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糊白

44、第四十四章

　　钟意给周游报了个地名，就开始拿出手机低头默不作声的玩。
　　刚刚周游的一番深情表白，换成任何别的人都得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可钟意愣是木头一样的转移话题，要说不感动吧？这是不可能的，只是面对周游莫名其妙的骚话，她总是不知道如何回复。要知道以前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周游一直是高岭之花的人设，她才是那个没皮没脸骚话连篇的人。
　　“这是哪里？”周游问的是她报的地名。
　　“我的寄居处。”
　　“什么？”
　　对于钟意简单而又抽象的回答，他没听明白。
　　“我住的地方，寒假学校不留人，我得提前在外面租房子。”钟意细细解释。
　　“你不回家？”
　　到了十字路口，前面是红灯，周游得空转过来看她，问的很认真。
　　“回哪个家？”她毫不怯弱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
　　“你之前也是这样，寒暑假都在外面租房子？”
　　“还不止，我还得打工呢。”
　　与周游认真的态度相反，她回答的随随便便，好似这些都是快乐的事情。
　　亮绿灯了，周游车子变道原路返回。
　　“你干嘛？”钟意不解。
　　“回家。”
　　“那你停车，我自己打的过去。”
　　“不停。”
　　看到他一脸平静的样子，钟意一肚子气着实没处撒。
　　没用多久，车子又开进了熟悉的小区，停在了熟悉的车位。车一熄火，周游就上了锁。
　　“你过年不回家吗？”
　　“不。”
　　他问的问题对于钟意来说是废话级别的，她只想丢给他一个字。
　　“为什么？”
　　“不告诉你。”
　　“因为我爸爸？”
　　钟意没说话。周游明白她的默认就是承认。
　　“他做了什么？”
　　“他性侵了我妈妈。”
　　终于说出来了，其实已经没有很难过了，没有忿忿不平了，没有了任何情感，有的只是陈述事实的平静。
　　周游哑然，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也想过肯定是爸爸做了什么错事，但万万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你怎么知道的？”他语气里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是平静的发问而已。
　　“周游，我想回学校了。”
　　显然，她不想回答。周游也别无他法，又开车送她回了学校，谈到了这个问题，他只好将就着钟意的想法。
　　“你寒假别去租房子了，就住我那儿吧。”到学校后他淡淡的交代了一句。
　　钟意没做声，她无所谓了，反正住哪都是住而且住这里还不用交钱呢！
　　寝室那三人还各自玩着自己的电脑，看到钟意回来十分惊讶。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许三三啃着刚买回来的玉米口齿不清的问。
　　“我觉得周末这种大好时光得用来赚钱。”
　　钟意说这话的时候故作高深莫测，其他人不十分不屑的笑了。她自己倒是淡定自如的打开自己的电脑，开始画漫画的伟大赚钱工作了。

　　周游想抽根烟，可是车内又没有烟灰缸，他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这会儿却有点要命的上瘾。
　　他没离开，车子依旧停在学校里，在车内坐了很久他才拿过一旁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
　　电话那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周游前不久才听到过，此刻竟觉得有些陌生。
　　“爸，我问你件事。”
　　“问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和钟意她妈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吗？”
　　“你见到小意了？”
　　周游没答。
　　“小意是不是在那？难怪你一定要去分公司实习...”
　　“你别管她在哪，先回答我的问题。”
　　“儿子，你是不是喜欢小意？”
　　“是，所以你对她妈妈做了什么这会影响到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他问的十分肯定。
　　“儿子，这些事等你回来再说，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那就回去再说吧，我下周就回去了。”
　　“小意...她回来吗？”
　　“她去年回来了吗？”周游的反问令周父哑口无言。
　　“我先挂了。”
　　周父没说话，电话那头的他在想什么，周游不得而知。

　　“心心，这里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钟意看着电脑上自家编辑发过来的消息，“心心”这是她在漫画软件上签约的笔名，全名是立日心。但美女编辑每次都喊她心心。
　　“坏消息”她毫无犹豫的回。
　　“坏消息就是你现在这本正连载的漫画需要在年前完结。”
　　“为什么？？！”
　　“这就要说好消息了，因为有影视公司看上了这本漫画。”
　　“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拿人头担保。”
　　“ᑡ(⊙`‿′⊙)ᑞ”
　　“但是人家得看后面的内容，所以你得快点完结，省的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我能问问大概会卖多少钱吗？”
　　“上次悠然卖了好像是...八十万。”
　　“我去画画了。”
　　金钱就是最大的动力，有了这笔钱，不仅可以支付最后一年的学费而且假期不用打工了说不定还可以毕业旅行啦！一想到这，钟意的干劲十足。

