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破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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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否发觉，今日龙骨山有些，有些不大对劲儿……阴森森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在，藏在暗处盯着我们……”
此时夜已深，赵昧环顾四下哆哆嗦嗦说出这样一句话，让其他几个灵墟门弟子皆是后背汗毛一竖。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又颤巍巍加了句，“该不会是，下面那位，出来了吧……”说着，往不远处封印那边指了指。
修真界人皆知，当今龙骨山下封印的，是那位将修真界闹得天翻地覆的冠玉道君。当年冠玉一人对战修真界各大门派，当年一战，血流千里，修士死伤无数，灵墟门可以说是拼了整派之力，才勉强将对方压到龙骨深渊，封印起来。
要是叫对方再出世，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刻一阵阴风吹过，气氛烘托得十分到位。领头巡逻的林蹈一个激灵。他入门派早几年，听过各种冠玉的恐怖传闻，现在心里发毛得不行，仿佛已经有双眼睛牢牢锁在他身上了。
但他知道此刻万万不能乱人心，不然巡逻弟子散逃，回师门后这责还得算到他的头上，惩罚不会轻。便抽出剑壮胆，强装镇定地怒道：“赵老二你胡说什么！”
赵二忙抱住头，满脸惧意：“林师哥我哪敢乱说啊。我刚才，是真的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他畏畏缩缩地抬头，忽地一叫，脸色因害怕而极度扭曲，抖索着看向林大背后：“就在那儿！那个白衣人……”
林大背后汗毛轰地炸起。他哪里敢看，再也忍不住，剑一扔，拔腿就跑。
而没跑几步，背后传来哈哈大笑声。赵二捂着肚子笑得猖狂：“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堂堂领队胆子小如鼠！如此不济事！你还好意思当着队长，靠家里上来的，好意思带领大家？说出去笑死了！”
这个看守龙骨山的巡守小分队是由林大掌管，当年本是赵二该当上这队长，可上任前一脚却被林大的一块上品灵石给抢了先，他心里不忿，这口气憋了好久了，今天终于出了口气，顿时心情大好。
赵二大笑：“龙骨山你当是谁想跑就能跑出来的？他冠玉在下面关了十年，现在只怕早就化成了灰了，怎么可能出来？！我就开个玩笑，谁知道你竟然怕成这样哈哈哈。”
林大脸涨成了猪肝色。修真界忌逃兵，他方才临阵脱逃的确很是不光彩，故而也不敢说什么。
这时赵二笑够了，直起腰，冲其他人招招手：“来来来该巡查了，老规矩，我们分两批，兵分两路过山洞，到前面封印处汇合。”俨然一副领头人的姿态。
他们所在此地是龙骨山的一侧，绕到山体对恻便是封印的地方。而为了节省时间，通常兵分两路，从山体两侧分两路绕过，到对面集合后，算是巡逻完毕。
赵二心中得意，一人当先，身后孙诞孙三跟上。
这下，连一向同林大关系不错的孙诞，看见林大方才的那怂样儿，都不愿和林大一块儿巡逻了。赵二心中便更得意了。
忽然间灯灭了，洞里四周一片漆黑。
这时，身后孙三说话了：“现在……是哪一年？”
他声音沙哑如破铜烂铁，听上去又说得极为艰难。可走在前面的赵二现在心情正好，便没注意，笑着报了年数，又数落道：“孙老三你的声音怎地忽然间成了这样？该不会方才你也被吓傻了吧哈哈哈哈哈！”
孙三陪着干笑了两声，又诸多感慨般地喃喃道：“已经过去十年了啊……”
“你说什么？”赵二没听清。
“啊，没什么。”孙三忙道。
他顿了顿，揭开这一岔，又想再询问个什么。而这时，二人已经走出了那洞，赵二祭出自己灵器灯，在前面骂骂咧咧这路难走。
而一出洞，就快接近封印之处了，同时和林大巡逻的路线很接近了。而一出来，赵二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林老大的说话声，他心里奇怪，今晚这里只剩他们三人巡逻，孙老三在他身后，那林老大在跟谁说话呢？
心下好奇，还是耐住面子，喊道：“大师哥，你在和谁讲话？”
山体那头顿时静音。似是林大很不想理他，几瞬后，传来另一个人声音：“赵师哥，是我啊，林师哥自然是在和我讲话啊！”
