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云惊春鸟

5、第五章

　　傍晚放学后，景诩收拾好书包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外金红的天空发呆，他手里死死攥着一张纸条，用劲之大，仿佛要将那张薄薄的纸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颤抖地呼出一口气，重新展开字条，一点点抚平褶皱，清秀的字迹被汗浸的有些晕开，但也并不难辨认上面的内容：放学后在教室等我，我想找人陪我练习表白。
　　“…景诩？”门口有人轻轻唤了他一声。
　　景诩没有回头看那人是谁，皱着眉毛把字条叠好塞进衣服兜里。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他同桌的位置上停了下来。耳边响起衣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景诩最终没忍住，还是扭过头看着他那便宜同桌。
　　“喏。我刚去楼下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瓶咖啡。"秦柏川给景诩递过去一瓶咖啡。被人这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他紧张的清了清嗓子说，"我先跟你说一下告白的流程你帮我看看行不行。”
　　“…嗯。”景诩神色恹恹地应了一声，拧开咖啡仰脖灌了一大口下去。
　　“咱们学校附近不有一条出了名的夜市吗。我想着把人约出来一起逛夜市。你说怎么样？”
　　景诩目光虚虚的盯着秦柏川身后的字幅上，‘学海无涯，苦作舟’这几个大字直接被他自动排列组合成了‘苦海无涯’，舌尖上弥漫起的一丝苦涩被他狠狠压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点点头赞同道，“整挺好。不过那么晚了家里人能放她一个人和男生逛夜市吗？”
　　秦柏川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说道，“没事，他和家里正闹脾气呢，正好趁机安慰安慰他。”
　　“哦。”这女生听起来也不咋地啊。
　　“然后偷偷翻进学校，去人工湖那。我买了…”
　　“为什么不趁着校门没关先去人工湖？”景诩面无表情的打断他。
　　秦柏川指了指桌腿那立着的黑色塑料袋。“我中午偷偷去买了小呲花，学校没关门那会天还不够黑。效果不好。”
　　好小子，还挺浪漫。景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敷衍的嗯了几声。
　　接下来秦柏川说的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看着同桌一张一合的嘴唇，莫名有些眼晕。
　　等景诩回过神来的时候，嘴唇已经不受控制的压上了让他头晕眼花的根源。他颤抖的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对面因震惊而睁大的双眼。
　　睁开眼的瞬间景诩仿佛被火燎了一样猛地往后一撤，狠狠的撞到了大理石窗台上。他闷哼一声，后背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抽痛让他的脑子清醒不少。
　　景诩整个人彻底慌了神，不顾还在疼着的后背，急忙摆手解释道，“不…不是…秦柏川你听我解释…！”
　　秦柏川人都傻了，景诩的动作直接打破了他的计划。秦柏川傻愣愣的摸着自己的嘴唇，那份柔软的触感仍然存留在上面，他满脑子都在刷着“还有这种好事？”
　　景诩看见秦柏川的反应，用力的闭了闭眼，自暴自弃的说，“算了，不他妈的解释。秦柏川，我喜…”
　　秦柏川颤颤巍巍的把目光从外面的云挪回了景诩的脸上。他叹了口气，温和的打断了景诩，“让我先说。”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说，“景诩，我喜欢你。”
　　秦柏川说完以后使劲搓了搓脸，感觉自己浑身烧的和窗外的晚霞有得一拼。
　　“……”景诩大脑当场当机。他僵硬的转身，望着窗外绚烂到不真实的云彩。
　　许久，他缓缓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再说一遍。”
　　秦柏川本来觉得自己这会告白肯定十拿九稳，但现在看景诩这个态度又有些拿捏不准。他又清了清嗓子，豁出去了，缓慢而坚定地说，“我喜欢你。”
　　景诩转身的那一瞬间，秦柏川隐约看见他的眼眶微微泛红，仔细一看又好像是晚霞温柔的光辉晃在视网膜上带来的错觉。
　　景诩抽抽酸胀的鼻子，“我也喜欢你。”他听见自己轻轻回应道。
　　“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告白计划。”秦柏川伸出手，温柔的捋着景诩的头发。
　　“那走吧，夜市也差不多开始出摊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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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和你家里吵的这么厉害啊。”
　　景诩咽下嘴里的烤肠，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恐怖的话，“我出柜了。”
　　为了你。
　　“……牛的。”秦柏川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头一回感受到了自己那贫瘠的词汇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