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喜欢光》秦嘉

18、十八束光

　　“来了？”李宏楚最先和他们搭话道。

　　虽然不确定闻缨会不会来，但他们也没喊上什么不相干的人。
　　方才点的歌没有人唱，伴奏乐缓缓地流淌了出来。音量被调得很小，方便他们交流。
　　包厢里空间很大，因为人少而更显得空旷。

　　娄鹤随意地冲他点了点头。
　　他还拉着闻缨的手，不放心地在她耳畔宽慰道，“别紧张，都是自己人。”

　　“……”闻缨本来觉得她和李宏楚等人也认识，去打个招呼无关紧要，被他这么一提莫名有种见家长的荒谬感。

　　娄鹤带着她坐到了单人沙发上，自己就着沙发扶手坐了下来。
　　他右手搭着她的椅背，“我就不多介绍了，你们都认识。”

　　娄鹤勾着笑的脸庞被灯光这么一照，便有种逼人的帅气感。

　　难得看到他嘚瑟的模样，对面三人颇有种自家的特级猪也学会拱白菜了的即视感，一时间竟没人附和他。
　　唯独闻缨冷淡地扫了娄鹤一眼。

　　“闻缨是吧？我是薛宁。”薛宁挑了挑眉，主动和闻缨说话。

　　闻缨冲他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你好。”
　　她微抬着下巴，巴掌大的小脸经得起各个角度的考验。
　　哪怕素着一张脸也挑不出刺来，雪色的肌肤在暗处泛着淡淡的光泽。

　　薛宁只怔愣了半秒，就接收到了娄鹤危险的视线。
　　“阿鹤前些年经常飞来找我。”他转而笑了起来，“后来我才知道，是为了你。”

　　此话一出，薛宁身边的那两个人都了然地了笑了笑。

　　娄鹤没搭腔。
　　他眯着眼，右手食指和中指闲适地在椅背上敲了敲。

　　蒙在鼓里的闻缨朝薛宁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我在伦敦念书。”薛宁也没有要瞒着她的打算，补充道：“离你们舞团不远。”
　　他长了一双很好看的丹凤眼，眼皮很薄，眼尾自然上挑着，即便不说话也自成风流。

　　闻缨恍然收回视线。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你……”闻缨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娄鹤的眼睛。

　　黑而亮，深邃纯粹。
　　像是月夜下幽静的湖畔，她能够清晰地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记得他说过他等了她好多年，她只当他又是在开玩笑。
　　眼下被薛宁这么一提，她惊讶之余，竟有些不敢深究。

　　“别听他的。”娄鹤看出了她的意图，三言两语地把话题带了过去，“你这次回来待几天？”

　　“最多一周。”薛宁懒得拆穿他，很配合地又聊了起来，“本来想说趁着李羡结婚回来凑个热闹的，被我姐拦着了。”

　　闻缨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聊天。
　　薛宁的姐姐薛妍读书的时候和李羡在一起过，后来不知怎么的分开了。
　　这几个人倒是都没拿她当外人，就是讲到豪门密辛也没有要避着她的意思。

　　“听说羡哥在梨园那边养了个大学生？”徐敬一听到李羡的名字，没忍住地八卦了起来，“真的假的？”

　　李宏楚闲闲地应了一声，“怀孕了还。”

　　徐敬一自认是抽烟打架旷课的好学生，瞬间如遭雷劈，“羡哥这不是刚结婚吗？还以为他多少会收敛点。”

　　“吴晓铃又管不了他，结了婚也没什么。”李宏楚多少有些了解吴晓铃，她刚结婚，绝不会舍得放弃李羡这棵大树。

　　闻缨听了竟然也没多大感觉。
　　吴晓铃一直很擅长伪装，要维持表面的和平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缨缨你别担心。”薛宁注意到闻缨在场，痞气十足地冲她扬了扬眉，“哥几个都不是那种人。”

　　这话听着着实刺耳，“缨缨”也是他能叫的？
　　娄鹤警告似地瞥了眼薛宁。

　　“我和娄鹤不是男女朋友。”闻缨却以为薛宁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便出声解释道。
　　她觉得尴尬，开始后悔踏进这个包厢。
　　这本该是他们几个发小的聚会，她在这坐着有些格格不入。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薛宁和李宏楚都是一副不说话看好戏的样子，徐敬一忍不住观察起了娄鹤的脸色。

　　“嗯。”娄鹤难得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他偏头看向闻缨，很自然地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我女朋友。”
　　说完后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几个人，“虽然现在还不是。”

　　徐敬一在心里给娄鹤比了个大拇指。
　　七哥骚起来真的令人害怕。

　　闻缨推了娄鹤一把，因为不好在这个时候跟他翻脸，只得做罢。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很配合地没有跟着起哄。
　　后来他们总算正经了起来，闻缨以为是要谈正事，借故回了自己那边的包厢。

　　“我跟你一起。”娄鹤看她要走，紧跟着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还没聊完呢。”徐敬一死死地拽着娄鹤的胳膊不放，“仙女姐姐，我们一会就让七哥去找你。”

　　闻缨很想跟徐敬一说，不用让娄鹤来找她没关系。
　　但碍着娄鹤的面子，不得不点了点头。

　　“那你乖一点，我很快就去找你。”娄鹤按着闻缨的肩膀，不放心地叮嘱道，“Vito和Sherrill对你心怀不轨，你离他们远点。”

　　薛宁、李宏楚、徐敬一：这怕不是一个假的娄鹤。

　　闻缨窘迫极了，三两下甩开娄鹤溜了。

　　舞团所在的豪华包厢和这边有所区别，但该有的也都有。
　　闻缨进门后发现里头的人少了大半，想着或许是到楼下去了，她也就没在意。
　　身处异国他乡的，她那些生性开放的外国友人都盼着来场艳遇。

　　Sara正和人在玩游戏，一看到闻缨就把手里的卡牌丢给了其他人。
　　“缨，我……记起来了！”她兴奋地拽着闻缨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嘴里飘出了一句别扭的中文。

　　闻缨一脸茫然地看着Sara。

　　“就是刚才跟你一起的那个帅哥，我去年就见过他。”Sara喝了不少酒，此刻已有了几分微醺。
　　她中文一般，换成母语就显得流利多了。

　　“你说娄鹤？”闻缨有些意外。
　　这是Sara第一次来中国，她没想到她居然早就见过娄鹤。

　　“yes！”Sara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他在舞团对面的咖啡馆坐着，我跟他要Facebook，他看都没看我。然后我又问他是不是来旅游的……”

　　Sara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看闻缨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他看了我一眼，问我是不是舞团的人？我说是，他才跟我说他是看他女朋友的！”

　　看起来高不可攀的一个人，唯独在提及心爱的姑娘时，才露出了柔软的神情。
　　Sara后来的话还没说完。
　　她问他女朋友是谁，他回答说是你们舞团里长得最好看也最亮眼的那一个。

　　只可惜审美这回事见仁见智，Sara虽然喜欢闻缨，但那个时候也没能够想到是她。

　　闻缨冷不丁地听她说了值么多，又联想到薛宁的话，胸口好像压了一颗大石，沉甸甸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娄鹤竟然真的这么喜欢他。
　　明明他们都没有接触过……

　　“他说的就是你对不对？”Sara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神tm的女朋友。
　　闻缨觉得她接下来都不想再见到娄鹤了。

　　她好像负担不起他的感情。
　　至少现在，她完全没有办法回应。

　　“我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他。”闻缨听到自己近乎呢喃的声音。

　　Sara却更兴奋了，“天哪，那他一定是你的粉丝！你们像是在拍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