赵二下意识顿住脚步。这是……孙诞？孙老三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吗？！
如果孙老三在那边，那自己身后一直跟着的这个人，是谁？！……
赵二背后登时爬上一股寒意！
偏生自己背后那个“孙诞”凑了上来，道：“怎么不走了？”这下声音倒是不沙哑了，还有几分好听。
可这听在赵二耳中，却是教他脖颈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简直如厉鬼催命！按理说第一反应该是立刻回身质问这人究竟是谁，可赵昧却连转回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心中轰然升腾起一个极为不好的猜想！
赵二拼命压下自己内心的恐惧，僵硬地笑了两下：“走，这就走……”同手同脚地走了几步，终于到了他们此行巡逻的终点——龙骨山封印阵眼处。
这个地方他巡逻了无数次，无比熟悉。平日里金光闪闪的阵法压着，上面符咒贴了一堆，隔三差五地还有灵墟门护法领人来加固加固，看着安全感十足。
——赵二从来没想过这阵法会被破开。
而此时面前的场景让他瞬间崩溃。阵法从阵眼处开始裂开，龙骨山此处石壁也被崩成了渣渣，脚边石块上几张残破的咒符随风飘摇，显得极为脆弱又凄凉。
阵阵黑色阴风从这个口子不断往外溢，扑面而来的罡风把赵昧站立不稳，生生往后逼得退了两步。而这时，身后“孙诞”却伸手把他扶住了，低低的嗓音在距他极近处、简直是贴着头皮响起：
“小心。”
赵二内心的恐惧已经把他整个心神沾满了，他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僵硬着回头。只见入眼就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
这人一身破破烂烂的白衣，可他的脸简直比他衣服还有白，仿佛如几百年没见过天日般。这人已是如黑夜里的鬼魂，却偏生还对赵二似是笑了笑，他脸上肌肉有些僵硬，这笑简直比哭还难看，让赵二以为这人下一刻就要把灭了。
于是赵老二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啥也不管了，哇地一下叫出声来：“救命啊！！！——”
……
被黑夜笼罩的龙骨山间蓦然腾起数只乌鸦，扑闪着翅膀向空中腾去。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却叫到半声时戛然而止。
林蹈驻足，迅速转头看向声音那处，眉头皱起。
见大师哥半晌不动，孙三小心地碰了碰对方：“大师哥，那，那好像是赵师哥的叫声，我们过去看看吧。”
林大板着脸，冷哼一声：“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追弄我们！要去你去，我不去。”
孙三知道大师哥这是为方才赵师哥戏弄他的事情让他跌了面儿，心里不爽，正耿耿于怀着。
可他到底觉得这样不好，还是应该前去看看，看着大师哥脸色，准备单独去找二师哥。谁知没走两步，就见赵昧迎面走来。
孙三忙上前：“二师哥，方才发生了何事？”
赵二抚了抚衣袖，看他一眼，笑道：“没什么。”
孙三：“那叫声……”
赵二笑：“我看错了，误会罢了。”他抬步朝林蹈处走，“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不然时间不够了。”
见这人过来，林大重重哼了一声，一脸“看吧就知道又是作弄”的表情，扭头就走。
见状，孙三只得也跟上。但还是疑惑，低着头道：“我们转个弯儿马上就巡逻完毕了，时间绰绰有余。”
只见前面二师哥人脚步一顿，却装作没听见，继续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啊？”
他这话一字一字慢吞吞咬的，不急不慢，带了股子雍容味儿，听着像直接熨到了人心上，怪舒服的。
“外面？”跟在最后的孙三愣了下，“哪个外面？”
前面人停住，侧头朝后面微微笑了下：“自然是龙骨山外面，当今修真界。”
夜色中，赵二的面容隐于黑暗。孙三在后面猫腰仰头，只看见对方如玉的下颌和勾起的嘴角。他一时竟看得出了神，心道二师哥何时变得这么俊了？
恍了下眼，忙道：“师哥你指的是外面无上圣殿吧！眼下外面情况确是万分火急，无上圣殿围攻我们灵墟门这么些年，护门大阵眼看就要攻破。眼下人力严重不足，不然也不会只让我们三个来巡视这危险重重的龙骨山啊！”
