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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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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树林很寂静,一丝蝉鸣也无,突然一声凄厉的鸦叫响彻长空,树林这才热闹起来,远远的隐隐有火光传来,伴随的还有窸窸窣窣的兵戎声,不多时,两道黑影踏着夜间的凝露向远处奔驰,很显然,这是一场追逐。
“欺人太甚,宁远,你本就是为我所累,我去拖住他们,你快走。”季无清咬牙,气愤道。
“不可。”即使身处如此狼狈的境地,宋宁远依旧不疾不徐,拉住季无清的手“一起。”
温暖的感觉凭着相连的肌肤直传到心底,季无清的心口颤了颤,也因此更为坚定。
“宁远,你听我说,我孑然一身,死了就死了,大不了重头来过,而你不一样,你身后还有一整个宋家,我不能拖累你。”
听到这话宋宁远似乎有些恼,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折痕“宋家不止我一个人,还有父亲,叔父和兄长,他们会打理好一切,而你也不是一个人,我永远在你身边。”许是觉得这话有些露骨,宋宁远的耳朵变得红通通的。
季无清心中一悸,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一道煞风景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季无清,这里已经被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你逃不掉的,束手就擒吧!”随着话落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头发花白,脸上满是沟壑,但没有一丝迟暮老者的疲态反而精神矍铄,此人正是云宗掌门,玦木子。
而后愈来愈多的人影从黑暗中显露出来,黑压压的一片,正如那人所言,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季无清压抑了许久的暴脾气也上来了“呵,这就是你们正道之人的做派吗。”
玦木子扬声打断季无清的话:“邪道,不必多说,你生生杀害了我派一百多名弟子,作恶多端,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邪道!”顿了顿,他又指着宋宁远说道“宋家小儿,念你年少,若你现在离去,可保你不死,保你身后宋家无碍,若你执迷不悟,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料你宋家再强大,也敌不过我们三宗联手!”
宋宁远轻轻拉了拉季无清的手,抑制住他即将吐口的话,淡淡道“不必多说,动手吧。”
“哼!”那玦木子似是被惹火了,凶状必露“你自己不识好歹,本座可不会手下留情。”语罢,手弯曲成爪向季无清飞去,众人受到他的指示也纷纷向季无清二人围拢,包围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小。
季无清执剑挡住了玦木子试探的一击,飞身后退,心道“玦木子的功力极深,以刚对刚不是办法。”和宋宁远对视一眼,二人默契极深,仅需一眼,就能清楚对方的想法,季无清退到宋宁远的背后,放好佩剑,拿出别在身侧的长笛,这正是正道之人想要诛杀他的原因,把长笛放在嘴边。
“不好,季无清要惑人心智了,快阻止他!”
玦木子想再出击,但所有的攻击都被宋宁远挡下,季无清身侧被他保护的严严实实。
一声尖锐的笛鸣穿透众人耳膜,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季无清修长的手指微动,笛声婉转悠扬,但配上无数倒下的尸体以及众人惊恐的表情又仿佛是在吹奏一首华丽的死亡乐章。
“啊!”一名云宗弟子首先忍耐不住,手曲成爪状,挖向自己的心脏,即使要死也不能被妖道所惑,向同门出手。
“嘭”倒下的尸体狠狠刺激着众人的眼球。
“杀,杀了他,杀了那个妖道!”
众人个个都杀红了眼,攻击愈发疯狂。宋宁远一手执剑,一道剑芒劈下顿时倒了一片人,但人海战术永远不会缺人,再加上一旁还有玦木子虎视眈眈,纵使宋宁远法力高深也有疲乏的时候。
见此,季无清加大了灵力的输送,笛声变得更加唯美动听,似是在诱人堕入无尽的深渊。
离季无清和宋宁远最近的那一波人的眼珠正在慢慢变红直到占据整个眼球,不多时,整个眼眶都被猩红占去,这已是被夺了心智成了傀儡。
傀儡人们收回攻击季无清二人的武器指向同门,互相残杀起来。
不知何时,在“乒乒乓乓”的兵戎声以及季无清吹奏的笛声中传出了隐隐约约的银铃声,使整片战场更添了丝诡异。
听了这铃声的傀儡人似是狂化了,攻击越来越凌厉,甚至有些攻击还超出了正常状态下所不能及的地步。
一名被狂化傀儡人击倒的云宗弟子看到了他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那铃声起源之地竟是季无清头上当发饰使用的银铃,此时那银铃无风自动,奏出死神归来的序曲。
有了傀儡人,宋宁远顿时轻松了不少。
不断有人变成傀儡人,不断有人被傀儡人击倒,玦木子暗道一声“不好。”冲身后招了招手,远处的树林动了动,黑暗仿佛都扭曲了一下,从中走出两人,一高瘦,一矮胖,高瘦之人一脸阴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反倒是那矮胖之人笑眯眯的,若忽略那两柄突兀的大锤子就像尊弥勒佛般和蔼可亲,二人正是蛰伏在暗处的雷宗掌门寻钰子和风宗掌门轻扬子。
寻钰子甫一露面,手指上下翻动着,翻动间几枚银针飞射出去,速度快的让人只能捕捉到幽白的残影。
好在季无清和宋宁远早有防备,八枚银针,四枚被季无清飞身躲去,四枚被宋宁远执剑挡去。
虽然挡去了,战况却愈发紧迫,玦木子刚见寻钰子和轻扬子露面马上飞身加入战局,轻扬子也不逞多让挥舞双锤去助玦木子一臂之力,宋宁远一人抵挡二人的攻击颇为吃力,在加上还有寻钰子暗中偷袭,时间一长隐隐有招架不住之势。
