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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是非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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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景先听了奈何的讲述,沉默了一阵后,拿起佩剑就往外走。
奈何赶紧拦住他,问:“怎么?”
“当初就警告过他不要再靠近你,他既然不听,我这就去宰了那小子。”
奈何看他这架势,倒真像要去打一架,忙道:“没事,那些都过去了,再说,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卫林在一旁忍不住道:“公子,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金景先闻言冷静了不少,道:“连我都打不过他,这顾云博真是深藏不露。”
卫林呸道:“一定是他使了什么阴招。”
奈何附和道:“对啊,一定是他趁你不备,使了什么下三流的手段。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必脏了自己的手。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迟早会有天收了他。”
卫林听奈何这么说,不禁在心中感慨,世上竟有如此会拍马屁的人,张了张口还是闭了嘴。
金景先看向奈何的眼光复杂了不少,道:“我怎不知你如此能言善道。”
奈何讪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苏择前日跟我来信,说到了吉州,你若是想追,我们一起出发,相信能追上他们。”
奈何摇了摇头,说:“这次就算了。”
金景先欲言又止,卫林在一旁看了,道:“我家公子是觉得,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等过段时间,顾云博或许就放弃了,就不会再来纠缠你了。”他见奈何没有回话,挑了挑眉道:“你莫不是希望他来纠缠你了?”
“没,怎么可能,我怎么会......”
卫林道:“那最好,否则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公子那么拼命护着你。”
金景先看了眼奈何,道:“跟我做了什么没关系。只是,阿何,我不希望你做任何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奈何朝着金景先点了点头,道:“好。”
卫林顿了顿,犹豫地道:“按你的说法,看来这柴家姐妹心思深沉,朱家的灭门惨案恐怕和她们脱不了干系。”
奈何怔了怔,问:“你说的是朱家三郎?”
金景先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柴清禾恐怕是怨恨他当初始乱终弃,便在几月前想法子灭了他家满门。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大事,就有此一桩。”
“她若是怨恨朱三郎,对付他一人就好了,为何......”
金景先道:“是狠毒了些。谁曾想,当初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得了势便变得如此。”
奈何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我原以为柴家只有柴清苑待我是真心,可如今看来。”
金景先道:“柴清苑许是有几分真心。我也曾有疑虑,当初救你出来的过程太过顺利。如今看来,她算是手下留情,不忍赶尽杀绝,给你留了条后路。刑部的验尸报告在我派人做手脚前,就有人改过了,应该也是她的手笔。”
卫林问:“可顾云博若是一开始便和柴家一伙,为何还要去大闹房州,弄得满城皆知。这戏未免太多了一点。”
“柴清苑怕是没将奈何没死这件事透露给任何人。”金景先看了眼奈何,接着道:“夷门绑架的事,你还记得吧?那时有人想从你身上找出什么东西,如今看来就是在找玉佩吧。”
卫林奇道:“这玉佩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地找吗?”
金景先摇了摇头,道:“这我也没想通。”
奈何想起离开顾府前,顾云博也曾询问过她玉佩的下落,不由得想要去问清楚。她尚未行动,门外便传来了顾云博的声音。
“阿何,开门,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奈何面露尴尬地在金景先和卫林面前,默默地给顾云博开了门。
“你来做什么?”
顾云博显然没注意到她语气中的拒绝之意,欢快地道:“以形补形,我给你带了猪肚来。”
奈何不禁捂了捂在肚子上的伤口。
顾云博自顾自地往里走,抬眼看见金景先后,不由脸色难看了几分,道:“原来金公子也在此地。”
金景先不以为意道:“顾公子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讨论柴家的那块玉佩究竟是什么宝物,值得你们一个个千方百计地要得到手。”
顾云博轻车熟路地从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将猪肚汤倒好递给奈何后,道:“趁热喝。”
奈何看着他这好似在自己家的样子,不由得愣了愣,接过汤喝了一口。
顾云博见她喝了,才道:“柴家那玉佩在寻常人手里不过就是一块不值几个钱的玉佩,但在柴家人手里却有大用。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你们若真感兴趣,就去问柴家人吧。”
奈何见金景先握了握佩剑,赶忙一口气把汤喝完,道:“我喝完了,你走吧。”她站起来就推着顾云博往外走。
谁料顾云博被推着走了几步后,突然站定,奈何一头撞上他后背。顾云博轻笑一声道:“金公子,来啊,一起走吧。”
奈何怎敢让此时的他们一起走,慌不择言道:“金景先今天不走,住这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卫林神情纠结地说:“是啊,我家公子偶尔会住这。”
“哦?正好,我也累了,今晚我也住这吧。”顾云博竟似真要赖着不走了,绕着门厅走了一遍,停在画前道:“这画。”
奈何一看,觉得更加尴尬了。
卫林得意道:“我家公子的手笔。”
顾云博问:“这画的是谁?”