言毕，只见赵二不自觉脚步停下，轻轻“嘶”了声：“无上圣殿？……围攻灵墟门？……”
孙三站在那儿，见他二师哥一脸稀奇地自顾自念叨着，摸摸头，有些不明所以。
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五六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那无上圣殿不知起了哪门子疯，无冤无仇的，非要围着攻打他们灵墟门。掌门都被打得换届了。而赵师哥他，怎么跟第一次听说似的。
孙三想不通正想问，这时却听见前面林大的惊呼：“啊！这，这这……”
他忙前去，拐了个弯儿，到龙骨山封印处附近，就看到前方被扒了外袍、瘫倒在地上的赵二。
林大抖如筛糠指着孙三后面之人：“赵二被杀了，你，你你你又是谁？”
那人忙上前几步，摆手：“别胡说。本君只是把他弄晕了，没死，放心放心。”
本君？！
林大那被吓僵了的脑子，吃力转动了下，一个念头冒出来，叫他生生打了个颤。
——眼前这人如此自称，又是在这个地方遇上的，除了龙骨山封印下的那位冠玉，还能有谁？！
“冠玉出山了！！！”他惨叫一声，抓住孙三屁滚尿流转身就跑，孙三还不忘拖上旁边赵二。
“唉，你们别跑啊，我还没问完呢！”方曜一把挥下身上赵二的灵墟门衣袍，在后面急道。
可三人哪里肯听他说一个字，头也不回，一路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好不仓皇狼狈。
方曜愕然。
他自然是巡逻三兄弟口中的那位冠玉道君。
他今日照例自龙骨山下面醒来，发现竟然恢复了些灵力。于是瞅准封印一个弱点，磨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把那封印磨开了。
他做这一切自然都是静悄悄的，极大程度上降低动静。毕竟，他可不想一出来迎接他的就是一众灵墟门弟子，与这相比，没有地崩山裂、风云突变的专属拉风出场，好像也不怎么重要了。
出来已是黑夜，直接撞见巡逻的师哥弟三人，于是他也全程围观了他们的争执。
那赵二借他冠玉的名头来哄骗林大，让其没面子，谁知竟然歪打正着，给完美说中了。
之后他们在岔路口分开时，方曜看赵二落单，相对好问话，便装作孙三，跟上了赵二。
赵二发现他身份后大声呼救，方曜没办法只得打晕对方。又化成其样貌，重新去跟着另外两兄弟。但依旧没能问上两句，又把人家彻底吓得落荒而逃了。
方曜忍不住摸摸脸。
他看上去就这么可怕？不至于吧。他冠玉道君，当年在修真界也是出了名的好皮囊的。
无奈叹气。还没问清，这无上圣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他进龙骨山前分明没有这个门派，这才几年，竟能把灵墟门都打得无招架之力？！
而这时，原本空中圆月高挂，却在几个呼吸间，蓦地黑云翻滚而来。号风卷地，整个苍穹之下，顿时暗了下来。
方曜心头升起一种异样感觉。他慢慢回头。
龙骨山四处地势险峻。他这一回头，入眼就是一独自立于高高悬崖尖顶的黑袍人。
修真界中，有胆子敢来龙骨山附近混迹的，绝不会是庸俗之辈。高处不胜寒，夜风将其外面黑袍吹得猎猎作响，而那人却岿然不动。
方曜却立刻察觉到——魔修。
此人是魔修！
修真界中自君姓一族坠魔，多年前被围攻，全族覆灭。自此之后，修真界少有魔修。这人不知从何而来？
并且，传闻中修魔道者，天性凶暴残虐，所修习功法阴险损身，却又霸道异常，为天道所不容，众修士皆忌惮万分。
眼下月黑风高，又只有他俩二人，一般修士遇到这般情景怕是要大惊失色，慌忙逃窜了。而方曜则相反。他并不惧怕魔修，甚至还……有些亲切。
便站直身体，弯了唇角，拱手道：“夜深寒重，不知阁下来此，所谓何事？”
声音不大，但修道者耳力极佳，方曜知道对方听得见。
而对方却未立刻回答他。但方曜说完那话，感到慢慢地，有一道目光笼在了自己身上。
紧接着，一股迫人可怖的气势顿时压了上来。倒不是对方在释放气势故意压人，而是修为高到一定程度的上位者，会自带压制低位者的天然气场。
同这种人对上，方曜心道要是寻常修士，怕是得分分钟跪下了。
但很可惜，他不是寻常修士。
放下手，遥遥与对方对视，目光坦然又真诚。
也是这般，方曜才发现，都道魔修形貌昳丽，非同常人。便是方曜这种见多了好样貌的，此刻这人一入眼，却也竟叫他略微失神。
只见远处山峦之巅立着的那人，黑发如瀑，从鬓角上方开始往后细细嵌着丝丝金色的装饰，他微微向方曜这边侧头，剑眉张扬，眼角含笑。
