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者为郎》长孙诡

26、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长孙陵在界河往东三里，距离凉城有一段距离。
　　陵园依山而建，依的是一座相当伟岸的高山，或者确切来说，一座山脉。
　　即使是在黑夜混沌中，也能够清楚地看见一座又一座汉白玉器砌成的坟头，惨白一片，直戳人适应黑暗的眼睛。
　　马车在山脚远远地停下，前面就是禁止行车的地带，事实上，弯弯曲曲的山路，车也上不去。
　　长孙因为困倦与疲惫，在下车的时候脚步便有些虚浮，薛伯堂上前来意图被他前行，被他拒绝。
　　“我这个不肖子孙也好久没有回来看看他们了，让我自己走吧。”
　　他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打了个哈欠，摸出一个火折子照亮前行的路，勉力上山。
　　与薛伯堂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了第一座坟前。长孙也没有停下来上柱香，只是抬手冲着坟头挥了挥。
　　“二舅早。”
　　仿佛那里是站立着一杯长辈在同他问候早安。
　　一路走过来都是这样，一会儿舅舅早，一会儿叔叔好，最离谱的还有婶儿又胖了。
　　什么鬼话？你怎么知道人家又胖了？
　　终于，长孙路过了自己父亲的坟墓。
　　长孙家族世世代代守卫者这片山土，守卫者边疆，他们死后，也终于葬在了这里。多年前抵御荒族入侵的那场战役仿佛还在昨日，热血还未干涸，而故人的坟头上却已经将长起了丛丛青草，甚至是挺拔的常青树。
　　长孙的父亲是族长，在危机爆发的那一刻挺身而出，但是在死之后却与全族上下住进了同样的坟墓，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长孙终于不是嬉皮笑脸了。事实上，他尝试了，尝试着笑着说话，只是唇角一勾起来，就觉得心底无法言说的沉痛。
　　终归还是笑不出来。
　　他老老实实过去上了一炷香，叫了声“父亲”，又跟了一句“孩儿不孝”，就像平常的子女一样，随后起身来毫不留恋的离开，继续前行。
　　他最终停留在一座几年前的新坟前面，那做份相对其他的坟墓，在格调上虽然没有特别之处，但是修葺用的材料却不像其他那般陈旧。只是要说真真夺人眼球的话，还是那块石碑。
　　墓碑上面没有过多的阐述，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大字“长孙诡”。
　　正楷落笔，却遒劲有力。是他自己的笔迹。这是他自己的坟墓。只不过坟墓里面的人却不是他。
　　长孙在坟前坐定，将给父亲的香火顺带也给这座坟点了几根，上香的态度非常诚恳，只是一开口说的又是在不像是人话。
　　“长老姑姑，你这朵荒川的达仁图格还真是魅力不减当年，死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人要来找你。”
　　坟墓里面自然是不会有人来回答他的浑话，长孙说完这句之后却没有反省的意思，在自己坟前好好打量了一番，确认坟墓没有被盗墓的贼破坏，也没被不识相的虫蚁损坏，才有坐回去继续唠嗑。
　　“您说说您，人都不在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能给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添麻烦，好好地和师傅在李曼过日子不行吗？师傅等了您这么多年，您也该好好陪陪他了。”
　　大概是突然说到的这个话题非常合自己的心意，长孙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也不觉得疲惫了，就在那里絮絮叨叨起来。
　　“师傅对您得多好，您说您脾气这么爆，一见面就拿机关把我打个半死不活，说您是个温柔的能过日子的女人我才不信，除了师傅谁还能要您？”
　　“再说了，您不也是喜欢师傅了吗？”
　　......又一遍每一遍的瞎扯淡，他说的那么开心，几乎让一边的薛伯堂怀疑，他专门深夜驾车来此处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