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澜》妖怪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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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刷刷——’签字笔的声音划过纸张。楚曦愤恨的看着铺在她面前的五三，一双眼中燃着熊熊的斗志。

　　“陆副队，这是上午你不在的时候，法医室送过来的尸检报告，还有你让我整理出的历年来关于连环杀人凶手o的资料。”唐晨说着，把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陆澜的办公桌上。

　　本就抓耳挠腮，对数学百思不得其解的楚曦，下意识的就把目光投向了唐晨说的连环杀人凶手和尸检报告，比起这些听起来就骇人听闻的资料，显然是三角函数更令少女感到无能为力和绝望。

　　陆澜虽没看到少女，却还是洞察了楚曦动作。就见陆澜转了转自己坐着的椅子，让楚曦充满了好奇的眼眸只能看见a4纸苍白的背面。

　　“写你的五三，数学不会就去写语文。要是语文也不会，就去翻答案找参考书。”

　　楚曦瘪瘪嘴，对陆澜翻了一个白眼。从五三的后面拿出答案本。翻找起了她死磕了半个小时也仍旧毫无头绪的数学题解题步骤。

　　陆澜翘着二郎腿，先是看了一遍尸检报告，随后翻开了关于连环杀人凶手o的相关资料。没有足迹，没有指纹，他的每一次作案，也都手法各不相同。除了墙壁上那一个个暗红的圈，迄今为止，警方也不知道o到底是男是女，他是团伙作案，还是单独一人。而根据凶手的每一次的犯案，对其进行的侧写也只能是证实，这个凶手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就在陆澜陷入沉思，思索关于连环杀人凶手的时候。江妍妍的声音忽的在陆澜耳畔响起。“副队，我查到了一些线索。”

　　“说。”陆澜把手中的资料倒扣在桌面上，目光看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对面的江妍妍身上。

　　“根据我在网络中对林婉婉的追查。”林婉婉是在2305年来到s市。而在来到s市之前，她在2298年之前的生活轨迹也都有迹可循。但在2298年的7月，自从她乘坐了自d市前往w市的火车。其后就失去了踪迹。直到2304年，她才在公安局以挂失的名义，补办了一张身份证。”

　　“而在2298年至2304年，这七年间，她整个人都杳无音讯。不过2304年，林婉婉在补办身份证的时候，也给林朗进行了身份登记，当时林婉婉出示了林朗与与她的亲子鉴定，登记对方为她的儿子。次年，也就是2305年，林婉婉在s市的一所医院中，产下了林玥。根据时间推算。林婉婉在2304年进行补办身份证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江妍妍沉沉的叹息了一声，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我怀疑，林婉婉曾遭受过拐卖。甚至有可能和之前裴雪是遭到的同一个拐卖妇女儿童的对象。”

　　“为什么这样想？”陆澜问。

　　“裴雪被拐卖时，是当年的六月末。而林婉婉的行动轨迹消失，恰巧是她大学毕业的的那年七月。同样的城市，这是合理怀疑。当时林婉婉的车票是前往d市，三十多年前的车站监控已经不可查，而当年的车站出站口检票处于半人工半智能，也无法证实林婉婉是否在d市下车。但我排查了林婉婉失踪前乘坐的那条火车的行车路线，发现她当时乘坐的火车，经过几个人口拐卖泛滥的县区。或许我们可以去提审裴雪，问她是否对此有什么印象。”

　　“江妍妍，这和林玥，林婉婉的死有关系吗？”

　　“我觉得有。”江妍妍双手抱臂，微微养着下巴，示意着她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

　　“我是让你去调查林玥的死因，不是去调查林玥林婉婉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陆澜按着额头揉了揉，对江妍妍道。“你和金大勋一起，去林婉婉曾经居住的城中村走访一遍，问问那些人对林玥的死有什么线索没有。”

　　“那裴雪的线索呢？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江妍妍叉腰，寸步不让又咄咄逼人。

　　“你去跑城中村，我去监狱见裴雪。”