金景先不由脸色一黑,卫林赶忙接话道:“顾公子,你眼瞎了吗?这画的当然是何娘子。”
他不回话还好,这一回金景先脸色更是不好看了。
顾云博“哦”了一声,刚要继续说下去。
奈何看他八成是说不出什么好话,赶忙打断道:“他眼神一向不好,今天怕是累坏了,我先送他去厢房休息吧。”
一进厢房,顾云博便问:“你就那么护着那小子?”
奈何转头看了他半晌,回道:“我不护着他难道护着你啊?”
顾云博内心似是挣扎了好一阵,才笑嘻嘻地道:“是,是。我一个大男人,当然是我护着你。”
奈何在内心白了他一眼,表面却镇定地道:“春风酒楼那么近,你确定你不回去?这厢房好几个月没人住了,灰尘大得很。”
顾云博转了转,道:“你替我收拾呗。”
奈何本想甩手就走,可终究是心软了些,稍稍替他打扫了下,又开窗通了通风,道:“行了,你将就着睡吧。”又顿了顿,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回去休息。”
“放你和金景先独处?不行,不行。”
奈何假装没听到,独自回了大厅。
刚坐稳,卫林便发作道:“你就那么护着那小子?”
奈何只觉得这问话怎么那么耳熟,惯性地回答道:“我不护着他难道护着你啊?”话一出口,才自觉说错话了,打哈哈道:“开玩笑,开玩笑。我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金景先也不多言,径直往顾云博所在的厢房走去。
奈何见他的佩剑还在桌上,也就没拦着他。等了大半天,才见金景先脸色难看地出来了,她赶忙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没事吧?”
金景先无言地点了点头,把奈何递来的茶一饮而尽,对着卫林道:“走吧,回府。”
奈何纳闷地送走了金景先和卫林,转头便见顾云博靠在门边笑嘻嘻地看着她,不由心中一阵发怵,强作镇定道:“你也该走了。”
顾云博问:“你就不好奇,刚才我和他说了什么?”
奈何挑了挑眉,道:“说了什么?”又转念一想:“算了,你还是别说了。”
顾云博道:“我和他说,你心中早已有我,你腰间的玉佩就是证据。”
奈何看了眼腰间的孔雀衔花玉佩,道:“你说什么胡话呢?这是青渊送我的生辰贺礼。”
顾云博用扇半遮面,只露出双眼睛,道:“如此呢?”
奈何原本就对青渊的身份略存疑虑,如今顾云博表现得那么明显,却仍是不敢相信,问道:“你不是?你为何?”
为何放着京城好好的官位不做,要跑来江宁,还来她店里做那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顾云博放下手,道:“我为何,你还不懂么?”
奈何仍作挣扎,道:“我,我不懂。”
“你究竟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顾云博垂下眼,道:“在汴京时,我承认,你我只是逢场作戏。但如今,从京城到江宁府,从开酒楼到帮你做点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连传家的玉佩都给你了,你还不愿意接受我么?”
奈何叹了口气,解下玉佩道:“还给你。”
“......你。”
奈何抬起头,对着顾云博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做的这些事,我很感激你。只是,你可曾问过我的意愿,可曾想过,你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我,还是只是为了自我满足。”
奈何虽对顾云博的一番话有所触动,可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此时若是示弱,岂不是又回到了任人摆布的生活了么。
顾云博愣了,道:“别的不说,你想做的事,我帮助你,这是自我满足么?”忽而又轻笑道:“是了,你对我无意,自然可以找到一堆拒绝我的借口。”
?别的为什么不说。但奈何又觉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无法反驳,她的确是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
顾云博并没接过玉佩,转身走到门口,才冷冷地道:“若是不想要,那便扔了吧。你放心,今后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看着顾云博决然的背影,奈何心中不由一动,终究没有追上去,只是原地踏了两步,心想这样对彼此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