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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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房门小丫头回身指了指脚下的地方，柔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拿了东西我们便回去。”
林莫离巴不得不进去，点头答应了就一动不动的站在檐下，不多时柳芽捧着一个精致的物件出来了，这物件光泽漂亮，比蹴鞠大不了多少，从底部开始碧绿的藤蔓蔓延承圆形似包裹着什么向四周发散到顶部又再收拢，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收口，壁面上如玉的绿和盛放的花朵交相辉映，使得各色花朵越发明艳鲜活，像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中间空出的一片小小的圆形，能看到里面是空着的样子。
林莫离伸出双手想接过柳芽递来的东西，柳芽惊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的手吓着了柳芽，双手一缩，立刻窘迫的避开了眼睛，想了想，又看了看柳芽的脸色已没有异常，还是犹豫着又伸了出去。
柳芽轻松将东西放在他手里，嘱咐道：“这七色碧玉篮是一对，虽是个低级法器，却因着小巧艳丽得了小姐的喜欢，你且小心拿着这一件，千万不能有丝毫损伤，待我拿了另一件我们就走。”
林莫离捧着东西小心应是，柳芽转身再次进了屋子，一口茶的功夫就出了来，关了门两人便一同往回走。
回路上两人不似来时那般生疏，偶尔也能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上几句，也还算和睦，比如：
柳芽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林莫离答：“我叫林莫离。”
隔了好一会儿她又问：“你跟在白仙人身边多久了？”
“啊？没、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啊？……一年？”
林莫离摇头。
“半年？”
林莫离还是摇头。
柳芽皱了皱秀气的眉：“是多了还是少了？”
“多了。”
“哦。”
隔了一会儿柳芽都没有在说话，林莫离以为他们之后会像来时那样一路无语了，不想这时柳芽突然开口问道：“我听说前两天白仙人生气了，还……”柳芽看了看林莫离的手似有所顾及，又似暗示：“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了白仙人，白仙人要这么罚你？”
林莫离一抖，别开了头去，他不想再去想这件事，可……经柳芽这么一提，他不得不想起，他到今日也不明白哪里惹了主子生气，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贪图修炼，误了主子的事，可是这件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主子明明走时可以叫他的。
柳芽见他垂着眼帘一脸黯然，也就没有再追问，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主子想罚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她还不是小姐让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不管这事对不对，她想不想做……想到此处，小丫头不免有些低落。总之这小奴才跟着白仙人连半年都不到，想来白仙人对他也没有什么感情，不然怎么会无故断他一根手指。
“哎呦~哎哟~嘶，我的肚子突然好痛。”柳芽痛呼道。
“啊？那你……”
不等林莫离说完，柳芽抢白道：“我要先去趟茅厕，这东西你先拿着。”
柳芽把自己手里的七色碧玉篮递过去，林莫离因这突发事件有些不知所措，柳芽见他如此磨蹭便一手拿东西，一手硬是将他断指的右手拽了出来，摊开手心然后把东西放在他不大的手里。
“记得东西可别摔了，就这么捧着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记得别摔了啊！”
柳芽边跑边说，话未说完人就已经走远了，那东西底座不高，浅浅的一层，林莫离人小手也小，还真不太好拿。手里捧着两个宝贝，眼睁睁的看着柳芽跑远，想追又不敢追，就怕一晃荡把东西磕坏了。
说好了两个人去拿的，现在他一个人回去会不会不太好，要不然就在这里等等，等那个丫头回来了他们再一起回去。
伸长脖子看向柳芽跑远的方向，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林莫离手里捧着两个别人的宝贝呆呆的立在原地，企图等来那去上茅厕的人。
一刻钟过去了，空荡荡的路上没有一丝改变，林莫离望眼欲穿，怎还不回来，若是误了主子与柳小姐游玩会不会……忽觉手指一痛，他是不是应该听那小丫头的，自己先走，瞧瞧手里精巧的物件，又望望柳芽离开的路面，越是等就越是焦急，林莫离额头上急出一层细汗，反正柳芽自己识路的，不管怎样不能再误了主子的事，打定主意之后就不免为先前的决定懊悔。不该在这里等那么久的，耽误了不少时间，他步履匆忙，急于将东西交给主子，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花坛后本已离去的小丫头暗暗松了口气，若是那人执意要等她回去，那她就连这最后一点点活的机会都没有了，不然怎么向小姐交差。喝，这就是她们身为奴的命，怨不得，恨不得，反抗不得，主子一句话她们就要不惜一切。
