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玲珑》琉璃cat

21、21、鸠鹊

　　玲珑心里一沉，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当即跟王婆婆简要说明了自己和荣绒的一面之缘，随后便以还伞的理由前去拜访对面的屋子。
　　玲珑站在漏水的屋檐下敲了敲门，好半天都没人响应。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门没锁，进去看看吧。”玲珑讶异，孙思邈竟是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孙思邈就已经将那虚掩的门一推，径自走了进去。
　　这破屋子并不大，角落里摆着一张床塌，上面躺着一个头发披散的女人。那女人气若游丝，跟死人几乎没什么区别。她听到了声响，吃力地转过头来，嘴唇一碰一碰似乎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
　　玲珑知道这一定就是苏锦了。那么，荣绒呢？她心中不祥的预感逐渐扩大，连忙急匆匆地向里屋走去，没费什么功夫，果真叫她在厨房发现了昏迷不醒的荣绒。
　　荣绒昏倒在地上，身边有一只摔碎的砂锅，里面还放着几味药材。看样子是在煎药的时候忽然昏过去的。可能是倒下是磕到了头，她的额上竟出现了半截红色的印记。小丫头身子轻，玲珑一个人就能抱起她，把她放在了苏锦空出来的那半边床上。
　　孙思邈立刻帮她把脉，苏锦艰难地出声问道：“小绒……没事吧……？”
　　孙思邈并不抬头看她，只是取出一瓶药剂，撬开荣绒的嘴灌了下去。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口：“听天由命，等药效吧。”
　　玲珑内心十分焦灼，前一刻还是笑盈盈地借伞给她的小姑娘，现在怎么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呢？孙大夫能治好她吗？玲珑不由觉得，“等药效”的这段时间实在太长了。
　　孙思邈见她这般神色，开口说道：“姑娘，趁这段时间，你可以听我讲个故事。”
　　玲珑不明白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为什么要讲故事，然而孙思邈已经自顾自地讲了下去：“很久以前有一对姐妹，姐姐貌美如花，妹妹却其貌不扬。姐妹俩一同嫁入了宫中，姐姐很快成了帝王身边的宠妃，妹妹却受尽欺负，进了冷宫。
　　“姐姐非常爱自己的妹妹，着实不忍心见她在冷宫日渐消瘦。可是，凭妹妹这一副皮囊，皇帝根本不乐意宠幸她。姐姐入宫前有个爱好，就是随医馆的大夫研究草药。这一天，她把自己研制出的两种药剂下入两杯美酒中，同妹妹一人一杯喝了下去。
　　“结果那酒一下肚，姐妹俩头上都出现了半截红色的槲寄生印记。姐姐的是上半截，妹妹的是下半截。当晚，妹妹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冷宫当中。消息传到姐姐耳中，她竟一点也不悲伤。
　　“然而，姐姐从此就变得十分古怪。她头上的半截槲寄生变成了完整的一截。她时常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先是以长辈的语气训斥另一个不存在的人，下一秒她又换了一个语气，柔柔弱弱地说‘姐姐对不起’……”
　　故事听到这里，玲珑打了一个冷颤。孙思邈若有若无地瞥了苏锦一眼，继续道：“这是为什么呢？后人研究发现，姐姐研制的那两种药剂分别叫‘鸠’和‘鹊’，乃是鸠占鹊巢的意思。妹妹服了‘鸠’后身死，灵魂却没有散去，而是和服用过‘鹊’的姐姐共享同一具躯体，一同享受帝王的宠爱。”
　　一个身体，两个灵魂。这个姐姐究竟是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她的夫君被分享，宠爱被分享，秘密被分享……从此几乎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一星半点时光。只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妹妹，值得吗？
　　孙思邈却仍没有说完：“‘鸠鹊’这种药剂失传已久，且因为致死率极高，早被列入了十大禁药名单。敢问姑娘，你这一剂‘鸠鹊’，又是打哪里弄来的呢？”
　　说着，他在苏锦惶恐的目光中拨开了她额前的刘海——露出了她额头上的红印。
　　正是槲寄生的下半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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