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疏》Ryq

1、山神村01

　　树林深处住着山神，外人不可踏入，山神长久的护着村子不受天灾不受人祸。村中曾有好奇者想一探究竟，然而，进去的人无一而返，村民的闯入惹怒了山神，暴雨洪流差点毁掉整个村子，至此，村民再不敢亵渎。村子西边的树林成了禁地，连靠近也再不敢了。
　　天刚亮，村落的寂静被远来的车轮声打破，三辆武装到轮胎的军用车辆踏入了这与世隔绝的村庄。村外的世界乱的可怕，火炮声从没有间断的时候。然而这个村庄，却无比宁静，车子到达“村口”停了，不是不想再往前开，而是村子的房屋错落而建，几乎没有一条可以称之为路的小道。一个男人从第一辆车上下来，身材高大，身上的衣服几乎是破布堆积而成，脸被黑布挡着，一双眼睛摄人的厉害，可以看出手上不知已沾了多少人的鲜血。离他们最近的是早起放牛的阿牛，呆呆的站着，好像是被吓坏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村外的人，更不知那三个大盒子是什么。男人的声音干涩嘶哑，一声喂刚出口，阿牛转身飞快的跑走了，像是有恶鬼在追他。男人回头朝车子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接着，打开了车的后门，高大的男人身上再不见压迫人的危险感，只剩恭敬。
　　等阿牛领着年迈的村长到村口时，车辆上的十几人都已下车，站着笔直，戒备地看着陆续围过来的村民。他们把一个年轻的男人围在中心，男人身材瘦长，比起其他的军人，他要纤细的多，眼睛被军帽遮着，脸上似蒙上了一层阴影，看不真切。阿牛扯着嗓子看了一句：“村长来了，都让让，都让让......”。村民间的嘈杂声渐起，慢慢让开了一条道给村长，村里健壮的男人们时刻戒备着，村长太老啦，那些人不知底细，个个一身血味，不是好相与的，不好让他们冲撞到村长。站在中心的年轻男人直起靠在车子上的身体，抬起了头，是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村子里的人没怎么受过教育，文化水平都有限，只能想到那么个寡淡的词。村长看到男人的样子愣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或者是哪位故人，然而也只是一瞬，便掩去了眼中划过的一切。年轻男人嘴角勾了勾，村长是个见识的多的。“请问，您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吗，抱歉打扰了。”村长的声音如同他的年龄一样苍老，却又威严：“你们从哪里来。”从没有外人可以越过那篇林子到达村子，而背后的高山则常年陡峭湿滑，连着力的石块也见不到一块儿。“我们......从山的另一边而来，无意闯入。”年轻男人的停顿只有一瞬，村长却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似乎在这个问题问出之前，他们自己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回答，却无从可答。
　　村子里住的都是些好心的人，虽然戒备着外来者，却仍愿意收留这一队暂时无处可去的人，他们看着吓人，却似乎已到了临界点，下一刻便会倒地不醒，他们需要休息。年轻的男人安排好十几个人后，独自跟着村长再次来到了他们进来的村口处，所谓的村口没有道路、没有界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地和其他地方一样的青草地和他们还停留在这里的车辆，然而车辆的四周草地没有任何被车辆碾过的痕迹，如同，他们似是从天而降。“还记得来的路吗，年轻人。”村长提的是问句，却没有疑问的语气。年轻男人凝了下眉头，随即舒展开，“只记得我们一直在路上，村长。”村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村长，我叫宁疏，您可以喊我小疏。”宁疏扯着嘴角，似是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现在的境况，语气中透露着和陌生村长的亲近。“宁疏......宁疏.......恩，小疏，和我回去休息会儿吧，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说。”