　　江妍妍不禁瞪大了双眼。在这个瞬间里，她变得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你又让我去跑外勤——”

　　“能一口气撂倒两个一米八壮汉的技术人员。”陆澜挑眉，听陆澜这话一开口，江妍妍瞪了一眼陆澜，转身去把笔记本电脑塞进了皮卡丘的电脑包里。

　　江妍妍收拾完电脑包，环视四周，却发现本该坐在办公室的金大勋，这时候还是没来上班。“诶，金大勋人呢？”少女嘀咕着，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却不想，虽然金大勋的电话被接通，通话的人却不是金大勋。

　　“什么！”江妍妍听了通话那头的话，忍着暴怒的情绪，风风火火的离开。

　　直到江妍妍的身影消失不见，一直在埋头五三的楚曦开口。“喂，老头，那个叫江妍妍的小姐姐，她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诶，你说的能撂倒两个壮汉，是说她吗？话说，你们在雇佣童工吧？”

　　陆澜揉了揉楚曦毛茸茸的脑袋，道。“人家是外聘的电脑专家。已经满十八了。

　　“她真的能撂倒两个壮汉吗？我感觉我都有点费劲诶。”

　　陆澜想了想第一次见到江妍妍的那时候，笑了笑，点点头。“她身手确实不错。”

　　“哇哦。这么厉害的吗？”楚曦想了想江妍妍那一身少女心十足的衣着，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显然是没办法把电脑专家还有格斗高手和江妍妍联系到一起。不管怎么看，江妍妍看起来都和学校里见到蟑螂就惊声尖叫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

　　“行了，少想点有的没的，写你的练习册去，你陆爸爸还要工作呢。”陆澜说着揉了揉楚曦的头，站起身拿着外套就朝着外面走去。

　　“知道了。”楚曦鼓着脸应了一声，眼见着陆澜的身影消失不见，她伸出了手，把手伸向写着关于连环杀人凶手o的资料。

　　……

　　林婉婉生前居住在城中村的出租屋。因为十年前，林玥开煤气自杀，那栋出租屋因爆炸和楼道中堆积的各种废弃纸板和杂物引起了一场大火。整栋楼都被烧的面目全非。

　　江妍妍有些后悔她今天穿了一双小白鞋，午夜的时候下过来一场短促的雨，虽然大部分的柏油马路上看不见痕迹，但在城中村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却还留着昨日春雨的残痕。

　　在转入一条小巷之，柏油马路就更是戛然消失。只余泥泞的黑土路。在一栋栋密密麻麻挤挤挨挨，高不过七八层的楼群中，容人行走的路不过两个车道宽，却又被临街叫卖的小贩占据了一半……

　　背着一个比卡丘图案的电脑包，穿着粉色卫衣，浅绿色格裙，长筒袜和小白鞋的江妍妍，和整个阴沉沉的，充满了暮气的城中村格格不入。而没等江妍妍走完一条街，她的小白鞋和浅绿色的百褶裙上就被溅上了泥巴。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格裙了。”看着裙摆上的泥巴点，江妍妍有些委屈又懊恼的抱怨了一句。

　　“不就是几个泥点子，你回去洗洗就是了。”直男金大勋发出了直言直语。

　　“也只能这样了。”江妍妍哭丧着脸道。在江妍妍低着头沉浸在裙子被泥巴弄脏的难过情绪的时候，在一些小巷的中，有一道目光紧紧的落在了江妍妍在春日里只穿了一条白色打底袜的腿上。

　　在江妍妍身旁的，是刚刚被江妍妍从缉毒组的询问室中带出的金大勋。这位少爷头发凌乱，一套休闲的灰蓝色西装皱皱巴巴，花里胡哨的粉衬衫上崩开了几个扣子。擦的锃亮的白色皮鞋上蹭着灰尘。如果不是金大勋委实有一张英俊帅气的脸，他的这一身搭配，绝对是翻车中的代表之一。

