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女》琉琪珂

2、第 2 章

　　远宁侯府到处都是红绸喜字，唯独老夫人的脸色有几分不虞，就因为大儿子非要娶一个当过两次寡妇还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她暗地里找人算过两人的生辰八字，根本就不合，而且那女人就是个克夫命，可偏偏自家素来懂事听话的大儿子也不知道被那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硬是弄出了非卿不娶的架势，甚至还请动了皇后娘娘宫里的嬷嬷宫女，让她想做些什么都做不成。

　　老夫人这些日子一直憋着一肚子的火，就连这好日子当天都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若非是碍于前些天汪修业的软硬兼施，她怕是都恨不得今天不露面，总觉得那些人都不是想来参加婚礼的，而是过来看笑话的，每个看向她的人脸上都带着嘲讽的神色。

　　不过，好在老夫人这些天也知道了不少规矩，不再如乡下妇人那般无知，面对这么多朝中大臣，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儿子丢脸，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拜堂。

　　这边“礼成——”两字刚刚落地，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喊道：“圣旨到——”

　　所有人立马起身转头，就瞧见乾安宫的杜明德举着圣旨走了进来，“许氏接旨——”

　　许苓身子不由僵了僵，汪修业暗中握了握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跪了下来，“臣接旨——”

　　许苓这才跟着说道：“臣妇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许氏女，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赐封一品侯夫人，钦此！”

　　许苓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最后还是被汪修业扯了扯身子，才猛地回过神来，“臣妇跪谢君恩！”

　　“恭喜侯爷侯夫人，皇上在宫里也惦记着侯爷的好日子呢，特意让老奴给侯爷送来了些贺礼。”杜明德腆着笑脸说道。

　　“谢皇上隆恩！”汪修业先冲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才转头看向杜明德，“有劳杜公公亲自前来，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进来喝杯水酒？”

　　“侯爷的喜酒，老奴可就不客气的讨上一杯了。”

　　“公公里面请——”

　　汪修业这边领着杜明德走了进去，许苓按照规矩被领着进了婚房，至于其他的人则是又一次被刷新了远宁侯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只派来了乾安宫的大太监来宣旨，赏赐下了丰厚的东西，更是在成婚当日就赐下了一品侯夫人的封号，让原本对许苓三嫁之身存有不屑的人也马上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不管内心真实的想法如何，至少能做到演技不再那么流于表面。

　　杜明德还要回宫复旨，自然也不能多加停留，只是喝了杯喜酒，就由着白染给送到了门口，当然离开之前自然也是从白染那里接过来了几张薄薄的纸张。

　　“有劳公公大热天的走一趟，今天府内实在是有些忙乱，招待多有不周，还望公公多多包涵。”

　　杜明德手指轻轻一捻，脸上的笑意不由加深了几分，“侯府一直没有女主人，宫里皇上也一直惦记着，此番也算是了了皇上的一桩心事，就连今日的东西有不少都是皇上特意从私库里选出来的，皇上原本还欲派太子前来，只是朝中临时有事，这才给耽搁了。”

　　“这实在是皇恩浩荡！”白染也遥遥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这才将人给送走。

　　许苓回到房间之后，整个人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接到圣旨，会成为一品侯夫人，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一直到汪修业进了房间，她都还觉得自己好像还身在梦境之中，直到头上的红盖头被挑开，烛光下许苓的面容映入汪修业的眼帘，同时也击中了他的心，忍不住喃喃道：“苓儿——”

　　许苓霎时间羞红了脸，自打爹爹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她，更别提现在的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再被人这么称呼，总觉得有些怪异。

　　“你真好看。”

　　汪修业傻乎乎的一句话让许苓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说不出来话，只得用眼神瞪了他一眼，却不知道以她现在的神态，这一眼在汪修业看来就成了美目流转，双眼含情，整个人都呆傻在了那里，还是一旁的嬷嬷提醒道：“侯爷，该喝合卺酒了。”

　　汪修业一个激灵，连忙回过神来，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接过合卺酒，眼神一直停留在许苓身上，没人看得出那一张黑黝黝脸下所隐藏的整个人都快要爆炸的样子。

　　汪修业就想一直待在屋子里，不去理会外面那么多的朝中同僚，但是现实情况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叮嘱一旁的嬷嬷照顾好许苓，给她准备些吃的先垫垫肚子，又极为恋恋不舍的看向许苓，最后只说出一句干巴巴的他会早点回来，就匆匆离开。

　　许苓被汪修业闹得一直都不敢抬头，生怕看见他灼热的目光，好像要把自己给燃烧了一样，她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自然知道汪修业的意思，但毕竟屋子里还有其他人，难免有些脸皮薄。

