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梦琐言：鱼玄机》一世鎏光

38、第 38 章

　　翌日
　　“大懒虫！快起床了！”
　　楚又亦被屋外绿翘的声音唤醒，眯着睡眼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于是翻了个身又接着继续睡。
　　“再不起，若误了时辰，先生可是会怪罪的哦。”
　　“什么！”楚又亦腾地一下坐起，眼中睡意尽褪，随即她使劲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哀嚎了一声，终是认命般强打起精神起床穿戴。
　　“现在什么时辰了？”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绿翘张嘴正准备好好数落楚又亦的时候，眼睛陡然对上楚又亦眼皮下的那团青黑，喉咙不自觉地咽了一下，脑袋有些懵，下意识回了句“寅时啊”，竟惹来楚又亦一声痛苦的哀嚎。
　　“哎不对，你昨晚翻谁家的墙头了？脸色竟如此之差？”绿翘端着盥洗盆好奇问道。
　　楚又亦无精打采地说道：“别提了！”随后转身拖着自己的身子回了屋。
　　“快说说呀！” 听楚又亦这么说，绝对有可以嘲笑她的笑料，便更是不依不饶了，端着洗漱盆跟在楚又亦身后进了屋。进屋之后看到屋内的装潢，不禁惊讶一声：“哇，你这间屋子看起来好有意境呀！”
　　楚又亦闻言却仅“呵呵”一声。
　　顺着绿翘的视线环视，只见屋内随处挂满了尺牍，风一吹，屋内垂挂着的尺牍便会翻飞，似仙境般如梦如幻，
　　恐怕读书人都会有这癖好吧？意境？没错，如同身临“聊斋”一般的意境。要不是这些尺牍，她也不至于晚上睡不好觉了，最后悔的是她不应该睡前喝太多的水的！
　　说起昨日，她开心地和鱼玄机吃完午饭之后，便哼着小调回自己的客房。她承认，她推开房门直至夜晚入睡前的那段时间，她心里的确是非常窃喜的。
　　但入夜之后……
　　因为天气比较热，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又令人无比舒适，于是就没去关窗。喝了点水，放下床幔防止蚊虫叮咬，盖着薄被便美滋滋地睡下了。
　　第、二、天……不！这怎么可能呢？

　　蜡烛还未熄灭，突然觉得身体发凉，虽说白天挺热的，但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的，渐渐地就又被冻醒了，挣扎了几下只得起身下床关窗。
　　但当她双脚刚挨地时，蜡烛不知是燃尽还是被风吹灭的，总之屋内恰巧在她双脚触地之时陷入了黑暗。脚下生凉，看起来是那么的幽森，森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簌簌”翻飞的尺牍上，显得那么的阴森。
　　只好秒怂地又躺回床上，薄被蒙过头闭眼睡觉，但是醒了哪有那么容易入睡？而且还这么冷。
　　于是没一会儿，突然间很想去出恭，但是，她哪敢啊？就这样她憋了大半个晚上，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鼓起勇气一鼓作气冲出门去，她这刚刚睡下呢就被叫起了。
　　“哈哈哈，想不到你这么没用！这么大个人了还怕黑？”绿翘又是一阵大笑。
　　楚又亦瞪着熊猫眼，气的咬牙：“笑笑笑！笑什么笑！就知道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斗嘴的功夫，已到了鱼玄机的房门外。
　　鱼玄机对屋外的楚又亦笑说道：“来了？先进来吃些早饭罢。”
　　“嗯！”楚又亦一见到鱼玄机，气就全消了，屁颠儿屁颠儿的小跑着跟着进屋。
　　半晌，用完早饭，鱼玄机和楚又亦二人便一同往温飞卿的书房而去。

