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梦琐言：鱼玄机》一世鎏光

60、第 60 章

　　三刻钟后，楚又亦、鱼玄机和绿翘三人送走了孟姜之后，楚又亦望着鱼玄机的背影，犯着花痴：“嗯，还是蕙兰的面子大！”
　　本是讨好的一番话，却不想换来的是本人的一声嗔怪：“休要胡言。”说罢，便转身回屋，绿翘则扶着鱼玄机在左右。
　　这下，楚又亦来劲了，跟在鱼玄机身后不依不挠的说：“哎哎，可不是嘛？我说的时候，他说要走，你一提，他就留下。这不就是证明还是蕙兰的面子大吗？”
　　绿翘闻言回过头，赏了楚又亦一记白眼：“这只能证明你笨！连客套话都不会说！”
　　楚又亦一听可不干了，停下脚步双手叉腰：“嘶嘿？小妮子！我还没问你呢？叫你去请顾淮清过来，你可倒好，把别的男人给带回来了！”说完顿时来了兴趣，“噔噔噔”几步上前跨过门槛，嬉皮笑脸地凑过脸去八卦的问道：“哎，跟我说说，你对他有没有那意思？啊？哈哈……”
　　本来就没有什么，可让楚又亦这么一问，倒好像真有什么似的。绿翘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哪有？只不过是在城里碰到了嘛！”顿时想到正事，虚扶着鱼玄机在椅子上坐下，清咳一声正了脸色，转过身对楚又亦说道：“那个书轩的掌柜的说，因为端午将至，顾公子被他家里人给接走了，估计可能过了端午才能回来。”
　　绿翘说得认真，楚又亦也听得认真，听她说完，便“哦”了一声，突然想到绿翘刚才提到的端午，便又问道：“你是说端午节快到了吗？”
　　“嗯，是！”绿翘点了点头。
　　“这样啊。”楚又亦若有所思，而后想起刚才被叉开的话题，于是又嬉皮笑脸地问道：“刚才还没说完呢？你和他……”
　　“姑娘～”绿翘打断楚又亦的话，向鱼玄机求助。
　　“嗯……说说，我也想听听！”鱼玄机难得的俏皮打趣了一回。
　　“姑娘～”
　　“哈哈哈……”屋内登时一片欢声笑语。

　　嬉闹了小半会儿，楚又亦想到自己的苗还没栽完，便继续栽苗。
　　一块儿地里种了韭菜，两块地里种了毛豆，也就是黄豆，另一块就种了空心菜。直至时至正午，浇完了最后一瓢水，觉得已经差不多之后，才到庖厨找正在烧火做饭的绿翘要了些热水，洗澡换了身衣裳。

　　“先喝些凉茶解解暑。”鱼玄机轻声说道。
　　“谢谢蕙兰，呵呵呵呵……呵唔咳咳咳。 ”楚又亦接过茶，傻笑一阵，喝了一口却猛然被茶水呛到。
　　“慢些喝！”鱼玄机无奈的轻叹一声，接着为楚又亦轻柔地拍着背，给她顺气。
　　楚又亦觉得好受些了，便顺势抱着鱼玄机的一只胳膊，将脸埋在她的衣袖上，腻着她撒起娇来：“蕙兰，你好贴心啊。”
　　鱼玄机莞尔一笑，情不自禁地为楚又亦顺了顺头发：“好了，乖～”
　　楚又亦抬起头与鱼玄机对视，两人的眼里都只有对方。
　　“蕙兰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楚又亦望着鱼玄机，喃喃问道，又像是在自问。
　　鱼玄机闻言，心间却猛然一跳，慌了神，抽出手臂问道：“阿亦此言何意？”
　　楚又亦望着空落落的手出神，不答反问：“蕙兰心中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有男子气概，特别没本事？”
　　鱼玄机沉声道：“阿亦何出此言？”
　　楚又亦什么也听不进去一样，低垂着脑袋继续说道：“蕙兰若是看上哪位公子……”喉间梗了哽继续说：“跟我说一声，我会成人之美。”
　　鱼玄机心中在滴血，冷声问道：“阿亦可是已经厌弃了我？”
　　“自是不曾！”楚又亦抬头急道，说完后又将脑袋垂了下去。
　　鱼玄机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已冷至冰点，红了眼眶质问道：“那是为何？”
　　“因为我……我……”楚又亦支吾半天，一个字都说不上来，急得她额头冒出了不少的汗。
　　但陡然抬眸发现，鱼玄机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让她会意过来在这个注重名节的时代，自己方才言辞，是多么不负责任。顿时懊悔起来，可是为时已晚。
　　“蕙兰……”楚又亦呢喃一声。
　　鱼玄机在与楚又亦对视的那一刹那间，所有的信念都轰然崩塌，委屈感席卷而上，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任由它掉落。不想被楚又亦看到她如此狼狈的一面，便迅速转身，捂着嘴夺门而去。
　　“蕙兰！”楚又亦喊了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饭做好了！”绿翘端着菜汤出了庖厨，却看到楚又亦急匆匆地跑出院外，便喊道：“这是去哪啊？”
　　“你就呆家里。”楚又亦头也不回的喊道。
　　“奇怪！”绿翘嘀咕一声。

