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能倒流》稻酒

6、虚拟时光机6——离开

　　“哦。”
　　吴悔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每次看到这个字总觉得沈清源好像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所以总是很心虚。

　　运动会后大家都收心开始认真看书准备期中考试，在这样一个市重点里，几乎每个学生身上都被老师或者家长寄予了厚望，考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是大部分人的人生轨迹，吴悔在班里还是那个默默无闻，努力学习考试的学生，如果说有什么能让她的眼睛生动，那个名字一定是沈清源。
　　其实吴悔有时候真的感觉很累，她不是什么有天赋的学生，所有课程她都要很认真地学，除此之外，学校的实践课要交课外实践的报告，每隔一段时间校活动还要交电子稿、小报，由于家庭条件的限制，这些她都要找同学帮忙，有时候还会被人不耐烦，吴悔很忙也很累。
　　周三的一节音乐课前，大家拿着教材来到音乐室，还没打上课铃，都散散地坐着。沈清源坐在吴悔前一排的最右边，而吴悔坐在最左边，她看到沈清源回头和张馨桐说了什么，然后猝不及防地沈清源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
　　吴悔有点懵，发生了什么，看一眼是什么意思？
　　音乐课一下课，吴悔就跑到张馨桐身边问她怎么了，张馨桐不知道吴悔问的是什么，“就是沈清源上课前和你说了什么？”吴悔紧张地注意着后面距离不远的沈清源，拉着张馨桐闪躲着。
　　张馨桐奇怪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后面，配合地小声说：“沈清源问我知不知道网名叫不悔的人是谁，那不就是你嘛！”
　　“所以你和他说了？”吴悔绝望地问。
　　“是啊，怎么了？”
　　吴悔不想和张馨桐说话了，现在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捂着脸，指缝间她听见沈清源和人讲话的声音从她旁边经过......吴悔放下手，看着沈清源的背影走远，跺了下脚，假装镇静地走回教室。
　　从那以后，吴悔再也没有找过沈清源聊天，只是每次上线的时候会看着他的头像发一会呆，还是远观吧，她的内心无数次敲打着，却从不敢光明正大地打开那扇门。

　　初一的时间过得很快，自从那件事后，吴悔更怕和沈清源撞面，她的头埋得更低，专注于手上的事情能给她带来安全感，这样她就能忘了在沈清源那里的窘迫。
　　期末吴悔拿了进步之星，从三十四名到第十一名，老师在班里表扬了吴悔。
　　吴悔的眼睛却在看投影里学校在颁发的校十佳少年，第一名沈清源，他随意地站在颁奖台上，白净瘦削的身子穿着白色的校服显得很精神。沈清源接过校长发的奖状，展在胸前，修长的手微微曲起，暴露出分明的骨节。
　　吴悔看的着迷，这时候恐怕是学校女生的福利吧，喜欢上一个光环那么亮眼的人总是让人有些许的苦涩，她想。

　　盛夏总是与暴雨相伴。炎热的天气转眼被阴云密布代替，大雨如利剑与地面的热气针芒相对，雨水与血水交融，流淌在大地上。
　　室外狂风大作，吴悔打开一小节窗户，顿时凉风就窜了进来，夹着雨水的湿意。
　　吴悔专注地看着舞动的窗帘，感受自然的律动。
　　“叮...叮...叮...”桌子上的手机震动着。
　　吴悔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喂，妈？”
　　“您好，请问是陈玉芳的女儿吗？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她出了车祸正在医院，你们家属快过来一趟吧。”
　　“好，马上过去。”吴悔放下电话，有点不相信，她打开房门，朝外大声喊：“爸，妈出车祸了！在第一人民医院！”她颤抖的声音穿透这场暴雨，传到半眯着的吴建刚的耳边。吴建刚听到立马拽了一件衣服带着吴悔出了门。吴悔撑着伞高举在吴爸爸的头上，吴建刚走的很急，吴悔根本撑不到。吴爸爸在雨中招了一个的士一路赶到医院。
　　来到医院，吴悔的心脏突突地跳着，她随着吴爸爸找到了妈妈的床位，妈妈鼻子上盖着氧气罩，脸上有几处血迹，嘴边还有呕吐物，四肢不时抽搐地。
　　吴悔看着这样的妈妈，有点陌生，脑海闪过很多关于她的事。
　　很多时候她是恨陈妈妈的，年轻的妈妈抵挡不了世俗的诱惑，常常混迹在外，很晚归家，不管吴悔怎么说都只是表面上敷衍答应然后再三失信。吴悔常常跑到天台去看她妈妈是否回来，记得有一次到了晚上九点多她还没回来，吴悔气的不行，发短信说家里着火了，也没见陈玉芳有回应
　　，打二十多个电话也是常有的事。直到霓虹灯里出现妈妈的身影，吴悔才会止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下天台跑回自己的房间，赌气地把拖鞋踏踏地弄出响声。
　　看着妈妈如今这样躺在急救床板上，吴悔的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不管怎么样，我要妈妈好好的，求求上帝能不能不要带走她。
　　“哭什么？”陈玉芳听到声音慢慢睁开带着少许血迹的眼睛，费力地转过头用余光看见她的女儿。

　　吴悔摇摇头摆摆手，哭的不能自已，话也讲不出来。
　　吴建刚用手抓了一把头，露出落败的神情。
　　窗外雨声依旧，大树与电线杆狂魔乱舞，地面上一片狼藉。

　　陈玉芳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急速行驶的电动三轮车撞到，大脑严重脑震荡，身上有刮伤数处，要在医院住两个月。吴建刚天天守在医院里，吴悔回家负责做一些养身子的汤汤水水带到医院。
　　晚上她在家炖汤的时候，收到了黄佳佳的短信，“小吴，七夕节快乐呀！”
　　“同乐。”吴悔收了手机，专心炖汤，内心有点落寞。
　　第二天送汤到医院，吴悔看见表姐坐在病房里和吴建刚聊着什么，吴悔进去打了个招呼。
　　“小悔，你愿意回老家吗？”吴悔不明白。“你妈已经这样了，回家治疗有医保，再说我们也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你愿意吗?”吴建刚看着吴悔。
　　吴悔转头看向病床上的陈妈妈，只见她点了点头。吴悔低下头想了很久，她一直想拥有一个和睦完整的家庭氛围，妈妈经过这一次也许真的就能改变了呐？但是......她揪着衣摆，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吴悔看着笑着的父母，忽然如释重负，什么也比不上爸爸妈妈重要，对，比不上。

　　八月底，吴悔让爸爸办了退学手续，坐上了离开C城前往A市的火车。火车上她接到黄佳佳的电话：“你个没良心的！走了不说一声啊！”
　　吴悔耐心的安抚她:“只是去上学而已，想我了可以随时来找我玩，这不还有电话吗？”吴悔看着车窗外不断移动变换的景物。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吴悔静下来，忽然感觉有点伤感，满目青山良田唯独没有办法再偷偷看你，就这样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