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善言辞》NastyLamb

2、第 2 章

　　吃饱喝足，已是快到九点。长辈随意说几句话便回屋休息了，但年轻人也这时候睡觉就太诡异了。
　　三缺一，陈戬招呼了管家凑数四个人打起了牌。鹿伽恩心不在焉，手气也不旺，稀里糊涂就输了好几盘。
　　陈戬起身去卫生间，顺路揉了揉鹿伽恩的头，笑道：“宝贝儿今天不在状态啊，老公要被你坑惨了。”
　　这演技太浮夸了。鹿伽恩在心里吐槽着。
　　“陈戬平时有没有欺负你呀？”乔踏莎手上娴熟地洗着牌，状似随意地问着，“他从小就蔫坏蔫坏的，要是欺负你告诉姐姐啊，姐帮你收拾他。”
　　鹿伽恩心想，坏是24K的蔫是从哪出来的？面上却只是应话：“没有啦，姐，陈哥对我很好的，怎么可能欺负我。”欺负不是不可以，得加钱。
　　等陈戬回来，几人又打了几盘，陈戬鹿伽恩勉强扳回一局，乔踏莎把手中的牌一扔，伸了个懒腰，“哎，不玩了不玩了，老娘回去睡美容养生觉了，你俩也轻点折腾啊。”
　　鹿伽恩抬头，又跟乔踏莎半眯的眼睛对上了。
　　苍天饶过谁。
　　晚上留宿，陈戬让管家收拾的是一个双人间，陈戬先洗漱，鹿伽恩蹲在地上思考人生。回过神来，还是决定自己在地上铺张褥子比较好。
　　“干嘛呢？”陈戬洗漱完了，腰上系条浴巾就出来了。
　　“我睡地上吧。”鹿伽恩从床上取下了枕头，被子只有一条，就没办法了。
　　陈戬靠在门框上撇着嘴角阴晴不定地看他收拾了一会，什么也没说，躺到床上去了。
　　鹿伽恩匆匆洗漱完，再回房间陈戬已经熄了灯。没有被子只能和衣而睡了，所幸有地热，也没多冷多不舒服，凑合一夜没有太大难度。
　　次日，辞别陈父陈母，车刚开过转角，陈戬就靠边停了车，下了车，道：“昨晚没睡好。”
　　鹿伽恩赶忙也从副驾驶上下来，跑到另一侧准备开车。陈戬是个商人，钱转化的价值一定要最大，鹿伽恩再打一份司机的工，不算过分。
　　把陈戬送到公司，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再搭乘公交车去医院。付清之前的账单，鹿伽恩本来想上楼看看母亲，但护士说她刚刚做过穿刺，还在昏睡见不了客。鹿伽恩在大厅坐了会，就回家了。
　　鹿伽恩搬进来后，原来的保洁就从每天都来变成了每周来一次，所以整座三层别墅的日常清理只有鹿伽恩一个人负责。
　　陈戬对家务事放手不管，不代表鹿伽恩能够敷衍应付。
　　并不是鹿伽恩天生富有责任心勤快的了不得，而是当时给他介绍这份差事的人无心地叹气道：“你是第四个了，加加油，争取留满三天就是胜利。”
　　陈戬的忍耐力无限趋近于零，却不会跟你讲规矩，鹿伽恩全凭跟着感觉走，莫名其妙，入了他法眼。
　　也是天意。
　　晚上九点刚过，鹿伽恩还在码论文，手机又响了，是陈戬口齿不清地要鹿伽恩去接他。鹿伽恩艰难地请陈戬说了三遍饭店名字才连蒙带猜确定了地点。
　　这档子事不是头遍了，鹿伽恩有经验，把人弄上车了就先灌水喂药，呕吐袋预备好，万一沾车上就麻烦极了。
　　今天的主看起来还蛮有一套的，陈戬眼看着神智都有点不清了，一碰靠背就睡死。
　　鹿伽恩把车窗都关好，就算这让车里满是酒味，也比陈戬受风感冒生病然后再让鹿伽恩照顾他三四天强。
　　到家，陈戬不想动弹，鹿伽恩把这个不知道有没有一百五十斤的大老爷们折腾到屋子里，累出了一头汗。
　　陈戬被折腾的也不见得多好受，终于在几声咳嗽后，不负众望地，吐了自己一身。
　　“啊！哥啊！”仗着家里除了个醉鬼没别人，鹿伽恩忍不住放飞内心的悲愤。
　　今晚要是把他就这么扔地上，明天也可以收拾铺盖滚蛋了。鹿伽恩认命地架起陈戬双臂，把他往浴室拖过去。
　　“走，咱们去洗白白。”

