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任务代号S》宜静尘

21、白魅影的吻

　　唐杰明一边思考一边往回走，摘下了面罩。
　　走到门口，唐杰明就停住了脚步——
　　甄梦正站在门里，手里拿着手枪对着他的胸口！
　　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白魅影的样子，还没有来得及变回原样。看着甄梦脸上那对美得夺人心魄眸子还有震惊不已的神色，唐杰明顿时没了主意。
　　唐杰明就是白魅影！不，不会的，这怎么可能？甄梦想努力否认自己现在所看到的，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此时唐杰明身上正穿着白魅影的衣服，手里抓着的也是白魅影的面具，她的记忆中不断闪现着白魅影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和唐杰明所坚持的一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唐杰明既是白魅影这个事实！
　　难怪在圣彼得酒店的那一晚，白魅影看到甄梦的杜鹃鸟面具掉下后会有那种反应！那一晚一直在和自己战斗的就是唐杰明！她甚至还开枪打了他！
　　甄梦手里的手枪不住地颤抖起来，唐杰明是白魅影……白魅影是唐杰明……我，我应该除掉白魅影的，但是，我不能伤害唐杰明，因为，因为——
　　楼道里忽然传上来急促紧凑的脚步声，唐杰明立刻按下衣服里的按钮，白色的衣服马上那个转变成黑色。甄梦则是迅速上前拉住唐杰明的衣领，自己背靠到墙角，红唇贴上了唐杰明的嘴，同时手里的手枪塞到了唐杰明的衣服里。
　　从楼梯上来的是剧场临时请来负责安保的警员，他们是听到楼顶的动静才开始在剧场里搜寻的。
　　警员们忽略掉正在角落里“亲热”的唐杰明和甄梦，径直跑向了天台，可是什么也没发现，只能往回走。他们还想询问一下唐杰明和甄梦来着，可是看他俩正火热着也就没有打扰，直接走下楼梯了。
　　警员们离开后，甄梦才放开唐杰明。她微喘着气说道：“原来，白魅影的吻是这种感觉——还不赖——只是，初吻就这么送人了——”
　　甄梦身上的香味刺激着唐杰明的嗅觉，他也喘息着：“是你自己给我的，再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初吻还在。”
　　甄梦发现，自己居然比一分钟前冷静多了。她笑了，注视着唐杰明的金色眼瞳说：“作为一个男生，一个男神，却没有我想象中的大气——”
　　“你怎么会到这上面来的？” 唐杰明拿出被甄梦藏进衣服的手枪问道，然后他眯起眼睛，“蓝鹃特工！”
　　甄梦不喜欢唐杰明这种语气，她轻皱起眉反问：“为什么要与血天使敌对？血天使的目标就是创造一个和谐的社会，这有什么错？”
　　唐杰明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么，我还在血天使内部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可是，九年前的双神岭事件，中州市事件，还有最近的墨西加林事件……你要是真的知道血天使伤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你就会选择跟我一样的路了。”
　　“胡说！墨西加林的事情根本就是陨石造成的！”
　　唐杰明静静地注视着甄梦的双眼，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对吧？”
　　甄梦把脸转向一边，唐杰明的话再次激起了她内心的那股傲气，她讨厌任何人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无知。
　　唐杰明把枪还给甄梦，从她身前离开，走向了楼道。
　　“站住！”甄梦叫道。
　　“怎么了？”
　　甄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住唐杰明，又在心里犹豫了一阵后，她问道：“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唐杰明弯了一下左手臂：“嗯，还连在我身上。”
　　甄梦跟在唐杰明后面，和他一起下楼了。
　　“你可以走了，既然我们都知道了对方的秘密的话。”唐杰明一边下楼一边对甄梦说道。
　　甄梦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道：“我不走。”
　　“为什么？”
　　“我的任务就是监视你。”
　　“嗯，真是直接的理由。”
　　“我也得防着你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好吧——”