林莫离全副心神都在手里，脚下也不敢懈怠，偶有磕畔也是在所难免，每到这时手里的东西有那么一点动荡，他的心也跟着皱缩一下，柳芽说了柳小姐很重视这个东西，他是第一次拿这么珍贵的东西，不把它交出去心里就不安生。
以前怎没觉得这路上有这么难走！
眼见林莫离就要走出小姐规定的区域，可他手上的东西依旧拿的平稳，这可不行，想到小姐的话柳芽也不在等那少年出错，她这条命今天怕是捡不回来了，握紧拳头，她咬牙悲壮的现身，若是她做不成这事，以后家里也不能安生。
憋着口气柳芽就这么冲了出去，她的命总比不上爹娘兄弟一家的命。
“林莫离，你等等我。”
柳芽边跑边喊，林莫离见她跑来很高兴，总觉得有人陪着就不那么容易受罚了。
林莫离站着等人，柳芽从远处跑来，刚跑上前他正准备转身与柳芽往回赶，却见柳芽一个不小心前脚绊后脚扑了过来，没等他有所反应手臂一重，顿时整个人都倾倒下来。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两个七彩碧玉篮相撞的瞬间分裂成无数块碎片散落一地，林莫离跌坐还未着地，强烈的灼热感便席卷全身，突如其来的大火烧的他睁不开眼睛，用手臂徒劳的挡了几下才从惊慌中觉出不妥，这是火，挡不住的。
疼痛感袭来，他慌忙运行水系功法附一层水汽在身上隔绝火焰，听见细小隐忍的呜咽声，他分神帮柳芽也一并将火焰阻隔在外，护一人还能勉强，护两人着实不是一般的吃力，经脉受损，本就没有多少灵力可用，林莫离知晓拖不得，扶起柳芽就往外走，柳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跟着扶她的力道木偶一般，满心都是她活不成了的恐惧，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她好像听到了小姐的声音，可是不可能的，她就要死了，不可能在听到小姐的声音，也再见不到家里的人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柳芽怔住，脸上好痛，可是为什么呢，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才抬头泪眼婆娑的寻找答案，小姐、柳花、白仙人，为什么大家都在这里，不是在湖上泛舟摘莲蓬吗？
再往旁边一看，是林莫离被火烧后狼狈的一身，头发都烧焦了，躺在地上死尸一般，可是他身上没有火，为什么没有火呢，怎么会没有火呢，不是说普通人灭不了，修为底的也灭不了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惊异的看向柳莹，她这才想到自己把事情办砸了，比刚才更大恐惧袭上心头，她忙着辩解。
“小姐！小姐饶命！我有按照吩咐做的，我也不――”
“啪！”
“柳芽，你，你这是什么样子，小姐又没有责怪你，你想好了再好好说话。”
柳莹骤然蜷缩的心不敢松开，提心吊胆的盯着柳芽，脸色苍白，就怕她再多说一个字，若是柳芽在此泄了密，势必会引起白沐的怀疑，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柳芽，你别急，冷静一下在慢慢说。”柳莹紧张又克制的安抚道。
柳芽被这一巴掌打的呆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想起白仙人就站在这里，她差点坏了小姐的大事，丢了自己的小命！
“我……我，对不起，小姐。”
柳莹神色和缓了些，幸亏这丫头冷静下来了，要不然……柳莹赞赏的看了一眼柳花，这丫头倒是机灵。
柳莹又道：“柳芽你别慌，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最喜欢的七彩碧玉篮会变成这样，白仙人的小奴又为什么会晕倒在这儿。”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肚子痛去了趟茅厕，我怕小姐和白仙人等急了就让他先走，谁知赶上来后就见他成这样了，我，我有告诉他要小心千万不能磕坏的，可是……”
柳芽身体抖啊抖的，话都说的不甚清晰了，白沐想这丫头未免害怕过了头。
“那你怎么也这副模样？”柳花问。
“我，我见他被烧想救他的，没想那火太霸道了，沾身就上，倒是差点自己也没能出来……”
柳芽说完小心翼翼的窥了窥几人的神色，随后又心虚的别开头，她不知道这番说辞能不能让小姐满意。
白沐以为这件无伤大雅的小事就这么过了，毕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人也没有大碍，却见柳莹一副泫然欲泣，伤痛不已的样子，这……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柳花啊。
柳花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惊慌的叫道。
白沐也吓了一跳，想上前查看一番，柳莹却摆摆手说自己没事，只是一直盯着还在燃烧的法器碎片满目晶莹，白沐皱眉。
此时柳花突然一手扶着柳莹一手直指柳芽呵道：“好你个死丫头，明知道那是夫人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你竟还敢这般不上心，明知小姐靠着这件法器才能慰籍思母之情，你还让它变成这般模样，你该当何罪！”