　　宁疏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跟他一起的人担心坏了，从来没有看他睡的这么沉过，怎么都喊不醒。若不是还有呼吸，怕都是要哭了，哭丧。宁疏一睁眼便看到了一屋子的人，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别急，我没事，夏朗......”。高大的男人走近，低声询问，像是在对待一个玻璃娃娃，怕一不小心就碰坏了。宁疏一巴掌拍上夏朗的头，“说了，我没事。”“好的，好的，您没事，没事就好，您睡的太久了，把大家伙儿都吓到了。”夏朗摸摸自己的头，憨憨地笑，再不见眼中的戾气。其他男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宁疏，眼神里有幸灾乐祸。宁疏笑的摇摇头，他也知道自己睡的有点久，不是没有意识，但是舒服，不想醒来，就任由自己睡了。这个地方很奇怪，让他很安心，村长也很奇怪，一种熟悉感。
　　“长官！不，老大，村长来了”。靠近门口的人说。军队了出了叛徒，宁疏被陷害，被驱逐，差点死在路上。原本，他的手上有千名军人，不说都是亲信，但都与他同生共死过的，宁疏念旧，不管调到哪儿，一直想方设法带着他们，一个不落，这千人几乎默认成了宁疏一人的私家兵。然而，权利富贵仍离间人心，背叛成了理所当然，也有不愿意背叛也不愿舍身相助的，宁疏不怪，放他们离开，给了最后的一点恩情，也是谢谢他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从此，恩断义绝。至始至终守着他的，只有二十个，八个死在了逃跑的路上，为了他宁疏，剩下这十二个人，随着他进了这地。宁疏他再不是什么长官，只是这十二人的老大，只想带着他们活下去，只想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
　　“快请村长进来吧，你们一个个的，给我出去，都杵在我面前干什么，闹心。”宁疏嘴里眼里满是嫌弃，其他人却也一点也不恼，他们知道，宁老大是有名的刀子嘴豆腐心，请了村长进来，一个接一个的出去了。“村长，您看我这，我刚起，您别见怪。”宁疏扒扒杂乱的头发，冲村长笑，村长也因为他这副小孩子作态勾起了嘴角。“我应该等你吃点东西再过来的，饿不饿？要不要喊人先给你弄点吃的？”“是有点饿了，村长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吃点？”这一觉，直接从上一个早晨睡到了下个早晨，正好是吃早饭的时候。“也好。”村长其实已经吃过，村里的人起的早，这个点还没吃的，只剩哭夜的小娃娃。
　　吃的是简单的烙饼，村民们给的，夏朗他们一直给宁疏热在锅里，就怕他醒了喊饿。宁叔是个挑食的，可能是真的饿狠了，这次竟什么废话都没有，吃了不少。夏朗他们面面相觑，认为是因为村长在旁边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是村民给的白食，若还嫌这嫌那的，可能会被赶走，然而，这个鬼地方除了西边那一片森林就是围着的山，连条路都没有，他们能去哪儿呢。夏朗他们也在心里嘀咕，难不成他们几个真的是从山上掉下来的？山前的湖水应该是不需做考虑了。
　　村长陪着宁疏吃了几个饼，喝了宁疏身边一小子临时煮的青菜汤，才重新提起他们接下来的打算。宁疏拿着村长给的简易地图沉默了挺长一段时间，村子坐落在山中间，只有西面一片树林可通人，想出去村子，唯一的考虑怕就是那篇林子了......“村长，那片林子，有何说法吗？”宁疏会这样问，不仅是自己对着林子有种奇怪的感觉，更诧异村长的态度，若是林子直通外面，村长不必拿着地图来问他的打算，而应直接告诉他，西面的树林可走，他们来的如此蹊跷，怕是，出去不是件容易事。村长斟酌了一会了，想尽可能让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信一些。“那个林子是我们这里的禁地。我们这个村子从出现以来就一直生活在这里，自给自足，从未踏入过外世，也活成了难得的安宁。西边的林子住着我们的山神，是他给予了我们现在的生活，古有训诫，西林不可入，否则会引起天灾人祸。百年前，曾有人进去，山神暴怒，洪水差点淹死了整个村庄的人......”

作者有话说

　　宁老大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