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无敌我一无所有》雪山低头

30、恶之花⑥

　　“真难过啊……”

　　“替我解脱吧！替我解脱吧！”

　　“快来吧！快来吧！”

　　“谁也别想走！”

　　程遥耳边的声音一再放大，那是从深海里传来的悲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哀苦，像是要渗入听者的骨子里。

　　她感觉到有人在晃她肩膀，她也不愿再听，便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程如意的脸。

　　“程遥，这里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程遥听的是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一上船，船便出这么多故障……”

　　程遥看向海面：“跟我没关系，是海里的东西。”

　　“海里有什么东西？别想推卸责任！”一旁同样怀疑程遥的人附和了一句。

　　程遥不满的道：“你看不见吗？”

　　她打了个响指，夜空中忽然炸开了“烟花”……准确的说，是炸开了一道灵力，那灵力久久的停留在空中，照亮了整个海面，众人都才发现，邮轮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比正常的海平面要低不少。

　　程遥指着漩涡的中心：“它就在那里。”

　　这时候，更多人涌出船舱。

　　被包围在人群最中央的的就是灵术师协会的会长——楼望江。

　　更多的人围了上去，询问楼望江：“会长，这可怎么办啊？”

　　楼望江脸色乍一看很平静，实际上心里慌的不行。

　　问他怎么办？他怎么知道怎么办？

　　程遥握住船的栏杆，输入灵力，船暂时停了下来。

　　她皱着眉头，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这样大量地输出灵力，有些不习惯。

　　此时，她的灵力与海流斗争着，一点一点地将船往回拉，速度不快，却让众人的眼里看见了希望，只要她努力一会儿，这艘船就能回到正常的海平面上。

　　她还担心一点——就怕漩涡中间的东西主动出击。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程遥感觉到船身突然又附上一股强烈的灵力，便是之前察觉过的那道。

　　这道灵力与她的力量拉扯起来，原本被她努力拉回的船又顺着海流漂去。

　　众人见船又不受控制，绝望了：“怎么会这样？”

　　程遥如实说：“有另一股灵力，将船往那漩涡中心送。”

　　楼望江脸色微变：“怎么可能？谁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要命了？”

　　“莫非是你自导自演？”有人阴谋论她。

　　程遥翻了个白眼，索性放手，邮轮飞速漂向漩涡中心。

　　船身，几个人险些跌下船去。

　　又有人对程遥抱怨：“你这小丫头，究竟要干什么？”

　　程如意也是不满道：“程遥，你疯了吗？”

　　“与其浪费灵力和海流拉扯，不如直接去中间，把那个东西除掉。”程遥理直气壮地说。

　　程遥不怕，可其他人却没法不怕，他们连中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没有半点对策。

　　楼望江顶着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差点跳脚：“小丫头，你别乱来！”

　　虽然楼望江出来的有些晚，但是他已经看出来，程遥身上的力量并不寻常，这艘船一直是她支撑着，才不至于被拉进漩涡。

　　若是真进了漩涡，这一船的人能不能活命虽是问题，可这个年轻姑娘，八成是可以活命的。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拨开楼望江，走了过来，跟程遥打招呼：“程遥，又见面了。”

　　程遥对他点了点头：“易大师。”

　　之前两人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程遥对这老头子的印象还算可以，至少对方也没有倚老卖老、又或者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而易大师本身也是灵术师协会的长老，平日里德高望重，在场大部分人都尊敬他，就连楼望江也要敬他三分。

　　众人见他对程遥熟稔的态度，不少人对程遥的怀疑就打消了一些。

　　易大师站在人群中央，对众人说道：“可以听我讲故事吗？”

　　一干人等脸上又青又白，就有人瞥了一眼程遥，说：“我们倒是想听……不过马上要被卷进去，哪里有空听？”

　　易大师看着程遥：“程遥，拜托了，请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程遥到底还是没有拒绝他，于是又用灵力和海流拉扯了起来。

　　易大师这才转过头，开始对众人讲起故事来：“这片海的名字叫东沙233海域，我说这个名字你们可能没听过，但是，在40多年前我来过这里，因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海难，那起海难上了年纪的人可能听过，1225海难。”

　　人群中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果然一拍脑门儿，立即反应过来：“我有印象、我想起来了……死了上百来人吧？当年可是大新闻啊，一连好多天都在报道这件事。”