　　唐杰明和甄梦回到观众席，何依娜又惊讶地看着两人：“去卫生间？为什么去卫生间是要男女一块儿而去的啊？你们到底干嘛呢？彦妮都演奏完了！”
　　甄梦不打算再听什么古筝曲了，也不再关心厉彦妮今晚的比赛能拿到的名次是什么——这些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坐在观众席里，看着旁边的花仙儿对着唐杰明送去满是热切的眼神，甄梦就忍不住回想起刚才和唐杰明在楼顶上的时候，那种——甜味是怎么回事？唐杰明今晚吃了蜜糖还是什么？还是，那甜味只是因为男女唾液成分的不同而发生的一种微妙的化学反应？
　　——哎呀！我在想什么呢！他是白魅影！是血天使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就应该铲除的！
　　应该铲除吗？唐杰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或者说，至少没有祸害人命，这一点跟我是一样的啊！甚至，他还会帮助别人，学校狂欢节上，还有上次班级聚会的时候……
　　但是唐杰明的存在确实妨碍到了血天使啊！为了血天使的远大目标，就应该牺牲一些个人小利益的！
　　要牺牲掉吗？血天使就是为更多人谋求福祉的，那么实际上就不应该伤害唐杰明才对的！血天使也应该保证他的利益。而且，血天使本身实际上也犯过不少错误，制造出来的生物兵器在过去确实伤害了很多人，只是后来协助国际联盟成立了IFBA来反对生化兵器的制造和运用。
　　血天使就是在不断的探索和犯错当中进步的，九年前中州市事件也造成了大规模伤亡，但是结果是歼灭了“黑鲨”组织，使得赤翼公司能够更好地造福全世界的人们，不是吗？
　　这么一来，唐杰明作为一个妨碍血天使的存在，跟以前的“黑鲨”是一样的，应该被铲除，或者至少应该受到约束、监禁。
　　要这么做的话，今晚也许是一个机会！
　　古筝大赛结束后，甄梦走出了中心剧院的大门，就在她的白色加长轿车旁边等着唐杰明。
　　看到唐杰明出门的身影，甄梦挥了挥手：“介意我捎你一程吗？”
　　唐杰明低头看了看轿车和前面的司机。
　　“这只是普通的车子，没有装载任何武器系统。”甄梦看出了唐杰明的疑虑，“怎么，你在害怕什么？”
　　“与其说我在害怕什么，不如你告诉我，你在盘算什么？”
　　“只是顺道捎你一程罢了。”
　　看着甄梦的眼睛，唐杰明在心里快速思索着——这多半是一个圈套，血天使特工从来不会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的！既然甄梦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如果搭乘了甄梦的车，他们也许会把我带到一个埋伏的地方，而如果不搭乘，按照血天使的套路也是有可能在半路阻击我的。也就是说，今天晚上最坏的结果就是免不了一场恶战，那么检查一下——身上的两把手枪，少量弹夹，几颗手雷，烟幕弹，还有现在停在停车场上的他能够遥控的车子……如果要打，我自信还是有挺大的几率可以安全撤退的。
　　“怎么样？想好了吗？”甄梦催促着问道。
　　“好吧——”唐杰明面对血天使是不可能退缩的，不说他自己所拥有的实力，他手里头还藏着一张最大的王牌。
　　唐杰明上了轿车，甄梦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了特别班级的同学们远远地站在那里，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何依娜还举双手竖起大拇指对着她挥了挥。
　　甄梦轻轻一笑——他们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呢！
　　林肯轿车远去了，花仙儿和史可千才从剧院里跑出来。
　　花仙儿对着特别班级的同学们扫视了两眼：“杰明呢？”
　　“跟甄梦走了哟！”何依娜回答说。
　　“啊？怎么会？”
　　“我说——”史可千在花仙儿身后说道，“人家他们两个……”
　　花仙儿不容分说，立刻转身对着史可千一阵拍打：“就是你！（史可千：啊——）就是你！（史可千：哎呀——）都怨你！看什么破手相！（史可千：呀，疼——）看什么破手相！现在杰明都走了！哼！”
　　林肯轿车里的灯光是与甄梦身上的长裙一样的水蓝色，加上车子的内壁荧屏模拟出的蓝天，倒是令整个车厢看起来相当宽敞。
　　“你很喜欢蓝色呢——”唐杰明对着甄梦说道。
　　甄梦心里还在想着要是到了基地，该如何处置唐杰明，而如果他半路上就察觉，又该做出什么行动呢？身为白魅影的唐杰明，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他会如何反抗？今晚过后，自己又该如何面对那些特别班级的学生呢？
　　为什么我要担心那群学生的想法？虽然我是血天使特工，但是唐杰明不也一样对着他们隐瞒了他是白魅影的事实吗？
