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女》琉琪珂

4、第 4 章

　　一回到毓灵院，许苓就忍不住有些慌乱，进宫这可和其他事情都不一样，她虽然之前也跟着嬷嬷学习了一些，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怵。

　　汪修业坐在那里，瞧见许苓慌乱的模样，不由开口道：“不用担心，皇后娘娘为人最是和善，等下让徐嬷嬷和玉竹跟着你们，我到时候要去勤政殿拜见皇上，万一有什么事，你就让玉竹去勤政殿找我。”

　　“我们？”许苓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

　　汪修业点了点头，神色间露出几分歉疚，“本来可以明天再入宫谢恩的，但是娘——她年纪大了，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以后你和婼儿都免不了要入宫，这次有我在正好还能陪着你们。”

　　白浅婼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刚刚跟着踏进门的脚步就不由得顿了一下，小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只能眼巴巴的看向许苓。

　　面对白浅婼依赖的眼神，许苓原本忐忑的心情却猛然间平复了下来，伸手摸了摸白浅婼的头顶，努力冲她安抚的笑了笑，“没事，有娘在呢。”

　　“放心好了，有爹在，回头谁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回来跟爹说，就算是皇子王孙，爹也能帮你欺负回去。”汪修业也不忘刷一波好感。

　　许苓却带着几分不赞同的嗔视了他一眼，“侯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最多也就是小孩子间的打闹，哪有让大人插手的道理。”

　　“你是不知道京城的那些小家伙，不管男女，一个个都是小霸王，咱们婼儿这么乖，难保不会吃亏，要是不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婼儿不是好欺负的，回头每次见着了肯定都要欺负一番，必须从第一次上就要杜绝这种事的发生。”

　　许苓看着白白嫩嫩娇娇弱弱的女儿，也觉得汪修业说得有几分道理，女儿从小跟着她吃了不少苦，她愿意背井离乡来到京城，为的就是能给两个孩子提供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她可以忍受那些流言蜚语，但没得反倒让孩子也跟着受委屈。

　　“咱们不主动招惹别人，但是也不能白白受别人欺负，就像你，你爹爹说的那样，真要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就回来告诉娘亲和爹爹，没得就平白无故被欺负的道理。”

　　白浅婼听了许苓的话，忍不住偷偷往汪修业那边多看了几眼，不由得回味许苓口中的爹爹两个字，但是在汪修业看向她，试图冲她咧嘴笑笑的时候，却又猛地把头转了回去，惹得汪修业忍不住暗暗摸了摸自己的脸，琢磨着自己长得是不是真那么凶神恶煞，要不要回头对着镜子好好练习一下？

　　长房这边的气氛倒是一片和睦，可是二房那边就有些不尽然了，姜锦秋气鼓鼓的径直回了院子，一路上看都没看汪修文一眼。

　　好容易回了房间，汪修文将屋子里的下人都赶出去，颇有些无奈的问道：“你这又是气什么呢？”

　　“我气什么？你说我气什么，你娘想给许氏下马威被大哥给拦住了，就知道找我出气，我好欺负是怎么样？”

　　“我娘她就是那个性子，又没什么坏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犯得着因为这个跟她生气嘛，这么漂亮的脸可不能用来生气。”汪修文笑着哄道。

　　姜锦秋肚子里的火气顿时消散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道：“不就是因为许氏是侯夫人嘛，可当初当初要不是我答应让她做咱们家灏儿的奶娘，她现在还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妇人呢，她哪里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就今天拿出来的那些，指定是大哥私下里给她准备好的！”

　　“好了！”汪修文脸色忍不住往下沉了几分，“我早跟你说过大嫂是我当年恩师之女，当年家中贫困，若非恩师免了我的束脩，根本不会有今日的我，你嫌弃大嫂出身不好，可我们家再往前数上几年也不过是泥腿子出身，我不求你对大嫂能有多敬重，但至少不要背后里随意议论诋毁她！”

　　汪修文扔下这句话，直接就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姜锦秋欲言又止，到最后只能气得自己直咬牙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了解汪修文的脾气，平日里看上去就是一个很好说话的白面书生，但如果真的某个地方碰触到了他的底线，他的那种固执坚持也着实让人无可奈何，所以平日里姜锦秋虽然作，但也尽量把握着一个尺度，倒是没想到这次汪修文的脾气会这么急躁。

