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杀手先生》LadyZUO

5、伍

　　我大概没有提过我很喜欢小动物这一点。在我还没来这个新世界，也还没去那个漆黑的城堡，那是我还在上学时发生的事。在记忆的最前端，印象中我时常因为生病而去医院打点滴，而我的父亲就会给我在医院门口的小摊贩那里买一只毛茸茸幼小的黄色宠物鸭，这让我打点滴的时间好过了许多。

　　但是我从来养不大任何宠物，它们总是在一段时间后当我和它产生感情特别爱护时，它们总是离我而去。无论是小鸭子还是小鸡还是小鸟，甚至从卵里孵出来的小乌龟，还有装在瓶子里的小鱼，没有任何宠物能活得长久。在我发现连植物也是如此后，我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动物了。

　　我与库洛洛的漫长旅行在三月的阳光中停下了步伐，因为我们走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平凡小镇。这个小镇的存在让我感觉到了风雨之后的宁静以及欣欣向荣的生命气息，所有的房屋都是木制的，随处可见的绿色植物，这里就像是邪恶森林里的小木屋，屋里摆放着七套小巧的家具。

　　我们在这里买下一栋两楼高的房子，像新婚佳人一般满怀希望地住了进去。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我的运气实在是好，在我使用火企图做点食物（其实是玩心大起过家家）给库洛洛吃时，我发现火无法烧坏房屋里的任何木制东西，在用武力破坏后，我发现在第二天就会恢复如初。

　　“我想我们是掉进了兔子洞。”我这么对库洛洛打趣道，后者则是和以往一样好奇心大起，我担心他会因为好奇心而毁掉这里，于是我直白地说：“亲爱的，我想在这和你一起生活。我很喜欢这里，这儿让我想起还是孩子时的梦想。”我撩起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过上这种宁静的生活，就像梦一样。”

　　我的话起了作用，库洛洛这个强盗头子在我面前展现出了最平凡普通的一面，回想起他在河边对我露出的那个笑容，那是我见过的最真实与温柔的笑容，就和当时夕阳西下的橘红色光线一样柔和。在这个镇上生活的他阳光热情、绅士礼貌，看着他和邻居们打招呼的清楚背影，我感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词汇都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

　　微风拂过，带起湖面一片涟漪。

　　他带着我手把手地在清晨教我做饭，尽管最后我会弄得厨房一团糟，他也没有任何生气或是不满地现象，只是安静地吃完我的战败品然后做出简短的小结。他很有当老师的天赋，不久后我的厨艺大涨，已经到了可以开店赚钱的地步了。

　　隔壁女孩家有一只花猫，在我没事的时候我会去她们家逗猫。偶然一次，从图书馆回来的库洛洛看见了，他随口问道：“你喜欢猫？”

　　“我一直都很喜欢小动物，只不过我从来都养不活。”

　　他还是那个样子，在知道什么事情后也不说话不给予过多的评价，只是点点头，然后在闲暇时间里去了解吸收，最后就是在当事人面前提起这事。

　　在一个美好的清晨，习惯睡懒觉的我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在感觉到自己脸旁的被子凹下去后我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白色小奶猫。它蜷缩在被子里，睁不开眼睛，像是感受到我的注视后，这只柔弱的猫咪发出细细的叫声，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块棉花糖一样被火烤化了。

　　这只可爱的小点心激发了我的母性，我兴致高涨地抱着猫缠着库洛洛教我如何养它。

　　我想就是这只猫咪的缘故，让我在未来看到奇犽的第一眼就深深爱上了他。我的白色小猫，我的可爱小猫，我洁白的奇犽，我的奇犽。

　　在猫咪学会走路后，我喜欢亲吻它柔软的皮毛，喜欢把它抱在怀里，喜欢坐在床头上远远地看它在地上玩耍。在一旁看书的库洛洛随口问我道。

　　“你想给它取什么名字？”

　　“小猫。”

　　“就叫小猫吗？”

　　“嗯，就叫小猫。”

　　这段时间的生活是我过过的最满意的生活，完美地符合了年少时期时我对未来无限的遐想，和煦的阳光、温柔的微风、阳光的邻家小哥哥还有他送我的雪白小猫。

　　在天上的太阳变得灼热刺眼时，库洛洛准备走了，因为旅团又有一个活动，是关于一个有着神秘力量的墓地。

　　“你要去吗？”库洛洛看着我怀里的小猫，了然于心，“那你会加入旅团吗？现在还有空位。”
　　我摇了摇头，“不了甜心。”

　　“好吧，那再见。旅团活动结束后我会回来的。”说完他就下了楼，我趴在窗户旁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那时我在期待着他回来和我一起养小猫，继续这样的生活。但事与愿违，我的小猫在他离开的不久后也跟着离开了这里，那是正直美好的七月，阳光高照充满活力的日子。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我的小猫和以往我养过的小动物一样，也离开了我。

