　　钟慧云圆圆的脸上顿时松气，露了个大大的笑容，高高兴兴地走了。
　　“还以为回来讨东西的，没想到还是来通风报信。”一春挨过来，笑了下，又疑惑，“郡主，你说慧娴小姐说了什么？”
　　“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拾七笑了下。
　　一春笑嘻嘻转头问四冬：“四冬你也别老只听啊，你倒是也说说。”
　　四冬正俯身清理茶案，闻言还真直起了身子想了下：“说什么我猜不出，约莫着该是同过继的事儿有关。这慧娴小姐眼神不正，郡主要是不放心还是同侯爷说说吧。不过今日慧娴小姐带了宝山少爷来，侯爷应当也知晓。”
　　拾七点点头，四冬的意思跟她也差不多，府里发生的事儿，鹿山候不可能不知晓，若要专门去同鹿山候说一声，也可也不可。
　　正想着到底走不走这一趟，二夏就进来通传，说是鹿山候遣了人过来，让她去一趟。
　　拾七怔了下，一笑。
　　这倒也好，免了她纠结了。
　　一进书房，鹿山候就招手让她过去，递上一张单子：“这是给你备的嫁妆单子，看看喜不喜欢？若有不适合的告诉爹，咱再添置再换。”
　　拾七怔愣了下，才听钟慧娴提到嫁妆，没想到这就见到了，感觉真的略微妙。
　　望了鹿山候一眼，鹿山候摸着下颌冲她笑，用眼神催促她快看。
　　拾七低头一看，单子厚厚一叠，完全展开才发现竟然折了四折，目光草草扫了几眼，她也辨不出什么，但这个数量已经足够证明这份嫁妆的丰厚程度。
　　就算知道鹿山侯府不缺银子，但这一刻拾七心情依然有些复杂：“要这么多？”
　　陪嫁的物件她没仔细看，只看到有田庄五处，共计田产六千三百八十亩，而最后一项，陪嫁金一千两，现银三万两。
　　单子上墨迹犹在，应是才拟好的。
　　这张嫁妆单子是鹿山候亲自写的。
　　对于这个世界的货币兑换，她也有初步了解，因乱世初平，金子价高，一两金子约等于十两银子似乎还有多，她这份嫁妆，只陪嫁的现钱就已经超过了四万两银子。
　　“傻闺女，哪儿有嫌自个儿嫁妆多的？”鹿山候一直看着拾七的动作，见她扫了两眼就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份只是草拟，你娘估计还得再添些。”
　　还要添？
　　拾七无奈笑了下，垂眸想了下，还是抬首问了：“七叔公家的慧娴带着宝山来，爹知道吧？”
　　“嗯，知道了。”鹿山候笑了下，走到桌前坐下，“不用理会。莫说他们几家同咱们已经出了五服，便是没有，爹也没打算称他们的意。爹的银子，他们别想算计，这鹿山候的爵位，更不是他们能想的。你好好过你的日子，钟家那几个丫头，你觉着能往来解解闷就让她们来，嫌烦就别让她们进门就是。这单子你拿着，回头再好好看看，有啥只管同爹说。”
　　鹿山候心中俨然有数，拾七也不多说了，点点头将单子收起。
　　“多陪陪你娘，李嬷嬷已经调到别处，没事儿同你娘多说说话。如今你娘跟前，你的话可比爹的管用。”最后，鹿山候语带戏谑道。
　　“原来爹给这么多东西是想贿赂我。”拾七抬首一笑。
　　“那爹可有贿赂到？”鹿山候先一愣，笑着反问。
　　“没办法，拿人手短。”拾七抿唇而笑，带出几分调皮，“我就替爹多说几句好话吧。”
　　鹿山候顿时哈哈大笑，用手指遥遥虛点拾七，特制的圈椅随着动作“嘎吱”轻响，鹿山候脸上的肉也跟着不住颤动，样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拾七看着他，也轻轻莞尔而笑。

　　*
　　回到芳华院，拾七顺手将单子递给二夏，二夏怔愣。
　　拾七一笑：“嫁妆单子，收起来吧。”
　　一春一听便好奇伸手过来，伸到一半，见二夏视线才觉着不对，讪讪抬头看向拾七。
　　拾七好笑，随意点了下头：“想看就看。”
　　一春顿时嘻嘻笑，接过单子一打开眼睛就直了，吃惊到话都打结了：“这这这……这么多？”
　　二夏原本没打算看，见得一春这般表情也没忍住，站过去跟着一看，脸上也是止不住的震惊。
　　“去叫下三秋四冬，我有话说。”拾七道。
