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并不可爱》随家小云

1、幼时初遇

　　下过阵雨的城市，太阳从云边探出头，一扫阴沉感，空气清新舒爽。

　　六岁的时念正坐休息的长椅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火车站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妈妈现在讲课，爸爸来火车站接大学同学，把她也给捎上来了。

　　外面坏人很多，特别喜欢诱拐小朋友，所以不能跟陌生人说话。

　　时念在内心里又过了一遍爸爸叮嘱的话，现在爸爸去洗手间，自己不能马虎大意。她旁边放着一把小巧的红伞，怀里紧紧抱着怀中的洋娃娃，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身后传来陌生男的声音：“小妹妹，一个人是不是很无聊，哥哥带你一块去玩。”

　　诱拐，这一定是诱拐。

　　这种情形跟爸爸说的场景一模一样。

　　现在的人，还用这种套路骗人。要是她真信了，那岂不是三岁小朋友。

　　时念转过身，狠狠瞪道：“坏人。”

　　站在她面前是个年纪相仿的男孩，身穿白衣黑裤，低下头笑道：“小妹妹，我好像还没做坏事啊？”

　　骤然一张陌生的脸靠在跟前，距离还那么近。不仅如此，这个男孩身后还站着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中年男，身材魁梧，特别有气势。来往的人见到中年男在，都刻意避让开。

　　“就是坏人。”时念慌得站起身，拿出小红伞，认真的挡在自己跟前。这个小男孩全身都偏黄，气质跟幼儿园小朋友完全不一样，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小妹妹，不要慌，我是带你回家的。”

　　什么？带她回家？

　　她听到这话更慌了，谁认识你，要跟你回家，惊慌之中，看到了爸爸的身影，飞一般的跑到跟前。

　　时念一把抱住爸爸的大腿，委屈道：“爸爸要是再来晚点话，我可能就见不到爸爸了。”

　　“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他，他来诱拐，还跟着，”时念一下子愣住，想怎么称呼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一个大人。”

　　时念的爸爸一把抱起她，露出牙齿笑道：“所以我家时念警觉心很高，没有让坏人得逞。”

　　“对。”时念特别兴奋的应道。她有聪明美丽的妈妈，还有帅气能干的爸爸，怎么会随意跟坏人走。眼前眉清目秀的男孩，长相乍看无辜，肯定是幌子，好团伙作案。

　　谁料，时念爸爸又放下她，牵着她的手，走到男孩面前，说道:“我女儿比浮笙要小三个月，平时没什么玩伴，以后浮笙可以多多照顾她的。”

　　“好的，伯父。”男孩乖巧的应道。

　　他不是坏人吗？时念从爸爸与中年男的对话中，知道了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就是爸爸要接的大学同学。前不久，大学聚会，两人知道要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互相走动，有个照应。

　　男孩名字叫木浮笙，跟她同岁。他先前是在乡下老家，刚刚接来到这里读书。

　　时念弄清原委后，恨不得落荒而逃。

　　但是，这个叫木浮笙的人，怎么看都特别的讨厌，完全不像是能照顾她，分明是会欺负她的样子。

　　事实上，她想的没有错。

　　因着同龄的关系，两人一起就读于同一所小学，同一个班级。班上最认真好学，最受老师宠爱，小红花无数的人，是她。班上最调皮捣蛋，最让老师头疼，隔三差五请家长的人，是他。

　　按理来说，两人截然相反，自带结界，是不会发生交集的。

　　然而，老师每每在夸她时，会抱怨下他的成绩，每每在批评他时，会说要向她学习。

　　这天，空气阴冷，乌云密布，下着缠绵的小雨。

　　教室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的极低，谁也不敢说话，纷纷低下头。

　　“教室玻璃碎了，到底是谁干的？”靠走廊的一侧的玻璃，有一块破碎不堪，掉了一地。上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也就是班主任的课，她发现这点后，在班上开始问话。

　　班主任为人特别的严厉，要是谁犯了错，定会在班上连说不止三次。不仅是女生，连男生都特别的害怕她。班里30个学生，要说谁能坦然自若，无所畏惧的，也只有班主任的唯一黑名单人物，木浮笙。

　　坐在教室第三排的时念，此刻心里别提有多害怕了，生怕被人看出端由，是她打破的玻璃。想到这，她侧过头偷瞄了眼木浮笙，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了。

　　今早，她像往常一样起的大早，来了教室。外面黑沉沉的，教室内也没有什么光亮，她随手转过来要拍亮按钮，失手打到了玻璃上。

　　玻璃随之稀里哗啦，碎在地上。

　　也正在这么个点，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木浮笙在教室门口，看到了这一幕。木浮笙会早来，原因无二，先前他迟到过，班主任责令必须早到。

