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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琴瑟和鸣止一瞬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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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忘旧到达府邸前时候,正有人准备破门而入。
他二话不说直接拔剑将撞门的人当场杀灭,并吓后面的士兵不得入内,再借力翻墙而入。
府内空荡荡,却在凉亭中赫然坐着一人斟茶自品,那身影眼熟确实眼熟得很。
虞难安。
秦忘旧手中的剑还残余着几滴血,却也不急着擦拭,只是楞楞地走到凉亭中人身边来,道 :“师弟?”
那人不为所动。
秦忘旧眉峰一拧,目光扫视一周,却并未发现那熟悉的佩剑渡生身影,抬起手来将剑锋直指那人胸口,道 :“虞难安?”
那人闻其一语后悠悠抬头,稍扯嘴角泛现淡微薄凉之意,瞥眼直指自己的剑锋轻蔑嗤笑一声,道 :“嗯,我说你为何三番五次在战争中紧盯着我不放,原来是把我认成他了,他既是你的师弟虞难安,不如猜猜,我与他关系为何?”
秦忘旧眯眸细细打量面前人面容,才看出一点他与虞难安的细微不同,若说是哪不像到还真没多少,但是呈现出的感觉却是不一样,面前这虞难为虽与虞难安容貌一般无二皆是眼角点痣貌若天仙,却比虞难安少了几分儒雅气质,多了几分乖张。
秦忘旧越发警惕,手中的剑握得更紧,抿唇不语,眼中有着些许敌意,因为他能很清楚的察觉到,面前的虞难为,没有丝毫人的感觉,他现在已然成为了鬼。
被看穿的虞难为倒是没有一点恐慌,反倒是漫不经心地玩着茶杯,眼神轻佻,道 :“我没有恶意,但是你有没有恶意就难明了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在这唠,不去看看你那所谓娘子怎样了?”
说罢还伸手一点常夭阙所在的屋子,笑容变得有一丝诡异,秦忘旧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头时,虞难为早已站在了后面屋子的屋檐上,冲他摆摆手,不等他反应,消失在了原地。
秦忘旧本想追上前去,却又放心不下常夭阙,只能愤然转身,径直朝着那屋走去。
推门而入时,只看到常夭阙正坐于桌前,目光有些呆滞,但在察觉到是秦忘旧进门时瞬间回过了神,对他莞尔一笑。
秦忘旧远望凝噎,道 :“夭阙…”
常夭阙奇怪的看着他,笑道 :“嗯…怎么了,夫君?”
秦忘旧上前走上几步,对于手中握着的剑一时不知所措无处安放,常夭阙却疑惑道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提前散场了吗,可是外面为何如此安静?”
秦忘旧默然不做声,灵识一扫,原来这屋子背一隔音屏障罩住,十有八九是那虞难为所做,居心一时难辨好坏,良久后才犹豫着开口道 :“夭阙,其实…”
常夭阙拈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含糊不清道 :“其实什么?”
秦忘旧看着她,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外面却突然大叫着闯进来一平阳王手下士兵,秦忘旧迅速退出屋内,带上了门,挥剑将那名士兵斩于剑下。
再回头时,常夭阙马上就要推门而出,便也不管不能使用灵力之事,捏出一符落在士兵尸体上让他暂时隐去身形,常夭阙推开门时只能看到秦忘旧正在瞅着空无一物的青石板路。
常夭阙提着红色婚服,慢慢走出门来,四处环视了一周,道 :“阿诡,刚才那名误闯的士兵哪去了?”
秦忘旧指指门外,道 :“嗯,他被我训了一顿,跑了,跑了。”
常夭阙看着四边空荡荡的府邸,道 :“那为何这一人都没有了,侍卫和侍女小厮哪去了?”
秦忘旧摸摸鼻子,道 :“他们,他们可能也去酒楼吃饭了吧?大婚之日么,凑个热闹图个吉利。”
常夭阙摇摇头,道 :“阿诡,你说谎了。”
秦忘旧沉默,常夭阙又说道 :“就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你剑上的血渍又是哪来的?”