　　二夏愣了下，颔首领命。
　　不多会儿，三秋四冬两人到了，四个丫鬟站在屋中都看向拾七。
　　“和长孙府的婚事你们都知道了，婚期大概不会太久。”拾七先说了句，看了看几人的表情，“叫你们来就想问下你们的意思，是愿意留在府中，还是跟着我走。”
　　“奴婢跟着郡主，郡主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一春率先笑嘻嘻道。
　　“奴婢跟郡主。”三秋看一眼拾七，轻声点头。
　　四冬也点了点头：“奴婢愿意跟郡主。”
　　三个丫鬟都表完态，只二夏没有出声。
　　一春一愣，转头朝二夏望去：“二夏你——？”
　　二夏抬起首：“郡主能容奴婢想想么？”
　　“怎么不能？”拾七看着她笑了笑，点头，“你家里人都在府中，舍不得也是常理。也不急，你想好了随时同我说。”
　　听得“家里人”三字时，二夏身子微微一动，很快垂下眼帘，低声道了句：“多谢郡主。”
　　“好了，都散了吧。”拾七道。
　　几个丫鬟都没动。
　　“怎么了？”拾七看着几人。
　　一春眨巴眼，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郡主不给……训训话？”
　　训话？
　　拾七愣了下，看几个人脸上果然皆是一般表情，顿时哑然失笑，摇头笑道：“没什么可训的。你们都不是小孩子，该怎么做心里都有数。跟着我一日，但凡我有能耐就会护着你们一日。便是不能跟着，这几个月的情分也在，若有什么为难处，也可以同我说。”
　　三个丫鬟齐齐看向二夏。
　　二夏神情怔怔，抬眸朝拾七望去。
　　拾七看着她颔首微微一笑。

　　*
　　翌日便是端午，也是鲁公子邀约的日子。
　　此番做东的是鲁公子兄妹，请柬上的地址也在鲁府。
　　进了鲁府，跟着鲁家下人走到荷花池畔，还没走近进已经听到水榭中传来的阵阵说话声，有男声也有女声，夹杂在一起，气氛很是热闹。
　　“……女子也能称王即位？”
　　“不仅称王即位，听说即位当日便大婚了。若是没说错，九月太后娘娘大寿，诸位兴许便能得见这位北狄女王。璟之兄，你说可对？”
　　此际，拾七刚好走到水榭前。
　　听得那人问话，长孙璟之抬首起来，正好面对拾七，隔着数丈远距离两人视线相接，稍稍一顿后，长孙璟之朝拾七微微一笑，这才答了方才那人的话：“四年一朝，正是今载。若无它故，当是如此。”
　　也有人发现长孙璟之这一停顿，转首一看，轻“咦”一声，这一声也引得水榭中其他人注意，于是一干人纷纷抬首转头，见得拾七带着两个丫鬟立在水榭前，众人顿时神色各异。
　　话题停下，语声一静。
　　“原来是郡主来了，快快请进。”鲁公子呵呵一笑，起身相迎，“人都齐了，还以为郡主不肯赏光，果然还是璟之兄有脸面。来来来，这边请。”
　　说话间，鲁公子还笑看了长孙璟之一眼，长孙璟之只噙笑浅浅，仿佛没听出鲁公子都打趣一般。
　　“不好意思，来迟了。”拾七朝鲁公子点了下头，道了句，一步迈入。
　　行走间，拾七朝内间略略扫了眼，鲁三小姐、慧郡主、长孙钰、王三小姐……果然熟人不少。不过，却没看见玉清公主和王家大小姐王采芝这两人，而长孙琮之也不在其中。
　　头一眼看到慧郡主时，拾七多少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也明白过来。
　　慧郡主同王采芝都是南国社正式社员，王采芝此番缺席，众人都心知肚明，但慧郡主出现在淸漪居的事并未曝光，出席是正常，若是无端缺席才会惹人猜想。
　　看水榭中的阵势，加上鲁公子的话，拾七知道自己应该是迟到了。本以为同之前两次赴宴一样，也会有人跳出来寻畔滋事。
　　但没想到的是，一直到入座，下人奉茶上来，也没一个人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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