一袭绯底黑袍长袖飞扬，黑袍之下，暗红打底，顿时让人觉得整个天地都失了颜色。那人本是笑着，却似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生生将这份艳丽往下压了几分，让人不敢直视。
那魔修侧身睨着他，眼神慵懒。片刻，勾下嘴角，吐出两个字：
“寻人。”
声音低低的，带二分哑，还有股浑然天成的懒散和漫不经心。
此声一出，方曜连忙回神，暗暗惊于这人竟能扰了自己心神。
但又快速反应过来。稳住，笑了下，也回道：“那可真巧了，在下也有人要寻。”
“哦？”对方似是很有兴趣，转身看来，“你寻何人？”
方曜颔首：“寻一位故友。是故友，也是恩人。”顿了顿，又道，“救命恩人，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这次出来，便是要报恩的。”
说着，抬眼仔细看了对方一眼，温声道，“说来也巧，我这位故友……也是魔修。”
话音刚落，方曜明显感到自己身上承的气势一下子锐利起来。但也只是一瞬便止住。他心道这可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
远远山巅处，那魔修勾着嘴角，哼道：“你倒是不怕。”
闻言，方曜失笑：“实际上，在下的名声，并不见得比魔修要好多少。”
对方看了看他：“你要寻的，既是我族中人，何不报上那人名讳？或许本座能帮你也不一定。”
本座？……
方曜双目一凝。他似乎记得，当年阿星，也是这般自称。
却稳了稳神，只道：“谢阁下好意。可是，我不知其真正名讳，甚至连其样貌，也没见过……”
对方：“那他现在大致在何处。”
方曜神色一黯：“在我进龙骨山之前，他为了救我，魂飞魄散。”
对方皱眉：“敢情你寻的，是个死人？……”
“不。”却话音未落，就被方曜打断。他慢慢摸上颈前一玉玦，捏在掌心，那里面装的是一缕残魂。他直直看着前方，道：“我会让他活的。”
对方明了。看向他，挑起了眉：“小子，你这是要行逆天之举……”
却再次被打断，方曜微微提了声：“那我便逆了这天。”
诡异地静了几瞬。定了定，他慢慢垂眼，“……谁也不能阻止我。”
如此，此间陷入一片沉寂。
过了良久，方曜才意识到这刚出龙骨山没多久，自己竟然失态了。不禁感到歉意，出声道：“不知阁下要寻谁？”
而这次，轮到对方静默了。“我不知道。”他嘴边一贯的笑意缓缓收起，“……我，我不记得了。”
大半夜到这瘴气遍布的鬼地方，却连寻谁都不记得。
方曜抿了抿唇，他拱手：“是在下唐突。阁下既不愿说，今日时候也不早了，那，就此别过？”
对方皱了下眉：“不是。”
而这时，方曜察觉到远处一些动静，灵墟门弟子正往此处赶来，想必是那三兄弟向门派里报了信。
与此同时，那魔修却是一副要往这边过来的架势。
方曜心知自己刚从龙骨山下出来，体力还未恢复，过多纠缠，实属下策。心下一转，便足尖微动，接着，一股凌冽灵力嗖地破空，朝山崖那边迅疾袭去。
对方反手就去挡，被迫停住。而接住摊开一看，只是一颗石子。
方曜这一脚暗含灵力。其一当然是为了止住对方，其二，也是因为他不知修真界何时出了这等厉害人物，便想在临走前探知。结论是，嗯，的确是个不好纠缠的家伙。
而这时，君辞低头看向手中石子，一入眼，却微微失了神。
直到夜空中传来含笑的声音：“这位道友，我们有缘再会。”
他闻声望去。却见刚才对方所立之处，已经没了人影。
君辞再次垂眸，慢慢收掌，握住这块再寻常不过的石块。拿指腹摩挲了片刻，却忽地顿住。
他猛地抬眼。绣着暗纹的黑靴抬起，却一步尚未踏下，就转眼消失于原地。
狂风卷过，黑云散去，月盘重新显露出来，树枝摇摆了一阵，都渐次停了下来。
此处终是归于寂静。
而这时，又有一人翩然而落。这人一身白衣，踩着地上月色，足底雪白。
他抚上腰间玉简，指尖灵力明灭，冷冷道：“龙骨山巡逻弟子何在？”
又伸袖一挥，接着就有远处山道上几人凌空倒着飞来，分明就是方才巡逻的师哥弟三人。三人跌落在地，见到来人，忙爬起来行礼：
“真君……啊，不，掌门真君……”
灵墟门原掌门紫阳于不日前，在同无上圣殿一战中，身陨。此人便是原掌门首徒、即将上任的新任掌门，九霄真君。
九霄淡淡看了看四周，问：“人呢？”
三人磕磕巴巴了半天，七拼八凑才说明白了方才所见。至于后面的黑袍人，他们也没看见。只说了个冠玉出逃，再问其他怕是也问不出什么。
于是九霄阖眼，仔细感知了下，转而侧头望向某个方向。接着转眼凌空腾起，踩上林间树梢追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破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