　　楚又亦终于在小河边追上了鱼玄机，见她慢慢停下，于是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对着她的背影唤道：“蕙兰！”
　　“你别过来！”鱼玄机止住她。
　　“蕙兰，你听我解释，我……”楚又亦继续向她靠近。
　　“我说了，你别过来！”掩着嘴大声喊道。楚又亦闻言只得依言停下脚步，而鱼玄机却一边后退，一边歇斯底里的带着哭音说道：“原来世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楚又亦见她一直在往后退，而她的后面是一条小河，她们处在的并不是河床地势平坦的位置，而是在河堤上，下面还有个经河床冲刷形成的陡峭的土坡，稍有不慎就会从土坡上滚落进河中。
　　她是个旱鸭子，也不确定蕙兰姑娘是否会泅水，更不确定这河水多深。顿时楚又亦吓得脸色惨白，带着颤音说道：“蕙兰，你先过来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鱼玄机惨笑一声，摇了摇头，显得很是决绝，转过身去，却不慎一脚踩空，顺着土坡，向河床滚落而去……
　　“蕙兰！”虽然她早已做好了准备，但仍是被吓得脑袋发懵，于是凭着本能扑将过去，一把抓住蕙兰的手臂。趴在地上，这时他才看清河内湍急的水流，吓得脸上血色全无。
　　“蕙、蕙兰，抓、抓住我的手，上、来！”楚又亦已经吓的是语不成语，调不成调，却唯独紧紧抓住鱼玄机的手臂。
　　鱼玄机望着眼前这个被吓得惨白的'少年'，才意识到对方是真的在意自己，而自己刚才差点就永远与她决绝了。鱼玄机轻轻地唤了一声：“阿亦。”
　　“先别，别说话，我，先拉你上来。”
　　过了一会儿，楚又亦终于拉着鱼玄机上了岸。鱼玄机一上岸，先拥着鱼玄机离至堤边三丈远后，楚又亦便将鱼玄机紧紧地抱在怀里，一阵后怕。
　　“蕙兰，你不要再走了，我不要失去你。”由于情绪起伏太过强烈，楚又亦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鱼玄机的衣服上。
　　鱼玄机感受到衣服传来的热度与湿度，抬头：“阿亦……”
　　楚又亦将鱼玄机从自己怀中松开，一只手擦了擦自己的泪水，另一只手却始终将鱼玄机的手紧紧握住。擦干眼泪后说道：“不可以再任性了，知不知道？”
　　鱼玄机莞尔笑道：“好！”
　　“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要听我解释。”说着说着眼泪又冒了出来，正待用衣袖去擦，这时，鱼玄机伸出右手轻柔地为她拭去，眼含笑意：“好！”
　　楚又亦此刻才平复心神，笑了笑：“那……就这么说定了！”随后伸出左手，覆上那只此时停留在自己脸上纤纤玉手。
　　鱼玄机张嘴欲要答“好”，楚又亦低头印上那抹红唇，乘胜追击。
　　“你长高了。”片刻后，鱼玄机注视着楚又亦，柔声说道。楚又亦与之相视，但笑不语。
　　良久，楚又亦为鱼玄机理了理发髻，牵起她的手：“我们回去吧？”
　　鱼玄机羞赧地“嗯”了一声，却突然，楚又亦突然大叫“哎呀”一声。
　　‘“怎么了？”鱼玄机问道。
　　楚又亦痛心疾首般地摇了摇头：“没……，走吧！”
　　谁知道她刚才在想什么？竟忘了将最重要的事情向蕙兰姑娘交代，刚才多好的机会啊！楚又亦无语问天。
　　算了，既然没有交代，那就将它烂在肚子里，这日后它是发酵还是消化，且交给以后！至少现在她不想再叫蕙兰遭受一如刚才同样的打击。
　　鱼玄机狐疑地望了楚又亦一眼，却也没再多说些什么，随后跟着她一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