　　姜锦秋心里不由得对许苓的印象更差了几分，但却只能自己在心里生生闷气，不敢再多说多做什么。

　　许苓这边换上正一品侯夫人的服饰，整个人的感觉一下改变了，惹得汪修业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仿佛一下回到了十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当时在还是个泥腿子的他的眼里，也让人觉得高贵不可亵渎，让汪修业心里不由产生了几丝惶恐，担心昨天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境，忍不住伸出手直接将人搂在了怀里。

　　许苓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推汪修业，但两人的力量实在是相差悬殊，只能用满是焦急的眼神看着他，“还有人在呢！”

　　“有人就有人，我难道还不能抱自己媳妇儿了？”

　　汪修业耍赖着不肯松手，却惹得许苓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婼儿还在呢！”

　　汪修业的眼神这才和白浅婼对上，看见她眼里流露出的几丝担忧和惊恐，霎时间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要没地方放了，略有些尴尬的松开了许苓，十分僵硬的转移话题道：“时辰也不早了，该出发了。”

　　许苓和白浅婼进了马车，本以为汪修业会选择骑马，谁知道他竟然也弓着身子钻了进来，倒是把许苓给吓了一跳。

　　“侯爷怎么也进来了？”

　　汪修业挑了挑眉，“怎么？我不能进来吗？”

　　许苓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不察说了什么话，脸上不由划过一瞬间的慌乱，“当然不是，只是妾身以为侯爷会骑马呢。”

　　“你们娘俩都在马车里，我一个人在外面骑马多可怜。”

　　汪修业这么大一个人竟是硬生生做出了一副委屈的模样，但他脸上的棱角实在是太过分明，非但没让人觉得哪里委屈了，反倒是觉得让人觉得有些可笑，白浅婼就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立马收敛了脸色，怯生生的往许苓身边靠了靠。

　　汪修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反倒是转头看向白浅婼，试图寻找一个同盟者，“婼儿是不是也觉得爹爹一个人很可怜？愿不愿意让爹爹和你们一起坐马车？”

　　白浅婼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了许苓，许苓这一次却没有帮着白浅婼回答，而是跟着问道：“你想让爹爹骑马还是坐马车？”

　　白浅婼从来没有接触到国这种选择题，而且她对汪修业还有几分陌生感，忍不住向许苓露出了几分哀求的神色，然而这一次许苓却没有因此而松口。

　　许苓想了很多，也知道以两个孩子的身份，要想在这遍地都是贵人的京城立足，能依靠的只有汪修业的看重，那么她就不能再将人只是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尤其是婼儿，性子已经差不多快要养成了，凡事都不敢出头，一心只依赖她，对汪修业也是尽可能敬而远之，汪修业现在还有心情去哄着人，但时间长了，再多的情分也会被消磨掉，她必须狠下心把这个性子给拗过来。

　　意料之外的没有得到许苓的回应，白浅婼一下就慌了神，整个人急得眼眶都忍不住红了起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着许苓，看得她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恶毒的后娘一样，忍不住要开口帮她一把，但到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还将头转向了一边，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白浅婼确认自己从许苓这边得不到回应，带着几分试探的看了汪修业一眼，又很快把眼神给收了回来，感觉汪修业那边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又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好和他来了个对视，吓得又立马把眼神给缩了回来，来回几次之后，确定汪修业那边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白浅婼的胆子也渐渐大了一些。

　　在汪修业和许苓明里暗里的关注下，白浅婼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坐马车。”

　　声音虽然很微弱，但在许苓听起来却比任何声音都要动听，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神色，汪修业也跟着乐呵呵地说道：“都说闺女是爹的小棉袄，果真还是婼儿知道心疼爹爹。”

　　白浅婼见了许苓和汪修业的反应，忐忑的心情也一下轻松了许多，小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几分笑意，但还是有些羞涩的躲在了许苓身边。

　　说说笑笑中，马车就到了宫门口。

　　汪修业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伸手直接将白浅婼给抱了下来，最后才带着几分小心的把许苓给扶了下来。

　　“我先去拜见皇上，等会儿去凤仪宫接你们，别担心，有徐嬷嬷和玉竹跟着你们，她们对宫里的规矩都很了解。”

　　许苓神色淡定的点了点头，如果不是白浅婼一直握着她的手，感觉到上面传来的湿哒哒的感觉，怕是也会误以为她真的那么淡定。

　　一路上徐嬷嬷抓紧时间跟许苓简单说了一下宫里几个高位妃子和皇子公主的情况，尽量把他们的喜好和忌讳告诉许苓，免得到时候真冲撞了，虽然不至于真出什么大事，但后宫那些人暗地里的手段可是层出不穷，自家夫人和小姐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就在徐嬷嬷的殷殷叮嘱声中，终于到了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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