　　扒了那身不知道几位数的衣服，把陈总金贵到不行的龙体往浴池里一推，放弃了扶他站直淋浴的想法，鹿伽恩干脆就让陈戬在浴池里躺着。
　　拎着花洒给陈戬冲洗，偏他还极不老实，眉头紧锁双眼紧闭地挣扎着，仿佛在受什么极刑。鹿伽恩又困又烦躁，干脆跨坐在陈戬腰间，这才稍微控制住他些。
　　从上身洗到下身，鹿伽恩在心中小小地感叹了一下不愧是阅尽千妹的尺寸，又不知是手贱还是手抖地碰了一下。陈戬反应很大，一拧身就把鹿伽恩摔到了池子里面。
　　鹿伽恩后脑勺着地，眼冒金星，怀疑自己有没有摔出个脑震荡来，手肘和尾椎的骨头也生疼，但来不及等难受过劲，陈戬就翻身反跨到了鹿伽恩身上。
　　“喂，哥们！！”鹿伽恩吓得一个激灵，拍掉了陈戬扶在自己腰侧的手。陈戬却又压了下去，抱着他不撒手，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什么，不知道是谁的名字之类的，反正鹿伽恩确定跟自己的名字一点边都不沾就是了。
　　“哎，呦，我，日。”鹿伽恩感觉自己仿佛掀翻一辆小轿车的英雄母亲般爆种地推开了陈戬逃出生天，站在一旁看陈戬脸朝下趴在浴池里。
　　好气啊，可是还是得给他弄到床上去再洗他的脏衣服。 ：）
　　终于收拾好一切，鹿伽恩连换掉自己身上又皱又湿的衬衫短裤的力气都没有了，扑到在床第二秒就不省人事。

　　次日正常去学校忙活，到中午才有空撇两眼手机，看见微信上有个好友申请，是乔踏莎。
　　本来想问问陈戬，但又觉得这好友申请没法拒绝的，便直接点了同意，只知会了陈戬一声：乔小姐加我微信了。陈戬没有回复。
　　大概是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两人加上好友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鹿伽恩也不打算把她放进能看自己朋友圈的那个分组里。
　　说实话，鹿伽恩并不看好陈乔二人的感情，也就老一辈的人会认为青梅竹马容易天长地久，但事实上，两个彼此过于了解的人很难迸发出激情与爱欲，而这却是对如今的红男绿女最致命也最不可或缺的爱情引线。但对于陈戬这般的人，鹿伽恩很难想象会有一个怎样的女人能博得他的爱情，或许到头来玩累了，精疲力尽，找个门当户对，于事业和家族都有帮助的良配，也不失为一种归宿。
　　但，这对鹿伽恩都是话本故事、坊间传奇般的存在，陈戬跟乔踏莎搞倒一起了，他多拿不了一分钱。他俩谈崩了，他也不会少一分钱。正如诸葛亮在那草庐中将天下大势看个分明，但到底是如他所料三分，还是三十分了，都是影响不了他那两亩地头的收成的事。
　　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说起来，也有些奇怪，自打那天见了乔踏莎以来，陈戬仿佛大姨妈驾到一般，连续一周多都没往家里领人，鹿伽恩乐得清闲，也难免有些好奇，没根没据地瞎猜着，他觉得可能陈戬对乔踏莎恐怕真是有点什么感情，但到头来他认识陈戬也不过两个多月，实在是了解有限。
　　晚上陈戬下班又是一个人直接回家了，吃鹿伽恩做好的晚餐，快吃完了，突然叫鹿伽恩去酒架上拿了两瓶红酒来。
　　“你能喝点吧？”陈戬望向鹿伽恩，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啊？还好。”陈戬第一次主动邀请鹿伽恩参与点什么，这让他有点懵。
　　陈戬先是中规中矩地问了问鹿伽恩最近的情况。鹿伽恩不习惯被他关心，只是随口捡好听的应付着。陈戬也听得出他的意思，慢慢就收了口。
　　陈戬显然心里有事，鹿伽恩沉默着抿了几口，对面陈戬就像不要钱一样干了好几杯了。
　　这是要聊诗与远方的节奏。
　　“你觉得……莎莎怎么样？”陈戬含糊不清地打破了沉默。
　　什么怎么样？哪方面的怎么样啊？鹿伽恩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呃，她，她挺好的啊。”说点废话总是不犯错的。
　　“好……好个屁。”陈戬突然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磕，直接拎起酒瓶往口中灌。“我妈就是个……”陈戬吭哧了一会，还是没说下去。
　　“那我呢？我怎么样？”陈戬抬头，直视鹿伽恩毫无醉意的双眼。
　　鹿伽恩避开他的目光，伸手把自己本就还算满的酒杯续上一点，垂眸敷衍道：“您也很好啊。”
　　“你就会说这些不痛不痒的……”陈戬慢慢趴到了桌子上，放下了进攻性的外壳，一瞬间甚至可以用脆弱这类词语来形容。
　　可我的确不痛不痒啊，鹿伽恩这么想，却也忍不住感到无奈。
　　“你少喝点……明天是不是还要上班的？”鹿伽恩试探性地劝了他一句。
　　“不上班。”陈戬嘟囔了一句。
　　“啊？明天不是星期三吗？”鹿伽恩愣了一下。
　　“不想去，就不去了。”陈戬把脑袋埋到臂弯中，闷闷地说。
　　忽然解锁了陈戬幼稚又偏执的一面，鹿伽恩只觉得好玩，他知道这位总裁先生今晚折腾成什么样，明天还是会打好领带收拾得一丝不苟地去上班。
　　“好啦，洗洗上床吧。”鹿伽恩想趁他还没有醉到没办法自己洗漱前赶紧把他哄回去。
　　陈戬抬眼又朦朦胧胧地看了鹿伽恩一会，还是起了身往自己的屋子的方向走去了。
　　鹿伽恩看他走得歪歪扭扭，跑过去搀着他。
　　“你……你想找人就，就找人……”陈戬温热的酒气喷在鹿伽恩的颈间，“别让我家里人……和乔踏莎，发现了，就行。”
　　“你喝多了。”鹿伽恩面无表情，收紧了扶住陈戬胳膊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