　　四目相对，心思流转，整个教室显得无比空荡，也无比安静。

　　她吓得不知所措，慌张的逃出了教室。

　　此刻，木浮笙表现的淡然，站在位置上，对外界没什么反应。

　　她拿捏不好木浮笙会不会说出这件事，但是要她去讨好，买通木浮笙，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教课前的班主任，对沉闷的教室有点不耐烦来了。她冷着脸说道：“今天，我们必须要查到是谁打碎玻璃，要是互相包庇的话，一起受责罚。现在，我们来点名，一个个站出来说，今天来教室的情况，还说一说谁是可能打碎玻璃的人。”

　　时念一下子全身冷汗，更加不知所措。她从小到大，没有说过谎，更不会当众说谎，肯定会被班主任当场拆穿。

　　这事要是爆出来，班主任会用怎么样的眼神看待自己啊？

　　正在她迷茫之际，听到了班主任的喊话：“时念。”

　　平常听惯的点名，在此刻让她极其不自然。她慢腾腾站起身，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话语挤在口边上，硬是想咽下去。

　　不能，不能说，会过去，会没事的，嘈杂的念头一下子翻涌在脑海里。

　　她张了张口：“我今天照常起早来教室，到的时候，玻璃是。。。”

　　“玻璃是什么？”班主任接话道。

　　是好的？还是破的？

　　天哪，她完全说不出口。无论怎么说，她都不好过。

　　班主任见她没说话，特地走到跟前，笑着安抚道：“时念，到底是什么，能跟老师说说吗？”

　　这话如同风暴卷来，刹那间让她的内心翻江倒海。

　　“玻璃当时是好的，是我打碎的。”突兀的，有个男声接话道。

　　全班一阵哗然，看到是木浮笙坦然接了话。时念无疑是其中最吃惊的人，要知道她对他都是冷冰冰的，再三告诫两人中间有线，没事不要来打扰她学习。

　　木浮笙完完全全无视她的话，时不时来问问这个怎么做，那个该怎么办。

　　当有人问起两人为什么常常一块回学校，她刚想答顺路，木浮笙抢白说是拿她当妹妹看待，要照顾她。

　　也正是这个小小的说辞，在同学口中，两人也不免相提并论一番。

　　木浮笙平日该对她多有怨言，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反而还背起黑锅。

　　此时，班主任瞄了眼玻璃，又看向他：“要是你打破的话，她怎么吞吞吐吐？”

　　垂着头的时念，听到这话，内心更是忐忑不安，果然，老师还是看出来了，看出她的犹豫，她的惊慌。

　　“她怕得罪我。”木浮笙笑的一脸无畏。

　　班主任收回狐疑的目光，再不多说，罚木浮笙做明天全天的值日，以儆效尤。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时念想跟木浮笙好好谈谈这件事。木浮笙像猴子一般的，窜出了教室，去楼下小卖铺买冰棒了。

　　“刚刚的事，谢谢你。”时念反复练习好久后，蚊子般细的声音，对木浮笙说道。

　　木浮笙正啃着冰棒，听到这话，也乐了。

　　他探过头，注意时念的表情，跟平常还是跟不一样的，回道：“你刚刚在说什么，我没听到？”

　　“就是谢谢你。”时念咬咬牙，继续细声说道。

　　“谢我什么？”

　　时念看着眼前的木浮笙，一脸无辜吃着冰棒，在再三告诫要忍让，细声说道：“谢你刚才的事。”

　　“刚才的事是什么？”

　　伴随着声音落下，上课铃声打了。

　　亏她还以为木浮笙知道收敛，转性，能好好相处，无比的过分，无耻。时念勾了唇角，回道：“该上课了，你还不快吃完冰棒。”

　　尽管课下闲聊不欢而谈，但是第二日的值日是实打实的要做。

　　平常要四个人解决的值日，压在一个人的身上，还是挺麻烦的。放学后，时念跟着木浮笙一起做完了值日，像往常一样，步行回家。

　　天色渐渐的晚了，街道上稀稀疏疏的，没什么人。

　　木浮笙走在她左侧，没有片刻安宁的，不时学猫叫狗叫，有声有色的复述课文立马的对白，玩的不亦乐乎。

　　“话说你每天散漫，这样真的好吗？”她侧过头，担忧的问道。

　　木浮笙听到这话，整个人也愣了，对学习是真没什么兴趣的，也没想过将来。

　　仰头看，蓝天之上还有几缕白云，自在的浮动，无拘无束。

　　“其实每天这样，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时念停下脚步，奇怪的看着他。

　　“每天，我都照顾着你。”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