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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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苍天已死的时候，人必须为命而争。
“师姐！师姐！你没事吧！”姬澄一脸担心地问起了她身旁的憔悴女子。
“我没事，我扛得住的，我们继续赶路吧！”姬裳淡淡答到。她咽下口中的咸腥，不想让师妹在这种关头为自己担心，她本来就是个孩子，这回怕是要逼迫她长大了呢。前有埋伏，后有追兵，这次恐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这次的使命必须完成，只是那个人，那个人……
无涯山，碧空派。碧空派原本是鸟语花香紫气蒸腾的模样，漫山遍野的碧瑶花美丽至极。而今，碧瑶花在风中瑟瑟发抖，天空中不时有电闪雷鸣。而这一切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不祥之兆。
碧空派天枢大殿。
这处已然陷入一片混战之中，死伤无数，气氛惨烈，两方人马非要拼的鱼死网破你死我活，仿佛在演奏一场燃烧生命的凯歌，仿佛非要把这个无涯山的碧瑶花都焚烧殆尽。这是一场势在必行避无可避的战争，只不过碧空派绝对没能料到这次战争竟会来得这样突然，以至于自己会如此的狼狈。紫天教明明正在攻打承乾山庄，怎会突然有大批人马一声不响地出现在自己山脚下，这一站对方完全占了我们措手不及的优势啊。难不成紫天教和承乾山庄早就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这次紫天教和碧空派的门派之争之所以避无可避，只是因为紫天教若是不攻打江湖三大正派之一的碧空派，那么它就无法获得新的发展、无法壮大自身实力，重要的是紫天教主墨徒玉也就无法完成他对朝廷的承诺。然，碧空派却也绝不愿坐以待毙，试问普天之下何曾有哪个门派愿意看着自己多年的祖宗基业被轻而易举地毁于一旦。
苍天之下的是蝼蚁众生。
“找到她了没有？”一身白衣的清俊公子坐在轮椅上向来人问道。
“属下无能！”一名弟子跪着道。
白衣公子看了一眼这个无能弟子，目光中并没有是责备的意味，仿佛意料之中。只是他随后道了一声：“罗寐，你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属下定能将姬姑娘带回！”一身苍色麻衣的罗寐姑娘立马答道。无能弟子闻言后，不禁感慨罗姑娘确实能力出众，难怪能够得到少主如此重用，然后便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未名湖西岸。
强制压住体内真气紊乱蛊毒发作的姬裳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她差点摔倒在地上，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一般，浑身虚汗，额头发烫，身躯又觉得极其寒冷，旁边的姬澄没能及时扶住了她，也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师姐！”她的眼泪要夺眶而出，她拒绝接受师姐不得不离去的事实，可她的内心也终于奇妙的平静了，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以后要走的路，是再也没有师姐的路，哪怕以后的日子再苦，她也等不来师姐偷偷给她准备的糖葫芦了。
倒地的姬裳气若游丝的说了最后一句话她此生的最后一句话：“去流光洞，木兮东方。”
随后她就陷入了漂浮不定的梦境。梦境里的一切都那么美好，那个人的音容笑貌，那个人曾经对自己的关怀备至，那个人被自己惹生气之后最后还是不得不来讨好她的模样，那个人为自己吃的苦受的伤……
