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21、第二十一章

　　拾七笑了笑，自己去拿了两个碗，把汤分成三份，推到两个小姑娘面前。
　　“吃吧，我真吃不完。”
　　见拾七的态度实在坚决，两个小姑娘才坐下来开吃。
　　吃了两口，梅花的眼睛慢慢红了：“二姐，村正说呆会儿县里的大老爷会来，是不是？”
　　蛋花汤里放了不少糖，拾七虽然不爱浪费食物却不怎么喜欢吃甜食，见兰花一碗汤很快见了底，就将剩下的倒给兰花，一边倒，一边点了下头。
　　“嗯。”
　　“县里的大老爷比村正官大，是不是？”
　　“嗯。”
　　“那你好好求求大老爷，给大老爷不要把你沉塘好不好？你好好同大老爷认错，让他饶了你，你就不用死了。”
　　梅花的哭腔让拾七手一顿，没说话。
　　倒不是因为其他，她只是不知道在这样一种气氛和场合下，说什么样的话最合适。
　　已经喝完了两碗蛋花汤的兰花，将注意力放回了两个姐姐身上，听见那个“死”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明白了什么，忽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我不要二姐死，二姐，你别死——”
　　拾七顿觉头疼，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哭……”
　　还好救星很快出现了。
　　一个族老带着几个村人过来通知，说县令和贺家村的人都到了，让杏花赶紧跟他们过去。
　　一家五口跟着族老去了村子正中的祠堂。
　　祠堂前的空地人挤满了人，有冯家村的，也有过来撑场子的贺家村民。
　　县令带着师爷等一干下属已经在祠堂上首落座。
　　女子不能进祠堂，加上此次又非同寻常，祠堂也装不在太多人，最后，只有冯父被获准跟着进去，冯母带着两个小女儿站在敞开的祠堂门口和其他村民一道旁听。
　　县令在上首，左边的冯家村的人，除了拾七和冯父之外，就只村正同几名德高望重的族老。
　　而右边则是贺家村人，也是同样配置。
　　拾七一进门就看见了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少年，在桃花的记忆中出现了很多次，但看见真人，感觉还是有些不同。
　　就好像照片和真人，就算再像，也少了几分真实。
　　也不怪拾七第一眼就将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实在满屋子中老年中就这么一个年轻得过分的，长得也算斯文俊秀，站在最显眼的位置，还架了一副尤其显眼的拐杖。
　　拾七打量对方，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拾七在心里“咦”了一声，贺明轩的样貌同杏花记忆中没有丝毫变化，但不知为何，拾七心里却突然生出些不太好的感觉。
　　贺明轩，那个原本该羞涩少言的少年，那一眼看过来的眼神太平静了！
　　虽然对方只看了一眼就低了头，但那一眼给拾七的感觉绝对和杏花记忆中那个偶尔会被杏花逗得满脸通红的羞涩少年不能等同……拾七相信自己经历无数生死培养出来的直觉，杏花的认知绝对有误！
　　那一眼，没看到多少余情未了，有的只是平静，平静得过了头。
　　今天，对方绝对是有备而来！
　　今天这一仗……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拾七也很快垂了眼帘等候开审，不能让任何人怀疑身份，自然也包括贺明轩在内。
　　有了刚才的感觉，拾七已经不能再小看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对方是最熟悉冯杏花的人之一，而眼神是最容易暴露的细节。
　　她自认没办法伪装出冯杏花这样经历单纯的十四岁小姑娘的眼神，尤其是敌我分明的情势下，曾经最亲近的人也许会最容易发现你的破绽。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为冯杏花感到淡淡的不值。
　　她不知道那个声音是如何做到让她替代冯杏花的，也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的真假，但冯杏花的整个记忆都是完整的，这个世界即使不是真实的，那至少这些事也是真实发生过的，没有任何证据，就是一种莫名的理由让她笃定。
　　她不知道真正的冯杏花最后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她在这个时间段会怎么想，但至少在她接管的属于冯杏花的记忆中，直到昨晚半夜最后一刻，那个小姑娘还在担心情郎摔断了的腿。
　　她也不知道如果换成冯杏花面临这样的抉择最后会如何选择，但即使是选择求生，冯杏花应该也是痛苦地，纠结地，而贺明轩的眼神中，却是没有半点挣扎。
　　“肃静！”
　　祠堂外的村民安静了下来，目光齐齐看向里面。
　　坐在堂首的中年县令将视线投向下方，在贺家村人身上打了一个转，最后审视的目光落在拾七身上。
　　片刻后，收回，沉声道：“今有贺氏一族状告冯氏一族设计诱骗乃至陷害贺氏功名子弟贺明轩一案——”
　　一言出，祠堂内外顿时嘈杂声大作，所有的冯家村民都露出惊乱之色！
　　状告一人和状告一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冯家村村正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反应过来，就欲上前辩解。
　　“肃静！”
　　一名县衙官吏站出大声喝止：“喧哗者当与扰乱公堂同罪！”
　　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村民蓦地惊吓，顿时安静一片。
　　“待本官说完，自有尔等双方各自陈情的机会，未判之前，原告被告本官皆一视同仁，不必惊慌。”县令特意看了冯家村村正一眼，村正只能低头退了回去，县令若有若无点了下头，看向堂中，“原告贺家村控罪有三，其一，告冯家村指使冯氏女设计诱骗贺家村子弟童生贺明轩至深山险境，意图毁其声名。其二，告冯家村指使冯氏女陷害贺明轩以至贺明轩右腿骨折，几欲致残，此举有断绝贺明轩仕途之险恶用心。其三，贺家村告冯家村风气不正，主动挑起纷争，破坏当年两村协议，当按约履行赔偿。而冯氏女冯杏花不守女则，私德败坏，若查明属实，当重处以证民风——此为贺家村状纸所讼，冯氏村正……可听清了？”
　　内内外外的冯氏村民再一次一片不满哗然，但之前已经被喝止警告一次，官威犹在，这一次在衙役们威严的注视下，很快就平息下来，相互间慌乱对看，脸色却是紧张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