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河神》萧灵

15、十五

　　105.
　　杨戬在老君面前自行席地一坐。
　　老君：「……」
　　老君：「……」
　　老君：「……」
　　哪吒打了个哈欠。
　　老君：「……」
　　青烟袅袅，梅形香篆中香盘已燃尽了一瓣。
　　老君偷瞅香篆一眼。
　　老君按耐不住：「你没什么想问？！」

　　106.
　　杨戬道：「人生四十九日而七魄全，其死则四十九日而七魄绝。」
　　杨戬：「四公主提醒我若满凡历七七四十九日，则真无可挽回，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故我要抓紧。」
　　杨戬一笑：「我不过是想看下老君是否真不在意那位死活。」

　　杨戬：「现在我看到了，不如我们开诚布公？」

　　107.
　　老君叹气：「看来，你都想通了？」
　　本来这一句该说得高深莫测，尽在掌握，现在说出却像认输。
　　杨戬道：「也并非全部。」

　　杨戬：「四公主说她梦见那位司法天神不顾三圣母跪求哭喊，杀了沉香，杀了刘彦昌，又为灭口屠尽刘家村数百人口。尸山血海，那位司法天神为巩固自己权位立于其上。冤魂挣扎哀嚎，她自此痛苦中惊醒。」
　　杨戬：「然而梅山兄弟却道，当年压三圣母于华山之下，那位司法天神乃是受天奴所迫，后更为掩盖沉香存活真相，杀天奴灭口，并无一分迹象显示他会杀沉香。」
　　杨戬：「毕竟将心比心，换成是我，沉香也是我杨家唯一骨血。我再恨三妹私嫁，我杀刘彦昌也不会杀沉香。」

　　刘家院中，刘彦昌突然打了个寒颤。
　　龙四立于篱笆前，望着村庄祥和，叹了一声。
　　龙四转头问梅山老六：「杨戬……你们家二爷真的为了沉香……」
　　梅山老六眉心一皱：「四公主都问了十遍。你就算不信二爷，你看哮天犬，你看看我们，在知道沉香身份时可有分毫要将他格杀的意图？」

　　108.
　　杨戬：「虽然以那位司法天神在人前的所作所为，会被作如此想，也并非全无可能。」
　　杨戬：「但若真只是四公主自发做的一个噩梦，老君您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诱使她动了九转玲珑阵。」
　　哪吒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沉香？你杀了天奴？你妹嫁人了？什么九转玲珑阵？？？」

　　杨戬不答，给了哪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他继续道：「神仙有一招入梦，通常用来解决凡人疑惑或是点醒凡人为其所用，却甚少会有这个能力将此招用在神仙身上的。」
　　杨戬：「除非，其道行高深，比如老君您。」
　　老君不为所动。

　　109.
　　杨戬道：「不过一开始我就不觉得是老君。」
　　老君道了声：「哦？」
　　杨戬一笑：「既然你们都说那位司法天神心机极重城府极深，我想他总不至于看错人。」
　　杨戬：「司法天神倒下这种隐秘，梅山兄弟唯一想到的是找您求助。我遇到的他的旧日亲友中，除了梅山兄弟和哮天犬也只有老君您未对他表现出半分鄙夷。」
　　杨戬抛下个重弹：「所以他对玉帝王母虚以委蛇，实则想改天规之事，老君您是不是也知晓那么一二？」

　　老君眉角抽动了两下。
　　他道：「我并不知道。」
　　他拒绝到：「不管真君想做什么，他不让老道知道，总有他的道理。」
　　此刻的杨戬显出了年轻人特有的淘气欢欣。
　　他道：「现在你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杨戬道：「他不想让你知道，无非是多一人卷入，事败多一人危险。我却不介意。」
　　杨戬：「老君，今日您听了这么多隐秘，已脱不开身了。」
　　杨戬：「他日杨戬若事败，便是你的失败，有哪吒兄弟为证。」

　　哪吒还在琢磨这俩所说的话。
　　信息量太大，他听得云里雾里。
　　但有一点他算是听出来了，他这结拜兄长并非如他所想变坏，他仍在以他的方式对抗天庭。
　　听到杨戬点他名，哪吒红缨枪往地上一跺。
　　他抄着奶音威胁：「对，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脱了干系。」

　　110.
　　老君：「……」
　　他有点怀念现在的司法天神了，那位起码懂得尊师重道，从不会这么跟自己说话！
　　自己怎么也算得上这小子的师伯祖了。
　　果真是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杨戬可不管老君如何想。
　　他收线道：「所以，给四公主种下执念的是谁？」
　　「又是什么促使老君您要蹚入这趟浑水？甚至，值得搭上那位司法天神的安危？」

　　老君又是长长一叹。
　　他道：「有一句话你该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

　　111.
　　沉香终于成功躲过了梅山老六的监督。
　　他现在逃跑躲人的功夫练得越发溜了。

　　他无聊地拔了只芦苇。
　　这段日子杨二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个无趣的梅山老六督促他练功。
　　四姨母成天想着出神不理人。
　　他爹又整天忧心忡忡。
　　什么离他杨二哥远一点啦，什么杨二哥会害他啦，翻来覆去那么几句。
　　沉香叹气，小伙伴还不信他是三圣母之子。
　　无聊，无聊死了。

　　天官上前显身，拦在他面前：「沉香，你知不知道你唤杨二哥那人，其实是你舅舅。」
　　沉香一愣。
　　天官微笑道：「而且你娘就是被他亲手关押的。」
　　沉香反口道：「你骗人！」

　　112.
　　老君道：「还有一句话你也应该听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