　　昨日下午闲来无事，于是几人便将温府逛了个遍，所以去书房的路，可谓是轻车熟路，没一会儿就到了。
　　此刻温飞卿的书房烛火通明，楚又亦来到门边，手放在门边却半天不敲，心里踌躇不决。
　　“蕙兰，一会儿，你可得罩着我啊。”
　　而屋内的温飞卿见印在房门上的影子，便知道应该是楚又亦来了，便道了声：“进来吧！”
　　楚又亦耳边听到声音，感觉自己现在心里非常虚，最后见鱼玄机点了头之后，才觉有了丝底气。稍微忖度如何行见面礼，随后搓揉了会儿自己的眼睛，试图让自己保持绝对地清醒，至少不能在温飞卿面前犯困之后方推开房门，举止有度地来到温飞卿桌案前，毕恭毕敬地道了声：“先生！”
　　“嗯。”此时，温飞卿方放下书籍抬眸望去，继而看见一同进来的还有鱼玄机，微微讶异，随后和蔼地笑道：“幼薇也来了？”
　　鱼玄机朝温飞卿福了一礼，温飞卿点了点头，伸手示意楚又亦二人在一旁坐下。
　　因为他没算到鱼玄机也会过来，于是案前仅备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于是楚又亦坐在椅子上，而鱼玄机只得坐在旁边当旁听了。
　　还真有种，幼儿园上学，家长坐在后面旁听的即视感呢！
　　楚又亦身前的桌子上放着纸墨笔砚和几本书，她没用过这些，也不敢将胳膊搭在桌上，于是乎她的身子坐得笔直，手却不知该放于何处，最后只好放在大腿上，捏着裤子，显得十分拘谨。
　　“你可识字？”温飞卿开始询问了。
　　楚又亦望着温飞卿实诚地说：“简单的认识几个。”
　　温飞卿“嗯”了声，然后让她翻开桌上的第一本书，将里面的内容念出来。
　　楚又亦照做，拿起桌上的第一本书随意的翻了几页。里面的字迹工整，而内容都是些简单的五言绝句和七言律诗。有一些还学过，于是张口就来，从第一页开始读，往后读了没几页后，被温飞卿叫止，并让她再读第二本。
　　她又照做了，翻开那本书，里面是类似柳宗元的《至小丘西小石潭记》那种骈文。
　　从开头读了没几句，就停顿了不下十数次，最后见到一个实在不认识的，就“呃”了半天，最后温飞卿终于将她叫停。
　　楚又亦闻言放下书，算是松了口气，再望了眼坐在不远处的鱼玄机，尬笑两声。
　　像她这个文盲，会不会被她嫌弃？
　　正想着，只听温飞卿又问道：“那……你可会写字？”
　　也许是不想在鱼玄机面前出丑，也许是因为还在想刚才的事，又或许是因为在现代所学的汉字，此时下意识地点头说了声：“会！”
　　温飞卿似很欣慰般抚了抚胡须说道：“好！你写下你的名字，让老夫看看！”
　　楚又亦道了声好，拿过一张纸，再去准备去拿毛笔，可手一碰到毛笔就顿时想到，她根本就不会写毛笔字啊！
　　楚又亦心里欲哭无泪，咬着牙将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再拿过来，正准备下笔时，一滴墨滴便顺着笔尖滴在了纸上……
　　虽然她低着头，但她好像听见某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楚又亦硬着头皮，在角落里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搁在砚台上，再对温飞卿说：“我写完了。”
　　温飞卿下来走至楚又亦的桌前，看了眼纸上那一个糊成一团的字，看直了眼。
　　楚又亦觉得，她的温大大现在何止是倒吸冷气，简直是要被她气得要断气了好伐！
　　于是赶紧起身乖巧地给温飞卿道歉，而温飞卿被气得转身往桌案走了两步，回身指着楚又亦嘴里直说道：“简直就是孺子不可教也！”
　　这还没教呢！就……不教啦？楚又亦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声，但模样仍旧是低眉顺眼的立于温飞卿面前。
　　须臾，就在楚又亦以为温飞卿气快消了的时候，温飞卿却突然回身随手抄起一本书就往她身上扔，楚又亦正好接住，低头看了眼，正是刚才她念的生僻字又多，书本又厚重的第二本书。只听温飞卿又接着说道：“回去……回去给我把这本书抄十遍，晚饭之前我要检查！”
　　楚又亦猛地抬起头：“啊？”
　　什么鬼？这？十遍？还是晚饭前上交？完了！大清亡矣！
　　此刻的楚又亦简直是欲哭无泪了，还没怎么教就被罚抄，这不等于就医时，直接被叫去先拍片吗？
　　一旁的鱼玄机坐不住了，开口说道：“阿亦没念过书，不识字再正常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天赋异禀。飞卿如此，怕是不妥。”
　　这事本来就错不在阿亦！
　　楚又亦则狂点头，温飞卿非但不怒，反而非常温和的问道：“如此，幼薇觉得应该如何？”
　　“这……”目前看来，先习字才是最重要的，但习字不就是和罚抄一个意思？鱼玄机被问得哑口无言。
　　温飞卿见鱼玄机答不上来，抚着胡须好言说道：“要知道，老夫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见她们默不作声，便继续说道：“好了，没什么事，你们先出去罢！”

作者有话说

　　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