然后她吐了一口血，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顾长风忽然感到一阵心绞痛，这感觉一定是同心同情蛊，不好，她有不测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你不是说过你绝对不会死在我的前头么，你不是说过你就算要死绝对也要看着我先咽气，你不是说过你就要活得长长久久好与我作对么。
罗寐刚刚在碧空派内各处搜寻未果，恰巧要跟顾公子禀报疑点。结果一个转眼就看见顾公子亲自飞到碧空派内府找人了。
罗寐也只得原地待命，主上和那个人的事情她从来都不敢插手，她害怕主上找到那名女子，却也害怕主上找不到那名女子，她那点卑鄙的心思只敢自己偷偷地藏起来，不敢让主上窥见一丝半点，所以她最好原地待命。
不一会儿，顾公子回来了，罗寐迅速将轮椅推了过去。
“人确实不在，大概从后山密道逃了，传书墨去行，让他即刻赶往未名湖方向。” 说完这些后，顾长风感到疲累极了，这双腿脚果然很耽误事。
罗寐看见他这样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住了，她想起了自己卑鄙的心思是见不得阳光的。
未名湖附近，流光洞。
姬澄带着姬裳赶到了流光洞口，她按照姬裳最后给她的提示“木兮东方”千辛万苦地破解了阵法，然后两人一同入了流光洞。
这时候，墨去行刚刚顺着血迹追到了怪石林，突然觉得周围大为古怪。
三天过去了，墨去行仍旧被困在怪石林里，身上还受了轻伤，怪石林里机关重重，一环扣着一环，害他吃了不少苦头，要不是长年随身给门派里的小姐姐们准备了点零食，自己真的是要饿死在这个鬼地方。墨二少心里郁闷得要死，要帮大哥追媳妇可真是不容易啊，回头得好好敲诈大哥那个死面瘫。
回想当年，墨去行他的死狐狸老爹跟他说:“要继承紫天教，须得文武双全，奇门阵法旁门左道也得懂些。免得以后被别人糊弄了去，那颜面何以存啊？”
他当时不以为意道:“我呢，就是一个草包，除了闻香识美，别的嘛，狗屁不通，再说你不是还有个儿子么，让他来就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存在呢。老狐狸！”
“你……”墨教主几乎要被这个不肖子气死了。
哎，顾大少，我老哥，要是你在这里，什么奇门遁甲精妙阵法通通旁边挂啊。
哎，苍天无眼，顾大少的风流韵事怎的会这般复杂。
哎，仙女姐姐你到底跑哪去了啊？
你他妈的人怎么还没到啊，我勒个去啊，我都传信多久了啊，顾长风！！！
三天前。
是夜，未名镇，紫天教分舵。
一骑千里马率先停在了分舵大门处，后面还远远得跟着一队人马。
墨徒玉急急忙忙地往门内走去。
屋内，躺在床上的顾长风双眉紧锁，双眼紧闭，大汗淋漓，似乎陷入了可怕的梦境之中，罗寐一脸淡然地守在一旁，但她眼底的担忧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一旁还有一个人在焦急的跺来跺去，而此人正是闻名江湖的名医妙手回春符华佗符殄。
一人大步流星地走到此处一把将门推开门。
迫不及待望着老朋友，开口就问:“我儿怎样？”
符殄摇了摇头，才道:“同心同情蛊，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你说什么？这种东西怎会出现在我儿身上，定是那个妖女……”墨徒玉又是忧又是气。
符殄撸了撸白胡子，看着床上的俊美男子幽幽地叹了口气。符华佗向来都不会把负面情绪带到诊断中来，他有着极高的心理素质和职业素养。
墨徒玉心里本是五味陈杂，听了这一叹，更是不知不知如何是好，他英明决断几十年，极少陷入这样的苦闷之中，这个他和她的儿子啊，难道真的要再一次对不起她了吗！
五年后。
大尹开国宗师玉千泷后人玉无缘凭借通天书帮助朝廷解决了大尹内乱以及江湖之争。
紫天教一统江湖黑白两道。本来很多名门正派很是不服气，可前些年三大正派之一的碧空派几乎灭门，让他们力量大为削弱，再加上无缘公子深得江湖人心靠山也强大，无缘公子与顾长风亦是至交好友。所以，名门正派也只能不了了之就此别过。
这一天阳光明媚，碧空如洗，是紫天教大公子未来教主顾长风大婚的日子。新婚妻子是碧空派姬字辈二师姐姬裳。姬裳，人美心善，也很得墨教主及墨二公子的喜欢。
整个紫天教都沉浸在一种欢喜和乐的氛围之中，来道贺的武林人士大多很是感慨，当年紫天教和碧空派如何水火不容的如何你死我活的，如今化干戈为玉帛，还喜结秦晋之好，真是武林一大幸事啊，紫天教如日中天，却不记旧仇旧怨，这番作为，实在是叫人不得不心服口服了。