见此,季无清恨不得马上去助宋宁远一臂之力,可他这儿也是分身乏术,他的笛声能控制住的傀儡人是有限的,而且玦木子这三个几百岁的老妖怪他也控制不了,控制傀儡人与云宗弟子僵持不下已经是极限了。
突然,轻扬子停止了攻击,笑呵呵的道:“季无清,好歹你也曾在我风宗门下听过学,我们也不想赶尽杀绝,拼个你死我亡的,只要你把那东西交出来,因果仇怨全部一笔勾销,你们也能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想干,你和那位道友过你们的小日子去,如何。”
“呸,你会有这么好心,我本来就和你们无甚因果的,那百多名云宗弟子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再者,别说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就算知道也不会给你。”季无清为了不停止吹奏,运用灵力,以灵为言。
“哼,三弟你跟他废话什么,杀了他,剖心挖腹,就算他再能藏,搜魂了难道还怕找不到吗。”
听到“搜魂”两字,宋宁远脸上浮起愠色,握紧配剑“随清”上前攻去。
玦木子一边运起灵力抵挡,一边还笑嘻嘻的说道:“呦,小情郎生气啦。”
宋宁远愠气更甚,攻击的强度连玦木子都险些招架不住,玦木子的脸色忽变严肃,心道“此子非除不可,放虎归山怕有后患。”朝一旁的轻扬子点点头,轻扬子微不可查的轻叹一声,飞身加入战局,出手招招毙命。
这攻击和刚才玩笑似的攻击不可同语,季无清焦急异常,险些吹奏出错。
‘就是现在!’寻钰子眼睛一亮,右手食指曲起一弹,一枚银针,不,那已经不能再称为银针了,那针除了尾部是银白之外,其余地部都泛着诡异的幽蓝色,显然是被猝了毒,寻钰子一弹,毒针以极快的速度朝季无清射去。
不仅季无清在关注宋宁远这儿的战局,宋宁远也在紧迫的攻击下分心关注季无清,当然也看到了暗处寻钰子的所为。
宋宁远瞳孔猛缩,但再用灵力去挡已经太迟了,简直想也没想,宋宁远往左侧身,硬生生改变了脚步,后背直直撞上了轻扬子带着灵力的一锤子。
“唔……”宋宁远闷哼一声,借着轻扬子带着灵力的一锤,直直飞向季无清。
他张开双臂,牢牢抱住了季无清。
“宁远……”季无清疑惑的开口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宋宁远吐出一口血,缓缓倒下。
鲜血染红了季无清的衣襟,他的眼仿佛也红了。
“宁远,宁远”为了使宋宁远好受些,季无清抱着他坐在地上。
“哈哈,季无清,那宋家小儿中了我特制的毒针,从来没人能撑过一炷香,你们逃不掉的,乖乖受死吧。”寻钰子张狂大笑,走到季无清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季无清一看,那寻钰子并没有骗人,露在外面的针头,除了银白更有一抹幽蓝,让人心生寒意,而且就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间内,宋宁远的嘴唇已经变成了紫色,季无清不免心生悔意。
看着季无清悔恨交加的脸色,宋宁远心疼的无以复加,想起身安慰几句,可一个“我没事”都还没说出来竟又生生吐出口血来,血呈紫黑色,显然是中了毒,还中毒颇深。
“宁远,你别说话,我这就给你抢回药来。”季无清伸手就要拿配剑。
“哈哈,可惜啊,季无清,这毒的解药我至今还未调出,他死定了。”
寻钰子三人就这样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供人赏玩的玩物。
“你!”
“咳,”宋宁远又咳出一口黑血,却还是紧紧拉着季无清的衣袖。
“无清,别去。”
“宁远……”季无清焦急又无措的看着宋宁远“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
季无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宁远抵住了,他吃力的抬手,一手替他拭去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另一手竖起,用食指抵住季无清的嘴
“嘘,听我说。”宋宁远的声音轻柔的不可思议,仿佛一掐就断,
“无清,你不必自责,为你死,我心甘情愿”
“我从不后悔认识你,只是恨,在我还没有强大到能保护你的时候就爱上你。”
季无清瞪大双眼,这是他认识宋宁远以来第一次听到他表白心意的话,然,还未等他咀嚼完。
宋宁远嘴角上扬,勾出一个笑容,就这一笑,仿佛融化了他周身所有寒冰般,暖洋洋的,接着他的嘴动了动,轻轻吐出五个字
“无清,我爱你。”
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他的手渐渐滑落,季无清在他手滑下时握住了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像是怕对方听不到似的,他说的极快“宁远,我本来想等我生辰那天再说的,但是我现在就想告诉你,很想告诉你,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是要过一辈子,生死不弃的那种爱,我都想好了,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追你,反正无论是大火快煮还是小火慢炖你都只会是我的。”
听着这话,宋宁远眼中的柔情更浓重了,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季无清,眼皮却不受控制的往下落。
季无清握着宋宁远的手更紧了“你别忘了,我们说好了要看遍这万水千山,说好了要带你去看我长大的地方,你不是说到做到吗,你陪我啊!”
听到这话,宋宁远奋力的抬起一点眼皮却抵不住眼皮落下的速度。
风中隐隐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我好想,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