秦忘旧将剑往身后藏了藏,无奈道 :“夭阙,我说我刚才在用剑杀牲畜你信否?”
常夭阙很自然地摇摇头,道 :“不可能,就算是你想要用剑杀牲畜,凭借着我二哥的爱剑如命,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这么糟蹋这把剑的。”
秦忘旧心虚地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俨然忘记了一副尸体的存在,这一退使得那隐物符失去了法力,被它遮掩的尸体也立刻现了形,一具尸体当即呈现在常夭阙面前。
常夭阙惊恐往旁边迈了一步,颤抖的抬起手手捂着嘴,她从没有见过任何死物,这乍一现将他吓得不轻,道 :“阿诡,这…这是…”
秦忘旧立马把剑有插入剑鞘内,疾步走上前去,将常夭阙楼入怀中,安慰道 :“没什么,一个坏人而已,没什么。”
常夭阙闭着眼颤抖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后颤颤巍巍道 :“阿诡…我…”
话没说完,突然从门外又闯进来一大批人,看那衣着打扮便知全是平阳王手下人,秦忘旧沉着脸,却依旧柔声叫怀中人不要睁开眼,随后松开手,将月白再次拔出,直指领头人,冷声道 :“滚。”
领头人不仅没走,还谄媚地往前走了几步,搓搓手道 :“秦大帅,小的们找您好久了,王上已经把那皇帝一行…”
话没说完,秦忘旧却已经一剑刺穿他的身体,一时惊的那领头人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他身后跟的一大批人瞠目结舌。
一大批人颤颤巍巍地倒退了了几步,嘴里还念叨着 :“秦大帅息怒…”
秦忘旧把剑猛地指向门外,斥道 :“我说了,滚!”
士兵争先恐后地跑走了。
秦忘旧回头看着常夭阙,轻声道 :“没事了。”
而常夭阙此刻看着他的目光却游移不定。
秦忘旧直视她惶恐的目光,迟疑的迈步上前,伸出手想把她再次拢入怀中,却被她一把躲过。
常夭阙退了一步,颤抖着手指着他,道 :“阿…阿诡,他们口中的秦大帅,是谁?”
秦忘旧深深凝望他,什么也不说,常夭阙眼中显现出一丝丝期待,但他却突然垂下头,道 :“对不起。”
常夭阙的手无力地垂下,眼中最后一丝期待破灭,她摇摇头,带着哭腔道 :“阿诡,你在说谎吧,对吧?”
秦忘旧走上前一步,想把她脸上泪痕抹去,常夭阙却一把握住他的手,急切道 :“阿诡、阿诡,你在说谎吧,对吧?肯定是在说谎对不对?阿诡,把我兄长们和父皇母后叫出来吧,今天是个多好的日子啊,我们不玩了好吗?不玩了…”
秦忘旧心疼地看着她,抽出手来,再次道 :“对不起。”
常夭阙保持着握住他手的动作,呆愣无语,过了好一会才收回,随后捂着脸,什么也不说也不做。
没持续多久,又从外面闯进一帮人,但秦忘旧却明显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偏头一看,却让他心中直漏了一拍,因为被扔落地的重物不是别的,正是被砸在庭院中央死气沉沉的常萧遥和常宵风。
常夭阙察觉到有人进入,将手挪开,赫然进入她眼的是两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而这两副面孔此时却血痕累累,原本整洁无瑕的地面竟然慢慢的渗出了血来。
常夭阙看呆了,秦忘旧也一时呆愣,领头的正是那平阳王,身后一帮子人正欢呼喝彩着“王上威武!”“秦大帅威武!”
平阳王满足的摆手对他们示意才逐渐安静下来,道 :“秦诡,没想到封你为将军后便取得如此之成果,是本王之幸,等本王将这翩鸿国收归完毕,定将大大赏赐你!”