　　而这位少爷，之所以穿成这样，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去ktv唱歌。然后因为一些口角，跟人打架被拘了。至于他的警官证，当时放在家里根本没有带出来。

　　按照地址，很快江妍妍就带着金大勋找到了当年林婉婉出租屋的房东的居所。随着敲门声，门内有女人操着一口南方不知道哪里的普通话应和了一声。“来啦。”过了没一会，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烫着卷，穿着一身花里胡哨连衣裙的女人打开了紧闭的铁门。

　　“您好，我们是市刑侦支队的警员，这是我的警官证。我想询问一下，这里是马丽女士的家吗？”

　　“是。”女人迟疑着点了点头。犹疑着问到。“你们找我母亲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女士，我们正在调查一桩案件，与十年前自杀身亡的林玥有关，想要向您询问一下，是否还有林婉婉租住在城中村时，她周遭住户的信息。或者说，您知道些什么关于林玥和林婉婉事情，也可以告诉我们。”

　　马女士一听不是和自己相关的事情，脸上的神情愣了愣后，就笑了一下，示意江妍妍和金大勋进屋。在江妍妍和金大勋落座后，方女士给两个人一人拿了一罐没开封的橘子汽水，就转身去开电脑。

　　金大勋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一卡就是小工坊出产的汽水，对了屋中的镜子理了理他那有些凌乱的头发。

　　“十年前的记录，老电脑里应该是还有的。”马女士一边说，把一盆茉莉花从老旧的电脑机箱上拿下来。指着机箱道。“资料应该都在这里，不过几年前这台电脑就被淘汰了。女儿我跟我说，电脑不能乱卖容易被人盗取信息，我就把这机箱放在阳台上了。”

　　江妍妍看了看电脑机箱，，走到了老旧的机箱面前，盘腿坐下，开始从背包里一件件的掏出各种数据线进行比对，然后把老旧的机箱与她的笔记本连在一起。

　　随着江妍妍进入工作状态，她的目光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十指翻飞的如同起舞的精灵，一时间只能听见键盘被敲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马女士多看了两眼梳着双马尾，穿的像是个高中生的江妍妍。语气怅然的道。“你们上门来问林玥，说真的我被吓了一跳。林玥那小姑娘自杀的时候也就看着和这小姑娘差不多，都是花一样的年纪。那小姑娘我是看着长大的，她要是还活着，现在怎么说也该是大学毕业了，想想那小姑娘，十五六岁就遇到那样的事情，还被人弄的人尽皆知，真是造孽哟。”

　　“马女士，您说林玥自杀之前，事情被弄的人尽皆知。指的是……”金大勋迟疑着问。

　　马女士的脸上浮现了一些犹豫，似乎觉得在一个十五六的女孩死后说这些话有些不好。

　　“女士，您的话可能会对我们的案情有帮助，想来林玥若是知道，也会赞同您的行为。”工作中的江妍妍插了一句。

　　马女士叹了一声，“林玥在十一年前被人绑架这件事情，当时在我们这可以说是基本上大家都知道。后来转年春天，这小姑娘从医院出院，就是腿被截断了一条。成了个瘸子。当时就有碎碎念，说一小姑娘被绑架了好几天是不是被人那个了。原本街坊邻居只是背地里嘀咕，然后忽然有一天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等流言蜚语发酵，就已经是很多人都在说了，说林玥被人那个了。然后就有一天，有一群小混混大概是听说了林玥的事情，喝多了就去敲林婉婉家的门。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再后来，林玥就开煤气自杀了。因为她自杀，我家那栋原本出租的楼被烧的只剩下框架，好在是有保险理赔和补助。”

　　金大勋原本散漫的神情渐渐的变得凝重，他的嘴唇翕动，然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我找到了。”一直在埋头查看租户信息的江妍开口。

　　从马女士家走出之后，江妍妍看向拷贝出的资料，在资料中显示，当年林婉婉的邻居，如今还居住在城中村的，有七八户。而更多的人，则是在短暂的居住了几年，有能力离开这个空气中都透着一丝腐败气息地方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