　　我看着小猫睡过去的身子，平静地把它装进它以前最喜欢待的纸盒子里，换好衣服出门，把盒子丢进了街口的垃圾桶里。在这种异常平静的状态下，我搭着车离开了这个镇子，在摇摇晃晃的火车上，我想起猫咪僵硬的身体，一副画面突然蹿进脑海里。那是我小学放学时和他（我的丈夫）走在回家路上看到的，我在每天都能路过的灌木丛底下看到了一只死去很久身体里正在钻出无数扭曲的白色虫子的黑棕色皮毛的猫。这个画面让我忍不住地去想：我的小猫会和它一样吧，身体里爬出无数的蛆，在空气中微生物的作用下满满腐烂，最后变成养分回馈给大自然。又或者说它会像我以前养过的小鸭子一样，被野狗挖出来，吃掉内脏，剩余的难易咀嚼部分会被甩得满地都是。

　　它的皮毛被我细心地洗得一干二净地在阳光下变得透明，过堂风吹得它的发梢在空中颤动——如果我没有被诅咒，那我会像它一样死吗？早在那肮脏混乱的流星街中在一堆垃圾中和我观察过的孩子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去吗？

　　在我陷入思考时，手机震动了，是伊路米给我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写着他的母亲又给他生了两个弟弟。

　　“恭喜。”我带着有些难以言喻的心情回复了他，静静地盯着屏幕半晌后，我关机了。

　　我重新站在我与库洛洛站过的桥边，望着平静的水面，我想起曾经的一些回忆，那些回忆并不美好，让现在的我感到羞愧和害怕。

　　那是一个很怪异的想法，就像我的影子一样存在着。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在螳螂完成交∣配后雌性螳螂会吃掉雄性螳螂，在我年幼时我听说过一个关于螳螂的故事，那是一只螳螂和玫瑰花的故事。故事的内容很简单，讲的就是一只螳螂爱上了玫瑰花，它热情地给玫瑰花表白，而玫瑰花问他，你爱我有多深？螳螂回答道：“爱得让我想吃了你。”

　　这个简短的故事在我年幼时我无法给出评价，那只螳螂痴迷恐怖的爱让我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爱得让我想吃了你——黑暗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缠上了我，缠绕着我的脊髓。

　　在我获得了属于我的小鸭子时，我喜欢快步走在前面看着它摇摆着自己的身子，嘎嘎叫着在后面追着我跑。就算是如今的我也能很清楚地回忆起那一幕，我趴在地上看着小鸭子伸长了脖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和漆黑的眼睛，我能很清楚地听到由它细长的脖颈里发出的鸣叫，在那层毛茸茸的淡黄色羽毛下，我能感受到生命所散发出的气息，那是一股热量。一颗温热的脑袋，一声尖锐的鸣叫。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当时起了一种想吃了它的冲动，不是需要火和调料烹饪过后的食欲，而是直接用嘴巴含住它的脑袋那样一口咬掉的吃，带着无法消化的羽毛和温热咸腥的鲜血。

　　冲动的欲念让我脑海中清楚地浮现出了我这么做时的画面，但实际上呢？我没有吃了它，只是平静地亲了亲它的脑袋，然后用手罩住它，让它安静地在我掌心下睡觉。

　　我的感情思维和我的理智行动是分开的，就像两块玻璃锋利的一面能吻合地拼在一起那样，它们能组成原来的形状，但再也不是一个整体了。

　　可能就是这个缘故导致了我未来对奇犽产生了那种污秽的想法与做法，但我能在此发誓我对此毫不后悔，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会选择去那么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小猫死后，我面对了真实的记忆后，我感受到了一种轻松，不知道是我作为鬼魂的那一部分被抛弃了，还是我作为人生活的一部分被抛弃了。总而言之我给库洛洛留了一条短信，内容是我离开了那里，别来找我。接着我打电话给伊路米，问他有没有类似于角斗场的地方，很快我收到了他的弟弟糜稽发来的一长串地名和资料。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就在那些残忍的见不得光的角斗场里度过了六年的生活。我没日没夜地战斗着，当我打倒一个又一个对手时，我在他们倒地的身影和观众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仰起头看着头顶的灯光，光柱下飘着灰尘，我心中不禁想起——我多像它啊，瞧瞧看它能飘得多高！——如果说我的武力值和荣誉的称号是这高度，那这灰尘就代表着我，一个没有归宿的孤独灵魂！

　　读者们，请原谅我的多愁善感，我想这种无病呻吟你们早已经看烦了。但我很抱歉，我现在，在我回想起这一幕幕，这一帧帧记忆时，再看看我面前，我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牢里，手脚被铁链桎梏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这里回忆我的往事，然后把这些回忆化为千言万语写进纸上，作为我留着这个世界上最后还存在的证据。这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事，读者们，我不害怕死亡，我唯一害怕的是在我死后会忘记关于他我的奇犽的一切回忆，我害怕在我死后我的奇犽会忘记我的存在然后投入新的生活，更害怕他会为我难过与流泪——这会让我心脏变得柔软的同时而心如刀绞。