　　周末两天，周游居然也没再来找钟意，钟意自己也忙的都快忘了其他世人的存在。
　　许三三还抽空问了她一句“怎么一直坐在电脑前不去约会？”
　　钟意十分得意的说“我正在朝富婆的道路上行进。”
　　周一的下午，周游给钟意打了电话约饭。一起吃晚饭是雷打不动的习惯，钟意也没拒绝，过了两三天她的悲观情绪早就愈合了。
　　饭后，周游给了他家钥匙递到钟意手里。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你们公司放假了？”
　　“我请假了，爷爷生病了。”
　　“外公？病的严重吗？”
　　“挺严重的。”
　　“噢...”
　　“钟意，回去看看他吗？”
　　“....”
　　“也要把所有事情都解决清楚了，我们父母的事，还有我们的事。”
　　“我们什么事？”
　　“你别告诉我你不承认我们在一起了？”
　　钟意敢肯定如果自己此刻说不承认，估计面前这人就要暴跳如雷了。
　　他们之间...算在一起了吗？
　　算是吧，虽然有点模糊不清，可又有谁在乎呢？毕竟当初分手时也是模模糊糊的没有清晰的判断依据。
　　“我承认。”她在他的注视下开口。
　　“我已经跟爸说了我们在一起的事了。”
　　“你跟他说干嘛？不是...你什么时候说的？”钟意被惊讶的语序不清。
　　“钟意，我想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所以他总会知道的。”
　　“那也还有一年啊！干嘛要现在跟他说？！！”抓重点错误的钟意忽略了结婚这个词，只听到了毕业。
　　“不是...谁要跟你结婚啊？！”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顿时涨红了脸。
　　“我想跟你结婚，想把你抓的牢牢的。我害怕，害怕你会再跑掉，而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的消息。你太没心没肺了，总是看不到身后追逐你的我，你应该可怜可怜我的。”
　　他话语里藏不住的卑微，钟意以前一直不明白张爱玲所说的“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她以为爱情里的人也可以是独立又自在的人，这世间有这么多人，并非谁就是非谁不可，所以不必卑微。可今天听到周游这番话，她才终于懂了张爱玲的这句胡。
　　周游于她，少年时期他是优秀而冷傲的男孩，如今青年时期他依旧是显露着优秀锋芒，是一个高贵优雅的男人。
　　可原来他也卑微，在爱情面前，在她面前。
　　“我不会再偷偷跑掉了。”她给他承诺。
　　“那你明天跟我一起回去吗？”
　　“......”
　　“只是回去看爷爷而已，他病的很重。”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只是看外公而已，看完我就走了。”
　　“好。”
　　周游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因为学校还没放假的原因，钟意只能去请假，但这个假卡的时间有点微妙，她本想请两天的假，但学校还有四天就放寒假，于是她索性请了四天的假就当提前放寒假了。
　　他们是坐飞机回的，这是钟意第一次坐飞机，想当初她一个人来的时候还是做了几个小时的火车硬座，果然是今非昔比。
　　因为今天有周游，机票他付钱。
　　他们下飞机后径直去爷爷家的老房子，经过门口的时候，他们对视了一眼，果然是都想起了大头儿子小头爸爸雪人了。
　　爷爷的病，比周游想象中的更严重，除了呼吸，他躺在那与死人无异。
　　周父就在一旁，他看见钟意比看见周游都激动，径直看向钟意。
　　“小意，你回来了？”
　　钟意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爸，爷爷的情况怎么样？”周游插话。
　　“医生说时日不多了，所以就接到家里来了。”
　　周父叹了叹气。
　　“你们跟我一起出来。”
　　周游和钟意跟在他的后面一起走出了房门。
　　他将他们俩领到另一间无人的房，毫无预兆的开口说起从前的事。
　　“小意，如今你外公也快要去世了，所以我才跟你说起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