平阳王身后一大帮子人高举手中兵器,吆喝着“赏赐”,平阳王再度挥手让他们安静,跳下马来,用剑直指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常宵风,道 :“本王没想到,堂堂翩鸿国的皇子竟然如此无能无用,看来前一次胜仗也只是凑巧和借将军之力罢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惨啊,不过就是因为你们这卑鄙之举,让本王嫡子死去,”
讲到此时,平阳王竟然哽咽了话语,方才豪气冲天之人难忍眼中打转泪水,仰头呆滞片刻,他一抹泪眼,狰狞道 :“本王要你们于本王嫡子陪葬!”
说罢,高高举起剑来,对着常宵风的胸口就要刺下去,秦忘旧大惊失色,连忙大声道 :“王上住手!”
迟了。
平阳王一剑已经狠狠刺入常宵风的胸口,常宵风在最后留恋地看了眼被惊的说不出话的常夭阙,最终闭上了眼。
常夭阙跌坐在地,右手捂住嘴,却止不住眼泪的流淌。
平阳王这才注意到常夭阙,又看了看秦忘旧,意味深长道 :“原来是将军之倾慕女子,实为难为将军了,虽说很不对时间,但本王也在此恭祝一声,百年好合。”
说完,抽出插在常宵风胸口的剑,重新上马,大笑着离去,他身后一大群人才跟随着一同退出,还帮其关上了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地面上留存的四具尸体却还是将事实呈现了出来。
常夭阙双手撑地,身子却还是在颤抖,豆大的泪珠不停滴落,天空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秦忘旧脱下外袍,挡在常夭阙头上,常夭阙抬起了头,道 :“阿…诡?秦大帅?”
秦忘旧没有回答。
常夭阙突然像发疯一样的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却又哭泣出声,她道 :“秦诡,你为什么要引平阳王入城。”
秦忘旧皱眉,摇摇头道 :“我并非…”
常夭阙打断他的话,道 :“并非有意?那你又是怎么当上他们的将军的?在皇室大婚之日时城门都会放松盘查好让外来人员前来祝贺,你就是打着这个算盘,让他们好一举入城吗?让他们可以消灭我国?”
秦忘旧蹲下身子,道 :“夭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常夭阙道 :“那还能如何?前几天你莫名消失难道不是去找平阳王?难道不是与他商量如何破我城门?”
转而又抽泣,道 :“可笑我…堂堂翩鸿国皇女,竟然会痴心爱上你这么个人…”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阿诡…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日啊,为何你不能让我多贪恋一时今日时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他们伤害我大哥二哥…”
说完,她将目光看向躺在她不远处早已没了生气的两人,转头对上秦忘旧的眼睛,痴笑道 :“国将灭,既然你对我本无情,那便,”
“杀了我吧。”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是在秦忘旧心上猛然打上一拳。
秦忘旧捏紧了衣袍,皱眉道 :“这事我以后再待你说缘由,现在你随我进屋,可好?”
常夭阙低声笑着,道 :“好啊。”
秦忘旧终于露出一点笑容,扬起的嘴角却在下一秒僵硬。
常夭阙在说完那句话后,不由分说地拔出他别在腰间的剑,翻转手腕,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胸口刺下。
秦忘旧握着外袍的手松了,他的笑容还未散去,只是呆滞地看着常夭阙的一系列动作,小心试探道 :“夭阙…?”
常夭阙紧闭着眼,没有施舍丝毫目光给他,身子无力软绵绵朝着一边倒下。
秦忘旧站在边上,四周是流逝尽生命的五具尸体,雨水拍打着他的脸似是想让他认清现实,终于忍不住腿一软他跪倒在地。
剑所致伤血液随着雨水流到了秦忘旧身旁,他半撑着身子,从未感到如此无助。
常夭阙的手上还带着妁娆链,腰间还系着他送给她的铃铛。
但秦忘旧却再也无法感受到她的存活了,甚至连一丝鬼魂的踪迹也察觉不到。
常夭阙,连同常萧遥常宵风,乃至无数皇室中人,一同死在了平阳王入城之日。
倾盆大雨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