柳芽一怔，随即用额头将地板磕的砰砰直响，讨饶声不断。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不，不是我，是他，是他弄坏的，不关我的事，小姐明察。”
白沐了然，原来是毁了小恩人娘亲的遗物，怪不得。
蠢东西又惹祸，白沐暗道。
“这，这……”
柳花为难的看看白沐又看看柳芽。
“你别以为人是白仙人身边的，就把过错都推过去，你可别诬陷好人。”
“我没有，我――”
“既然是那蠢东西犯了错，自当是应该受罚的，万没有别人替他受过的道理，这人你们领去吧，要怎么罚就怎么罚，不必顾及我……”他怎会听不出那丫头的弦外之音，一来蠢东西惹得是小恩人，而来那地上的小丫头哭的他头疼。
柳莹一听，登时喜上心头，还没等高兴上一时半刻又听到。
“……只要留他一条贱命就是了。”
话一出口白沐自己都愣了愣，他何时这般仁慈了？柳莹当即脸色难看了几分，倒是更符合了她痛失所爱的模样。
“呵呵，沐哥哥倒是好心。”
白沐收了异状：“倒也不是好心，莹儿若是觉得不解气，将他的小命拿去也无不可。”
他可记得牢里还有蠢东西的好戏没看完呢，没了小命谁来演给他看，不过也不是那么要紧的事，小恩人要杀他泄愤的话……也不打紧，怎觉的今日天气不太好，突然有点闷，白沐看着蓝天白云，一派和煦的光景不禁有丝疑惑。
柳莹不再言语，他都说了这话了她哪敢不从，不过来日方长，能成功第一次她就能成功第二次，这一次是她失算，没料到那人恰好修习的是水系功法，下一次绝对不会在有意外。
“白仙人，小姐这样今日怕是不能陪你游湖了。”
“无事，你扶莹儿下去歇着吧，不必在意我。”
“是。”柳花扶着柳莹微微行了半礼。
“沐哥哥自便，莹儿先下去了。”
“嗯。”
不等柳莹她们有所动作，他自己倒是先走一步了，临走前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还没醒的人一眼，果然是个没用的蠢东西。
平日里和柳莹一起呆惯了，一下这么早回院子他还真觉得有些空泛，竟生出几分无趣来，白沐一手托腮，一手用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点点点，或许他可以在牢房里找到乐子？想到的瞬间神识已经向牢房探去，嗯？那小子又想到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鬼点子？
牢房里光线阴暗，一众被关押之人许是疲了，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林鸿倒还端着，稳稳的盘腿坐于其中，听林陌熙说着什么。
“父亲，您觉得如何？”
林鸿看着眼前的儿子暗自思索，那林莫离确实蠢笨，若真能将陌熙与他调换，且不说他们能有机会联系到老祖宗，就是联系不到，他们定也不会是这般每日残羹馊食饥不裹腹的状态，说不得哪日还能得些丹药，灵石岂不更好。
想是这么想，但林鸿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林莫离也就算了，毕竟是个下人生的贱种，熙儿可是正儿八经的林家五少爷，要他伺候人已是不成规矩，还要求着去伺候人，那人还是与林家敌对的仇人，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若要他林家儿女低三下四去求那个毁了他林家的人，这以后传出去他林家在暮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在说那白沐也不是林莫离，不会蠢到白给他们机会翻身。
“我知你是好心，为了家族受些委屈也无不可，但……林家人的傲骨不可丢，且那姓白的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你莫要在胡思乱想，安分些吧。
林陌熙见林鸿刚才分明一瞬来了精神，后来怕是顾及着脸面才推了这事，可这都什么时候了，脸面要来做甚，老家伙未免也太过死板，哼，他倒要看看老家伙要的傲骨能支撑他到什么时候。
他咬牙道：“父亲说的是，孩儿鲁莽了。”
啧啧，这林家人个个奸诈，怎么蠢东西就偏生是个另类，蠢的要死，不及他兄父一半思谋心计，半点不会为自己着想。
这牢房里没了蠢东西调剂也无味的很，不知道蠢东西现在受完罚没有，想着，神识就在庄子里搜索起来，不消片刻就找到了还昏迷的人。
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刑房，屋子里形形色色的刑具看着可吓人，有些东西他都不知道怎么操作使用，这就是所谓的大家族？
呵，嗤笑一声他觉得心口越发烦闷，不禁开始思忖蠢东西那么胆小，醒来看到这些会不会再吓晕过去吧，呵，他现在已经能想到蠢东西醒来时的蠢样了，随即又想到若是他以后缺胳膊少腿或是身上开个窟窿，他是否还下的去手用他来双修？
……他可没有那些癖好。
周围没有人，难道是要等人醒了再行刑？
扯了扯头发白沐觉得无趣极了，这偌大的山庄竟没个消遣。
像林家这样的修仙世家，每一个院子都是有屏蔽他人神识的阵法镶嵌其中的，尤其是聚灵山庄这样规模不小的庄子，那阵法一代一代传下来，又一代一代改进，护了里面的人无数个年月，只是那些修补改进阵法之人修为和在阵法上的造诣都极为有限，对白沐来说过于低级，简直如同虚设，要不是秉着对小恩人的尊重，这庄子里怕是少了只蚂蚁他都能一清二楚，因着这份尊重他从来不去主动探识柳莹的院落，只要有柳莹在的地方他都会有意避让，这倒是让柳莹做起事来方便了不少，也大胆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