在整个紫天教总部都这样喜庆这样热闹这样兴奋得几乎到极致的时候。墨去行心里却很有些堵得慌。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虚假和美好。
所有的真相让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缓不过气。苍天已死么？他想他永永远远都无法摆脱那种负罪感了。或许有一天他会爆发，不，他已经觉得那些真相要压垮他了，真不知道那个玉无缘怎么能那样若无其事，还有玉无缘找来的那个假“姬裳”。
时间退回去五年前。
墨去行被困怪石林3天了，筋疲力尽饥渴交加得他几乎是真的要睡着了。
这时候他听到一点细微的声响，然后他隐匿身息，躲在了一处视觉上不易察觉的所在。呵呵，对的，有人在望这边走，过来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原来流光洞是在这里吗，原来阵法是这么回事，那个人往他这里来了，姑娘，莫怪我啊！
“放手！你谁啊啊啊？”
“不对啊，你不是姬裳姐姐啊！”
两道声音同时在空气中交汇！同时迅速得交换了他们主人的眼神。
流光洞。
“我师姐现在真气紊乱气息微弱，怕是捱不过今天了。”姬澄一脸忧伤。
“你武功这么好，一定比我有办法，对不对？你们紫天教应该不全是是非不分的人，那样的人不会值得我师姐喜欢！”姬澄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开脱，她用一种既是满心期待又是饱含绝望的眼神看着墨去行。墨去行似乎被这种目光扎到，他移开了目光。
“你师姐彻底没救了，旧伤，新伤，外伤，内伤，再加上蛊毒，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你节哀吧！她能撑到现在可能是舍不得某些人吧！”墨去行已经不像他自己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陈述什么样残酷的事实，可是他也不是神明，可是他也难过。
“求你了，师姐她待我可好呢！她这样的人……”姬澄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师姐是她这世上最好最好的比血亲还亲的人，师姐教会了她一切，从生活自理到针线女红到剑法内力到为人处事到如何顶天立地承担责任，她从小就是被人抛弃被人孤立的孩子，却遇到这样好的像阳光一样温暖像泉水一样温柔的师姐。我的师姐，我心里的唯一一个师姐，怎么可以这么年轻这么痛苦这么遗憾得这样死掉。
未名镇。
符殄给了一付灵药，给顾长风吊着命，至于顾长风到底还能不能活无人能知。然后，符殄准备离开了，他也心酸啊，长风是他看着长大的，长风和那个丫头的事瞒了他爹都没瞒他呢，他收好包袱，想远走一阵子，世道乱啊也不知道去哪里啊。正准备上马车之时，一道跪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求求您了，救救顾公子吧！”罗寐狠狠得磕了一个响头。
“哎！”又是一个可怜可叹人，符殄摇头。
“阿寐愿意以命易命。传说中不是有把蛊毒引到他人身上的办法么？阿寐的命，阿寐的人生都是因为顾公子才有了意义，阿寐死而无憾。请符先生成全。”罗寐字字带血。
之后，姬裳被葬在流光洞，墨徒玉派奇人异士去修改和加强了阵法。顾长风醒来后，被喂下千日忘。罗寐在姬裳死时亦去世了。墨去行去各处游历。姬澄终有一日找到了能够结束国乱的人，将通天书交给此人，并告诉其关于这个通天书的故事，让其明白责任之重。
再之后，就是五年后顾长风的大婚。顾长风失忆后对每一个像姬裳的姑娘都会特别留意，不知道玉无缘到哪里去找了一个假“姬裳”回来，就有了这荒唐的一切。墨去行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哥哥应该不需要这样虚假的人生，他觉得是时候真相了于是他借着酒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