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阿九》房澈

6、第 6 章

　　右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就连唇齿间都溢出一股血腥之味，李朝雨用力之狠，倒不像个病弱之人。

　　黎九掩眸惊诧，心底有些许慌乱，面上却未敢显露半分，只装出一副不知所以的委屈模样，瞬间转换成惊慌失措之状，以趴伏之姿换做跪伏。

　　“小姐，为何...”

　　“为何打你？”李朝雨嘲她冷哼一声，“你借我之手除了黎宁，心中可欢喜？”

　　“奴...奴婢愚笨，不知小姐此话何意？”

　　黎九埋头掩藏住惊讶神色，内心忽觉这李朝雨或许并不如寻常瞧着那么蠢笨任性。

　　“这茶是你煮，药是你下，你怎会愚笨呢，黎九啊黎九，你胆子可够大的，若不是你搅这一出误打误撞免了我去东宫侍主的危险，我非弄死你不可，我可不管父亲出门前交代的那些废话，你害我腹痛难忍，此番遭罪，我怎能轻饶你，来人啊，把她给我捆起来！”

　　李朝雨面色虚白，身子虽然衰弱，嗓音却透着几分狠厉。

　　黎九很快被其他仆婢用绸绳捆了起来，碍于身子太虚，李朝雨当下并没有处置她，只将她关在南厢一处杂房中，一直到后半夜，黎九被一盆冰凉透心的井水泼醒。

　　李朝雨身子已大好，彼时正端坐于一张雕花的红木圆椅上抬着眸子盯瞧她，身后还立着两位端着托盘的仆婢。

　　“既然醒了，那就动手吧！”

　　李朝雨一声令下，身后的婢仆立刻动身上前，黎九这才瞄到两人手端的托盘里竟都盛放着半寸长的银针，寒光闪闪，瞧着颇为惊悚。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黎九脸色煞白，尤为惊恐。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两位仆婢已经举起了银针，动作迅速的将她捆绑的双手解开，各自强行控制了一只，下一秒，银针便硬生生从她指尖血肉穿插了进去，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霎时从屋内传出。

　　“给我狠狠的扎，扎到我解气为止！”李朝雨面露阴险，瞧着黎九被折磨得面容扭曲，心中快意频出。

　　十指本连心，如今血肉之中扎针，痛楚自达心扉，可黎九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求饶，施刑途中她数次痛至昏厥，又数次被凉水泼醒，可以说受尽折磨。

　　“你这贱婢，倒有几分顽固，平日里卑躬屈膝惯了，怎的今日倒一声不吭了？”

　　黎九闻声不为所动，只坚忍的喘着粗气，满额虚汗垂湿两鬓，一张脸几乎血色全无。

　　“小姐...若想绕了奴婢...奴婢自不必求饶，小姐若不想饶了奴婢，奴婢又何须白费功夫。”

　　“你还敢顶嘴！”

　　“奴婢惶恐，黎宁之事，小姐难道不是心知肚明么？”

　　李朝雨闻言面上微怔，片秒却又嗤笑起来，“心知又如何，这是王庭历来的规矩，她是奴才也好，细作也罢，何时轮得到你自作聪明？”

　　“可小姐不还是顺着奴婢的意动手了。”

　　“后-庭历来忌讳出头之人，世子殿下突然宣召，我一太守之女竟能博得如此风头，怕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都难，这世子殿下连未央阁半步都未踏入过，谁知他这番行事有何旁意，我若真去了东宫，恐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姐思量倒是周全。”

　　黎九心中苦笑，这李朝雨果然不是善茬。

　　“行了，给她松绑！”

　　李朝雨突然停了私刑，又叫人将双手已血肉模糊且身子极度虚亏的黎九抬至她面前，未有一丝犹豫，瞬间赏了她两巴掌，鲜血猛地从她口中呕出，一股腥甜袭上舌尖，黎九揪起眉头，咬牙不语，任由汗滴从额头滑落。

　　“你六岁起便是贱奴，奴才这个身份你到死也别妄想脱离，”李朝雨讥讽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是主你是奴，你若敢伤我半分，我便让你生不如死，瞧瞧，这十指穿心的滋味可好受？”

　　黎九喘着粗气，缓缓抬起阴凉的眸子，声音幽幽的问道：

　　“贱奴...难道就不是条人命么？”

　　“你不过是我李府养的一条狗，人命？你连人都不是，何谈人命！”

　　李朝雨甩下这阴毒之话，便讥笑着扬长而去，两个仆婢亦随意将黎九朝地上一扔，跟随离开。
　　黎九挣扎起身，凌乱发丝将眉目掩藏进阴暗里，一种深深的，从心底窜上来的憎恨，令她将唇色咬的惨白。

　　自太医署搏斗伤了十指之后，她掌控物具的力度就弱了许多，甚至愈合的伤口仍时常发热难耐瘙痒不已，甚是折磨，现如今又添新伤，那俩仆婢仗着李朝雨撑腰有恃无恐，下手极是狠辣，她的指甲盖几乎被掀翻，指尖血肉模糊，辨不清原样，一双本就干枯粗糙的手，历经这番折腾后，如同被禽畜啃食过一般，触目惊心。

　　她咬牙撑着身子，一路挨着墙壁，本想拖着伤手回婢居稍做休整再去寻些草药治伤，谁知半路上，身后突然白衣闪现，她来不及反应，瞬间被人敲晕。

　　醒来之时，眼前竟惊现黎宁那张阴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