　　甄梦问唐杰明：“既然特别班级的学生知道了血天使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就是白魅影？”
　　唐杰明通过玻璃窗看了一眼前方的司机。
　　“他听不到。”甄梦又一次看出了他的心思。
　　唐杰明不知道甄梦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从她的眼中短时间内也解读不出什么，于是一边回答一边观察对方的反应。“我还不想让大家担心。”
　　“所以隐瞒？这个理由你不觉得有点牵强了吗？”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尽管是超能力者，但其实他们还只是一群学生，无法像我们这样面对任何险境。”
　　甄梦拨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我搞不懂，为什么你要这样一直为别人考虑？别人有些时候甚至看不到你的好。”
　　“我知道，这只是我的选择，与别人无关的。”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甄梦紧紧地盯着唐杰明那双在蓝色灯光下依旧熠熠生辉的金色眸子——唐杰明的存在真的是刷新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每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一直为别人考虑的人呢？不只是对特别班级的学生，唐杰明对所有人都是如此，这么一个人不应该因为血天使而被除掉的！
　　“停车！”甄梦忽然对着旁边的话筒说道。
　　林肯轿车立刻停在了街道边，从车窗往外看，这里是丽江水园的公园大门外。
　　“怎么停下来了？”唐杰明问道。
　　“下车。”甄梦说。
　　唐杰明打开车门，踏上了外面的街道。他听到甄梦在后面依旧对着话筒说：“你先回去。”
　　看着林肯轿车逐渐远去的后车灯，唐杰明还感到有点纳闷：“为什么停在这里？”
　　甄梦回答说：“我，还不想这么早回去。”然后看了看身后一块刻有“丽江水园”的岩石，“一起走走吧？”
　　与唐杰明并肩走在公园的大理石小路上，甄梦的心情比过去两天的还要复杂、纠结。明明作为一个血天使的特工，她应该帮助组织消灭掉唐杰明这样一个威胁的，可是她内心却始终有另一个声音在对她自己说：不能那么做，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只是消除一个威胁而已，我怎么会后悔？而且还后悔一辈子，太荒唐了吧！另外，消灭掉这个威胁又不代表是杀死唐杰明！
　　甄梦回忆起前些日子自己跟厉彦妮的谈话——自己真的是喜欢唐杰明吗？其实理性一下想一想，自己身为一个特工那么多年，的确产生了些许疲倦之感，特别希望能有一个人能在自己劳累的时候、难过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给予她关爱，也给予她支持和鼓励。
　　这些，唐杰明做得到吗？甄梦忍不住瞥向了唐杰明的侧脸。
　　不！我怎么又想到这里去了？唐杰明不是敌人吗？
　　可是，我——
　　唉，为什么感情这种东西那么复杂，那么难缠啊！真是烦死人了！
　　唐杰明不知道此刻甄梦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可以暂时放下戒心。
　　他从小到大，经历无数的特工训练，经常遇到的不是军人就是雇佣兵和特工，这次却又遇到一个原以为能给他一点点快乐的女孩子，竟然又是血天使的人。
　　“看来，对我来说要想遇到一个有正常生活的人并不容易呢！”唐杰明做到旁边的长椅上说道。
　　甄梦也跟着坐到了他身边。
　　闻着身边甄梦身上飘过来的清香，唐杰明这下不再是不想提起戒心了，而是完全提不起戒心了。
　　——跟随自己内心的感觉——
　　内心的感觉是什么呢？
　　——顺从内心的声音才是最好的——
　　这是真的吗？
　　就在唐杰明想说什么的时候，甄梦忽然一倾脑袋靠到他的肩膀上：“真想知道一个有正常生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也许是同样身为特工，所以唐杰明和甄梦的内心能发生共鸣吧！
　　唐杰明低下头，正好撞见甄梦也抬起头，两人的鼻子几乎要碰上了。他们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也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甄梦注视着唐杰明的金色眼眸，忽然往上吻住了唐杰明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