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牧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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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的冬雪已经过去很久，大地渐渐露出了几分新绿，就连水里的鱼儿也活跃起来。
“刘叔，又来送鱼啊！”街坊看到渔民老刘又到凝玉楼来，便打趣道。
刘叔笑起来满脸褶子，完全掩盖不住欣喜：“是啊！”
他给凝玉楼送了一月有余的活鱼了，凝玉楼开的价格大方，老板娘每次还对他一个老渔夫客客气气的，请一杯茶喝再走。这老板娘看着跟自己女儿一般大，又懂事又能干，他自然每次都挑最新鲜最大的活鱼送来，得老板娘几句夸赞，都自豪的不得了。
今日刘叔却没见到老板娘，是柳二英收的鱼，便不禁有些担心：“妹子，老板娘今日怎么不在啊？”边说着变帮忙卸下板车上满满几篓子的活鱼。
柳二英挽起袖子将活鱼通通放入大水缸里，这是舒凝特意吩咐的。
“哦，小姐她今天研究什么菜式呢，把自己关房里了。”刘叔表示明白，便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舒凝的确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着研究，不过不是研究菜品，而是研究佐料。
这泱泱大国，那么多奇珍异草，花鸟果树，可这调味料竟然少得可怜。就连盘溪的黑胡椒都是粗制的，味道鲜香却苦涩。
许多菜式光原汁原味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料子激发出香味才行。比如之前的红烧肉，少了大料花椒之类的东西，便寡淡许多。许多酒家的口味也不过酸甜苦辣咸而已。
舒凝叫余果帮她弄来了一大堆果子、菜籽、花木之类的，虽然已经努力还原舒凝所描述的味道和形状，可是还是没几样合用的。她有些愁眉苦脸的挑挑拣拣，感到心累。这几日吃的都快淡出鸟来了。
作为一个对事物高标准的人，怎么能容忍食材不齐全呢。但是靠自己这帮人去找，完全不够吧……更何况还要留些人经营酒楼呢。
“小姐，外面有位客人说想见您。”余成端了杯茶水过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妇人，小姐您认识吗，说是找您讨教些问题。”
“问题？”难道厨房做错什么事了？不合她的胃口？
舒凝有些摸不着脑袋，半分疑惑半分忐忑，将人请了进来。
进门的是一位穿着普通布衣的中年妇女，眼神明亮，面带慈笑。虽然没有翠玉银钗装饰，给人一种素净温婉的感觉。平平的嘴角却让人觉得她一点也不好惹。
“你就是舒凝吧？凝玉楼的老板。”
“是，大家都叫惯了我老板娘，我都忘了自己其实是老板。您好，不知道您找我是……？”舒凝站起身沏茶。
妇人静静打量着这室内的装潢和各色摆设，心不在焉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突然瞪圆了眼，有些失态：“你……你这是什么茶叶？”
她不爱喝茶，茶味苦，方才远远走来，渴了才抿一口，没想到这杯茶甘甜沁脾，舌尖还沾着丝丝蜜桃甜味。
舒凝也不吝啬告诉她，不过是寻常的方子而已，凝玉楼平日也在卖的一种果茶。
“这是冷泡茶，茶壶里放普通龙井，取活泉或者井水浸泡一夜，夜里头寒凉，茶放室内便能冷泡的很好了。之后加入蜜桃肉，我这里放的是自己酿的蜜桃干。这茶叫做蜜桃龙井，很清爽甘甜的。”
妇人连喝了两小盏，仍然觉得不过瘾，之前怎么没发现，茶如此好喝呢。
“咳，您还没告诉我，有何贵干呐？”舒凝心疼啊，这壶蜜桃龙井可是自己亲手泡的，再喝就快喝完啦！
“姑娘叫我牧夫人就好，我今天来是听闻，姑娘手艺一绝，凝玉楼的菜品个个皆为人间佳肴，我又是个喜欢研究灶边炉台的，所以想来学学，也好做给我家人吃。”牧夫人扯着袖子半掩住嘴，刚才真是失态，竟不知不觉喝了那么多。
哦……是想来拜师……哦不偷师啊！舒凝本来还想一口回绝，秘方不外传之类的。可是后来转念一想，不过是些寻常菜式，普通水平而已，若是这也藏着掖着，估计这地儿的美食再无缘发展成理想中帝国巅峰之态了。
“不知道姑娘觉得……”牧夫人还有些紧张，眼前这个姑娘看着水灵美丽，像是刚才的蜜桃茶一样甜滋滋的，万一搞不好，其实本质是个苦茶呢。
“当然可以。”舒凝眼一亮。余成身子一哆嗦，每次舒凝露出这种表情，就知道自己的休假时间又少了。
“不知道牧夫人可愿意尊随我的时间来学习？每三日的晌午至黄昏，可否？”
牧夫人思虑了一番，千谢万谢地答应了。
舒凝看着余果把余成送走，欣慰地拍了拍余成的肩膀：“小鱼儿，你可有的忙了。”