　　汪修业刚走，这边玉竹就领着人端着吃食进来了，“夫人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先垫垫肚子吧。”

　　“婼儿和平平那边怎么样了，有送过去吗？”

　　“夫人放心，小姐和小少爷那边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就在您旁边的院子里，侯爷说了等到明天就把小少爷移到院子东厢房里，免得您不放心。”

　　许苓心里不免因着汪修业这么妥帖的安排而深感熨帖，虽然说最初她答应这场婚事，主要也是因着两个孩子，不想让他们再跟着吃苦受罪，所以哪怕知道这条路未来可能是荆棘遍布，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往前走，但是不得不说，接触了这么些时日，汪修业的每一个举动都深深戳中了她的心，让她原本打定做对相敬如宾夫妻的心也有了丝丝动摇。

　　但许苓很努力把这丝动摇的火苗给掐灭掉，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还有可能会有一瞬间的沉溺，但对方是赫赫威名的远宁侯，是简在帝心的朝廷新贵，哪怕他们之间真有过以前的一段渊源，但是她却很难相信仅凭偶然的几面之缘能产生多深的情愫，但是无所谓，只要能让两个孩子好好的，一切都足够了。

　　汪修业根本不知道许苓的这些想法，只是一心想着早些回房间陪着好容易娶回来的娇妻，哪里有心思和这些糙老爷们儿喝酒，到了最后，在自己装醉和好几个副将给挡酒的情况下才能顺利脱身。

　　汪修业一进房间，许苓就闻见了一股浓郁的酒味儿，但还是过去帮着白染把人给搀扶到了床上。

　　“怎么喝了这么多？”

　　“那些人一直在灌侯爷酒，再加上侯爷今天特别开心，难得多喝了几杯，侯爷平日里也不怎么饮酒的。”白染生怕自家侯爷好不容易才娶到了夫人，结果头一天就被夫人给误会，那可就麻烦了。

　　“辛苦你了。”许苓这边安排人去准备热水，还不忘转头对白染说道。

　　“夫人客气了，侯爷今晚怕是要麻烦夫人了，前面还有些事情，奴才就先告退了。”

　　许苓看着瘫在床上的汪修业，忍不住叹了口气，但还是认命的摆了个热毛巾，刚走过去碰到汪修业的脸，就感觉到一瞬间天翻地覆，她就被压在了床上，而原本应该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却压在她的身上，眼睛里快要溢出来的光芒让许苓忍不住想逃离出去，可偏偏周身都萦绕着属于汪修业的气息，让她避无可避。

　　“都出去！”

　　汪修业一句话，让原本还留在喜房里的下人通通离开，还不忘关好房门，守在门外，随时等着里面主子的吩咐。

　　“你……你不是喝醉了吗？”许苓伸手试图推开汪修业，但显然她的力气对于汪修业来说还不够挠痒痒的。

　　“不装醉怎么能脱身，你是不知道那些小子一个个都有多能喝，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能耗费在那些家伙身上，反倒是让夫人独守了空房。”

　　许苓的脸一下烧了起来，她虽然成过两次亲，但两任夫君都是那种沉默干事的性格，这种过于直白的话还是头一次听到。

　　瞧见许苓一副小女儿的模样，汪修业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我是夫妻，有什么好害羞的，那后面的事你岂不是要更害羞了？”

　　许苓忍不住瞪了汪修业一眼，用自认为硬气的口吻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哈哈——那为夫就不说了，用做的如何？”

　　汪修业在触碰到许苓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溃不成军了，如果不是靠着在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强大自制力，他早就将人吞吃入腹了，可偏偏当事人还一无所知，有意无意的撩动他的心弦，那他何必再苦苦忍着。

　　在许苓不由睁大的眼睛中汪修业慢慢覆身上来，自是一夜被浪翻红，直至天色将亮才堪堪停歇，叫了水，连带着外面守了一夜的下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慌不迭的把不知道烧了多少次的热水送了进去，瞧见房间里地上扔着的一些衣物，也不敢多抬头，只匆匆换了床单就轻声离开。

　　汪修业亲自抱着已经濒临昏迷的许苓进了浴桶，为她清洗身子，却不小心碰到了她敏感之处，随即听到一声如猫儿啼叫般的声音，“不要了——”

　　汪修业不由得身下一紧，但硬是强忍了下来，看着许苓脸颊上残存的泪痕，不由生出了几丝愧疚，难得轻声哄道：“不弄你了，就是给你清洗一下身子，你好好睡吧。”

　　只可惜汪修业太高看了自己的自制力，到了最后只能匆匆给许苓擦干身子，将人重新抱回床上，搂在自己的怀里，看着那张多少年梦回深处的容颜，纵使迟了这么多年，老天爷也终究是待他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