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河神》萧灵

5、五

　　28.
　　杨戬打量着龙四。
　　龙四也打量着杨戬。
　　龙四视线下移，定在了神斧上。
　　她讶异之色更甚：「你的三尖两刃刀呢？」
　　杨戬：「那是什么？」

　　沉香倒显得很兴奋。
　　龙四这一身，明显不是凡人。
　　他欢喜道：「四姨母，你果然不是人！」

　　龙四：「……」
　　杨戬阖上天眼：「是龙。」

　　29.
　　沉香兴致勃勃：「我就想，我爹为何叫您四公主。」
　　沉香：「小时候我还期待过您带我们飞黄腾达，后来以为您其实是姓四，名公主。」
　　沉香：「我还想着您总不可能真是我们皇帝老儿的哪个女儿吧，唉，不然我跟我爹咋还窝在这个穷山村里呢。」
　　沉香说得头头是道，唉声叹气。
　　龙四额际隐隐青筋：「我是东海龙王敖广的女儿。东海龙王为四海之首，哪点比不上人间帝王？！」

　　沉香：「咦？东海？那你哥岂不是就是那条被抽了……」
　　龙四脸色愈沉，沉香从未见过他四姨母露出这么可怕的神色。
　　沉香住了嘴，沉香道：「你们慢聊。」
　　他撒丫子溜了。

　　30.
　　杨戬收起神斧。
　　他终于有点印象这位是谁。
　　据说哪吒救他三妹时，正遇上龙女携东海龙王上天庭来告状，想来就是这位。

　　若此刻他还不知时间线有差，那他也不是杨戬了。
　　虽说他也怀疑过此番是否幻境。
　　他师父历数各类法宝时，便说过王母有一虚迷幻境，能折射人心底欲念，消磨其心志。
　　他砍杀玉帝王母九个儿子，自己也脱力坠落。
　　若说天庭会不乘机追杀，他是不信的。
　　所以遇到这个与他一样的半仙少年，他也想看看到底会如何发展。
　　反正他已不惧死也无所谓生，只剩一腔孤愤无处倾泻。
　　便依着这少年这一通闹腾……

　　然幻境终究是人心所思所想而幻化。
　　他该认识却不认识的人，他该知道却不知道的……那什么刀？
　　还有他三妹……他心口一痛却兀自按捺住性子。
　　线索纷杂，不想无端揣测，却也知定是出了祸事。
　　杨戬开口：「我三妹？」

　　31.
　　龙四没好气道：「被你压在华山了。」
　　杨戬：「？？」

　　杨戬冷静了下：「为何？」
　　龙四道：「因为思凡成亲。」
　　龙四向刘彦昌投去一眼。
　　杨戬顺势望去。
　　刘彦昌大气不敢出。

　　杨戬收回目光，他觉得自己需要再静静。
　　他终于明白了沉香跟他爹的鸡同鸭讲里讲的是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三妹为什么找了这么个落魄书生，但嫁就嫁了，反正他们修仙之人年岁还长，多谈几段最后总能找到天命之选。
　　杨戬甚至隐约还松了口气，若三妹只是因为此事与他不快，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刘彦昌感觉压力骤减，发现自己已汗湿了脊背。

　　杨戬兀自思索。
　　等等，思凡？
　　他跟三妹虽是修仙之人，但未入仙籍，怎算思凡？
　　就如截教弟子向来婚嫁自由，从来没思凡一说。
　　杨戬又问：「我三妹……领了仙籍？」
　　龙四阖首：「华山三圣母。」

　　32.
　　杨戬一瞬间手足冰凉，十日的灼热似重现他身周，毒辣噬骨连魂魄都被灼痛。
　　杀意如浪般激荡开来。
　　龙四忍不住一个横步，挡在了刘彦昌面前。

　　杨戬道：「我三妹从小懂事，分得清轻重。不像我这般随性胡来。」
　　杨戬：「但她又向来心软，受不得恳求纠缠。」
　　杨戬抬首：「你，做了什么？」
　　刘彦昌理亏，哑然。
　　三圣母是拒绝过他，告知他仙凡有别，有违天规，并将他送走千里。
　　是他看出她眼中怜惜不忍，遂不依不饶，终强求了这段情缘。

　　他感动了三圣母，亦感动了自己。
　　十几年来他问心无愧地以苦主自居，怨天怨地怨不公，更怨杨戬小人拆散他们一家。
　　但此刻，他对着杨戬这一句「你做了什么」竟哑口无言。

　　33.
　　龙四急道：「事已发生，再多说无用。」
　　她道：「难道你忍心让沉香也遭受一遍你丧父丧母之痛？」
　　杨戬杀意微敛。

　　龙四摊开手心，显现一卷文书。
　　「沉香卖弄法术一事，已被这里的土地上报天庭。幸而淹没在文书山海里，被我设法拦了下来。」
　　「但拦得了一次两次，也总有拦不住的时候。」
　　她沉声道：「天庭的追兵，就快来了。」

　　34.
　　屋外。正午的天际，突然一阵黑。
　　沉香在外面惊叫：「天狗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