说干就干，舒凝挂了个牌子在小院后门，赫然写着“膳学堂”三个大字，有模有样的介绍了原委，说是要经常分享一些厨艺秘方给后生还有前辈们。听闻这件事，不少酒楼老板惊讶，这么傻，岂不是把食谱拱手相让吗？
虽然嘴上说着她傻，可三日后来的人却不少，乌泱泱一大堆，有别的地方的厨师伙计，也有很少出门的家庭主妇，共同点便是，都吃过凝玉楼的东西。
舒凝叫余成一一拿笔登记了，分了五六批人。
牧夫人也来了，有些兴致缺缺，大概本以为可以一对一教学呢，结果来了这么多人抢。
“感谢诸位捧场，今日开设的膳食学堂，我必定不吝所学，让大家都能明白做出一道好菜的方法。”舒凝眯着眼睛笑，不笑已经靓丽娇艳的很，这一笑，叫人心窝子都热了。
“不过，想学，自然是要交学费的。”
“学费？”
“学费啊？应该的应该的，小老板娘您开个价！”
“是啊是啊……”
前头众人异口同声，却没想到舒凝开的价钱竟然是——
“钱够用便可，我想要拜托各位交的学费是，各种各样奇怪的花草枝木果实，不一定有多价值连城，只要气味独特、我不认识，便算的学费。若是找不到，便不能才加下次的学堂会了哦。”
众人面露疑窦，这算什么学费，看起来很随便的样子……
但心里还是暗暗打算这么做。不赚白不赚嘛。
今天舒凝便暂时叫了牧夫人和另外两位夫人，皆是官宦女子，只不过牧夫人一直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穿着又朴素随意，多少被另外两人隔绝孤立的意思。
“是你家主子派你来偷师吧？瞧瞧你这手，笨的连面团都搓不圆吧！”其中一位妇人冷笑道。
“……”
“是啊，这手太笨了些，倒不如在旁边好好欣赏姐姐是怎么做的。”
舒凝拎水回来准备发面，正好听到两位的激烈的言辞，放下水桶便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你们两将面团捏厚实了，勿要多言。”
真是的，做个面团也念念叨叨的。
牧夫人本就没把两个女人的嘲讽当回事，倒是颇为诧异地看了舒凝一眼。
两个贵气的夫人才做到一半便不肯做了，嚷嚷着让下人来接手。舒凝脸色一黑，对于这种人，便不必尊敬了，差两个小厮将人送了出去，这厨房才安静下来。
牧夫人一直认真的揉搓着面团，成型也快，这会儿正支着额头等发面发好呢。舒凝看着她，便有些不忍，这位妇人想必是深爱着家里人，才会特意来这儿吧。
舒凝给她留了一份小馄饨，放在了桌上：“牧夫人，面团发好还有一段时间呢，您先吃晚饭吧。”
牧夫人确实饿了。
这份小馄饨，鲜鸡汤为底，小小的薄皮裹着纯肉馅，煮出来晶莹剔透，撒上几片紫菜，几条鸡蛋皮，一把虾米，若是有白胡椒粉，更加美味绝伦……要是有白胡椒粉就好了。
舒凝还在苦恼呢，牧夫人已经将一碗小馄饨下肚了。眼里亮晶晶的盯着舒凝：“丫头，给我再来一碗！”
“……”怎么都叫上丫头了。关系突然被拉近，舒凝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后面好些时日，牧夫人都会跟着一两伙伴来学厨艺，本身基础不差，舒凝教的食谱又新奇又巧妙，若不是人家有家室有本业，舒凝恨不得挖她来做厨子。
牧夫人也快活得很，时常吃到变着花样的吃食，恨不得每天都来。
说起来舒凝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慕容御凌了，听说因为擅自去盘溪，慕容功也是大发雷霆，罚了他一月不许出宫，虽然能在宫中走动，却走不出宫城门，也见不到舒凝。
慕容御凌这几日待在房里，憋闷得很，即便如此，他此刻却专注地坐在案边，全神贯注地攥笔画画。
“王爷，你画的舒姑娘可真好看！”阿绿双手合十，王爷这几日闲来都会画画，一开始画的是花草，可画着画着，花边就多了个人；后来画的是鸟禽，画着画着，便多了个人；再后来干脆画亭台雪花，画着画着，亭台上又多了个人……
这些个人，统统是一人，舒凝罢了。
慕容御凌手中笔锋不动，嘴角却带着笑意。到时候，把这些画送给她，她一定会高兴地裱起来！明天就能出宫了……
“莫绿，晚上我陪母后用完膳，替我知会一声。”慕容御凌蘸蘸墨，继续勾画。
“王爷，皇后娘娘今日不在殿内，早上便和奴婢说，王爷不必去陪。”
“又不在殿内？母后是一国之后，还能跑出去玩不成。”
慕容御凌皱皱眉头。
阿绿也摸不着头脑，皇后身边的宫女又不说，大家只当皇后是去祠堂礼佛了。
皇上也这么认为。
慕容御凌差点也这么认为。
直到第二天他捧着一堆画满面春光的去舒凝的院子，想要好好展示一番，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牧夫人正在观察舒凝做蛋挞的步骤，手里还捧了个大碗搅拌鸡蛋，舒凝脸上沾了一点煤灰，神情却十分专注。
慕容御凌手里的画轴啪啦啦掉到地上，脸色一黑：“母！后！”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牧夫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