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叶簇

4、采访小女孩盈盈

　　四、

　　我和小张驱车近两小时才到了小女孩所在的社区，这是这个市最偏远的一个地方，凌阳市的地图是个像龙的图案，而小女孩的家就住在龙尾巴的顶端，说是一个市，有时候还不如到另一个市近便。
　　小女孩的家在我采访的居民楼里最底层的一处，是租了一户居民在自家一楼外旁边搭建的一间小房子，只有不到十平米，房门是锁着的，窗户拉了窗帘，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胖姐说这家在两年前搬来，必是图房租便宜。
　　我们跟随胖姐进入到旅馆里面那件小房间里，里面就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的床头桌，原本是胖姐临时在这留宿的地方。
　　“这女孩遭的罪谁见了都心疼，这个年纪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呢，你看她…..她掀开女孩穿的长衫，里面□□，我看见了触目惊心的那个□□，遍体鳞伤，后屁股那个碗大的红黑交织的创伤，尽管外面包裹着一块薄薄的大纱布还是看得我格外揪心。
　　“我的衣服她穿大，还没有来得及去买她的衣服”。
　　进屋后，我拿了胖姐递过来的蛋糕给孩子，孩子怯生生地接过来，等孩子吃了两口，我才进入采访，问她，“你身上的伤势咋弄的？”
　　“爸爸打的，”她声音弱弱地回答，
　　“爸爸为啥打你？”她看了看面前的话筒，
　　“我不听话，她抬头看看我，又看看胖姐，
　　“不怕，孩子，她是记者阿姨，是来帮助我们的。”胖姐说帮助时声音放慢了。
　　“你怎么不听话了？”我问，
　　“我去找妈妈了，不听爸爸的话”。声音更小了。
　　“你是怎么不听话的？你和阿姨学学，别怕，啊？”
　　小女孩抬起头来了，小女孩闪动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手攥紧蛋糕爬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过来一会儿在被里闷闷地说：“阿姨，你能把我妈妈找回来吗？这样我爸爸就不打我了。”
　　“你喜欢妈妈？”
　　“可她老不来。”女孩把被子下拉，转出头，又低下不看我，始终看着手里留下拆开的蛋糕纸。
　　“你为什么不听爸爸的话呢？”我换左腿到右腿的姿势在床前蹲着，
　　“我没有不听，我没有。”她抬头看了看周围，眼眶红了，
　　“他打你疼吗？”
　　“你为什么不哭出来？”
　　小女孩过了许久说，
　　“不疼，”小女孩声音很轻。
　　“怕….再见不到我妈妈了。”她吞吞吐吐地说。
　　“你爸爸对你好不好
　　“好，好“。小女孩又将头埋入到被子里去了
　　“来，你说爸爸好，爸爸是怎么对你好的？”
　　被子里没有声音。
　　“畜生！”胖女人咬牙切齿地说。
　　“我喜欢爸爸，……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我和胖姐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知道你在无助的时候应该找警察叔叔？”我问她，
　　小女孩头又露出来，坚定地摇摇头。
　　… …..
　　“孩子可怜，咋办？暂时我可以管着，可时间长了不行。你们能想想办法或者找到她妈妈，让她回来照顾孩子，或者…我可以提供住的地方，坚决不能让孩子和那个畜生再在一起生活了。”
　　“平时看着那男的挺老实的，谁知道是蛇蝎心肠。”胖姐又加上一句。
　　“阿姨，我求你一件事，行吗？”小女孩探出头来，大眼睛里满是泪痕。
　　我不由自主地点头。
　　“不能让警察叔叔把我爸爸抓走。”
　　“你爸爸打你，就是坏人。”胖姐说。
　　她又把头埋在了被里。

　　“我起身和胖姐走出来到了旅馆的前台后，把话筒对准她。
　　“平时只有他们俩个一起生活？”
　　“不清楚啊，“她妈妈…不清楚啊，”胖姐说。
　　“那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应该不是，要是，能这样对待她？”
　　“她妈妈呢？为啥把孩子丢下？”
　　“就是不知道她咋想的？她妈妈和这个男人在这儿住了一年多，后来她妈妈就不见了…….，详细情况咱也不知道，”
　　“也许是外出打工挣钱去了？可是苦了孩子。”她又补上 一句。
　　“可孩子还认可这个爸爸。”
　　“谁知道呢，我家耀贝都说他爸爸是坏蛋，让警察叔叔去抓他呢。在幼儿园，盈盈就站在角落里，从不和别的小朋友玩。”
　　“现在生活这样好，竟然还有孩子过着这样的生活。我都想不通。”胖姐说。
　　我和胖姐走出来，正午的太阳普照在大地上。我热了，脱下外套。
　　“太阳光每天都暖洋洋地洒下来，可是就有人享受不到。”胖姐说。胖姐的脸在阳关下泛着光亮，对我显出渴求的眼神。
　　“总会有一束光能照到黑暗的角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