　　好吧，我想我现在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天知道我又发呆了多久，但在我思考着接下来要写些什么时，我发现——嘿！终于来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因为在命运的驱使缘分的牵引下，我终于可以写到我与奇犽的第一次见面了。

　　齿轮卡卡地转动着，我们相遇又分别，在转动到那个最特殊的位置时，钟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在我解决掉那些企图报复我的人后（要知道一个战无不胜的人在那些地下角斗场里有多拉仇恨），我萌发了去揍敌客雇一个贴身保镖的想法，于是我打电话给了伊路米。

　　“伊路米，你在家吗？”

　　“你要来参观枯枯戮山？”

　　“其实我想来雇一个保镖，最很多被我打败的人不服气然后来骚扰我。当然，签完合同后你可以带我去你家逛一圈。”

　　“今天我要带我弟弟阿奇去天空竞技场，你现在在哪里？如果快到了的话我可以先帮你把这事解决完了在送阿奇。”

　　“快了，我现在在游览车里。”

　　“那一会见。”

　　“好的。”

　　我跟着导游和一群吵吵闹闹的游客来到了揍敌客家的黄泉之门面前，由于事先知道揍敌客家的事，所以我当着游客的面推开了全部的门。伊路米正在门口等我，在看到我后他面无表情地发出了一声感叹：“不愧是塞丽娜啊，和父亲一样能全部打开。”

　　我惊讶地看着他的头发，伸出手去撩了一下，“你留了长发？”

　　“母亲的命令哦。那么你是要雇谁？”伊路米对我撩他长发没有任何反感，他开门见山直接问起了正事，我和他往山上走着反问道：“你希望我雇谁？”

　　他认真思考了一会，然后给我分析起了雇他家的每一个人，“我认为你雇祖父还有父亲、母亲都是可以的，但我并不认为你喜欢和他们待一起。你也可以雇佣我……”

　　我听着伊路米的话，手里把玩着他的头发，拐过一个弯曲的拐角映入眼帘的是凸显绿色的一抹银光——没有一点儿预兆，一排海浪泛着白色的浪花拍打这岸边的焦岩，我的耳朵里也传来了重重的拍击声。脑海中闪过我躺在被窝里睁眼映入眼帘的白色∣猫咪对着我柔柔弱弱地喵得一叫的记忆。白色的毛发和蓝色的眼睛。蓬松柔软的银白色头发，那双蓝色的桃花眼也在同样好奇地看着我。

　　那是和猫一样的男孩，和小萝卜头库洛洛、瓷娃娃的伊路米一样的男孩，同样精瘦的身材，同样像绸子一样的皮肤，同样柔软的头发。他穿着深蓝色的长领打底衣，外面套着碧色卫衣，灰色的裤子。他的身体被包地很严实，没有露出他那白皙的手臂和双腿。他能躲过我贪婪的视线如痴如醉地观赏着他的细腻皮肤，但不能躲过我曾经回忆的注视，他精致的锁骨和有力的胸膛在我曾经一个梦幻的夜里舔舐过；那层细腻白皙的皮肤包裹着还没长开的骨骼，在那个夜里我是一个窃贼，带着贪婪的欲望不甘地看着我没办法带走的珍宝；他的嘴唇，当我的指尖放在上面摩挲时，我想起了玫瑰花的细腻花瓣，我亲吻过那细腻的花瓣，如此地娇嫩；柔软的发丝，我把脸埋在那带着香味的世界里面，在侧面透过泛红的耳朵看着他的侧脸，慢慢地细细移动轻啄着他的桃花眼。

　　脑海中浮现出六年前伊路米给我发来的短信，他的弟弟们出生了，但在那天我的猫咪也死了。我突然听到了从耳后听到了猫叫声，白色的毛发与蓝色的眼睛。风吹起的树枝轻颤着，这颤动带着叶子沙沙地发出了声——爱得让我想吃了你——这种燃起的欲望与冲动在瞬间被我扑灭。我在他面前打起了成人的伪装（一个高挑、诱人的黑发尤物），但我的内在却捧着和树梢一样颤抖不止的心。片刻之后，他，这个新人儿，这个奇犽，我的奇犽，便要彻底取代了我怀里的猫咪。我想强调的是，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仅仅是代替了那安宁的小镇中生活、死去的小猫，但接下来我对他的接触使他走出了层层仙境，直达我的心房。

　　伊路米注意到了奇犽，于是向我介绍道：“塞丽娜，这是我的弟弟，奇犽。奇犽·揍敌客。”接着他给我的□□介绍了我，“塞丽娜·赫卡特，哥哥的重要客户之一哦。”

　　“阿奇，要有礼貌，打声招呼。”伊路米这么对奇犽说道。

　　“你好。”他用好奇地眼神打量着我，发出了奶猫叫声一样奶声奶气的音符。

　　我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的喉咙，活跃的灵魂在躯壳里跳跃着——牛奶！看他那白的耀眼的皮肤和头发，我突然闻到了淡淡的奶香，舌根里残留的酸酸甜甜的发酵后的奶制品味。

　　“你好，奇犽。”我说，“我很高兴能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