　　“40多年前的时候我来过这里一次，就是因为这里的怨气太重，导致这一带打渔的渔船连连遭难，”易大师的眼神微沉，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时候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同伴，只是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加起来都超度不得，最后只能想办法下了一个封印，才把这里的怨气给压了下去……我那三位朋友就是为此丢了性命，从此之后，每年我都会抽空乘船到这片海域，施以各种方法超度，只为更多的度化一些怨气，等我死了这件事便由我的儿子接着做，等我儿子死了，就有我的孙子接着做……若是不出意外，这里的封印几百年都不会松动，好在有这么长的时间，终有一天我的子孙会将这里的怨气超度干净……这是我最初的想法。今日，我打算参加完会长举行的商讨会后，就近乘船到这片海域继续超度，可是，我没想到，举办灵术师会的邮轮会驶向这篇海域，而这片海域中的封印，我已经感觉不到了，应当是被人给解除了。”

　　众人听了心情沉重，今天的一切，是他人早有预谋。

　　“我这里有封印的法子，”易大师继续说道，“只是当年用这法子折了三条人命，今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此话一出，顿时间鸦雀无声。

　　易大师第1个表态：“当年我的几个朋友死在了这里，我这条命是捡来的，今天，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将那恶灵封印回去！只是，我已经老了，力气不足，需要几个人搭把手……往后的事，便交给灵术师协会的诸位了，指望有人年年来此超度，人多的话，大概也用不了几百年时间，几十年时间就够了。”

　　这次倒是有人搭话了：“易大师高义，我们必然会月月来此、轮流超度，要将这海里的怨气了结。”

　　程如意非常钦佩易大师的为人，思索了一会儿后，走上前来：“易大师，我愿意和你一同去。”

　　易大师却摇了摇头，说：“孩子，你还年轻，若是有长辈愿意去做这件事，就不必你动手了。”

　　可惜迟迟没有一个“长辈”愿意走上前来。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楼会长身为会长，灵力之深厚是常人不可比拟的，若是有会长相助……我想易大师必然如有神助，应当也不至于伤及生命。”

　　楼望江一听，废了好大劲儿才忍住没发作，他看了一圈儿也没找到究竟是谁开的口，于是道：“身为灵术师协会的会长，的确，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完以后，楼望江偷偷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站在楼望江身边的年轻人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上前一步拦住楼望江：“养父，你绝不能去，你要是去了，谁来管理偌大的灵术师协会？”

　　“这……”楼望江有些为难都说，“自有后来人。”

　　年轻人又道：“您虽然是我的养父，我早已视您为亲生父亲，我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看着您在我眼前以身犯险，若是非要有人去的话……那就我去吧。”

　　楼望江眼神并不赞成：“冬越，我的好孩子，你这是何必呢……”

　　叫做冬越的年轻人十分坚定的往易大师身边一站：“易大师，带上我吧。”

　　易大师看着眼前的“父子情深”，心里明镜似的，他在灵术师协会里做事这么多年，哪里看不穿楼望江的为人，可是有的事情，看得破却不好说破，即使他不愿意年轻人和自己一起去送死。

　　紧接着又有几个和楼望江在协会中关系甚好的老干部开口了——

　　“冬越真是好孩子啊！”

　　“冬越确实很孝顺！况且冬越灵力出众，这些年在灵术师协会接了不少极度困难的机密任务，冬越都有出色的完成，我想把事情交给他，是没问题的吧。”

　　一圈人夸奖下来，楼望江眼神不舍得看着名字叫做冬越的男孩：“孩子啊，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冬越郑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一群人推来推去，好不容易才决定了两个人，终于有一位刘先生年纪稍微大一些，愿意和易大师一同前去。

　　挑完人，程遥才开口：“带上我吧。”

　　听见程遥这么说，谁也没有阻拦。

　　事实上，这里有每个人巴不得程遥去，毕竟她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拉住一艘邮轮，只是谁都不认识她，加上她说话隐约有些桀骜不驯，也就没人敢要求她什么。

　　易大师点了点头，虽然他拒绝了其他的年轻人，却并不拒绝程遥：“有你就再好不过了。”

　　“船上有救生艇吗？”程遥问道。

　　其他人奇怪的：“你要救生艇做什么？”

　　“救生艇的体积小，我可以更快地抵达那个地方，”程遥指着漩涡的中心，“在你们的船被卷进去之前，把海里的东西解决掉就行。”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自然是积极的去寻找救生艇。

　　救生艇这种东西，这么大一艘游轮当然会准备，所以很快就有一艘救生艇出现在众人眼前。

　　程遥将救生艇抛下船去，纵身一跳，稳稳地落在救生艇上，她转头看易大师、刘先生、程如意、冬越：“下来吧。”

　　有她站在救生艇上，救生艇如同浮在平静的湖面上，稳稳不动。

　　其他几个人赶紧跳下去。

　　程遥收回对邮轮的灵力，邮轮失去控制的加速前进，但是，救生艇的速度更快，似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就超越了游轮，将其远远甩在身后，驶向了一片漆黑之中……

　　邮轮上的人看着那漆黑的终点，谁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忽然间，程遥留下的“烟花”灭了，恰似众人心里的希望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