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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侍寝 ...


  •   脊梁骨同志委屈巴巴伏在门上,鬼鬼祟祟贴门偷听里边动静,一点都不像铁骨铮铮直得起来的模样。

      他听得里边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还明显瑟缩了一下,满脑子悲壮赴死bgm:生气了?摔奏折了?天啦噜传闻当今陛下沉迷女色喜欢主动的,难不成是哪个宫里的糟心前辈编出来误导后辈的???

      同行真可怕!

      秀女萧懋在这危机四伏的宫苑之中,深深地开始担忧自己以及整个萧氏一族的未来。

      没等他一路脑补完自己“独得陛下恩宠”——“被红眼病灌红花小产”——“被构陷与侍卫/太医/皇子私通”——“萧氏满门获罪”——“回宫重获恩宠”的传奇后宫人生,门开了。

      露出一只面有郁色的假皇帝真相爷。

      秀女萧懋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内心土拨鼠尖叫:

      这个哥哥我哪里见过的呀!!!看看这俊脸窄腰大长腿,我发誓这小极品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还摸过……天辣他看我了看我了,我宣布我以后要天天睡他天天睡他,给他生一打小崽子嘿嘿嘿。

      小制杖内心一堆黄色废料,面上还要做羞涩一笑:“陛下……”

      连勤之自上方俯视,视线飘飘乎乎落在他头顶的旋上:“你叫我什么???”

      秀女萧懋一看见连勤之的脸就莫名克服了对皇权的恐惧,甚至内心还生出 “他就得宠我宠我宠我宠我”的绝对自信。

      他掀起眼帘舔一波对方的颜,又温婉状恢复行礼的姿势,颇有心机地微微歪头,露出一截光滑白嫩的细脖子:“陛下……萧郎~”

      连勤之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家这制杖皇帝:这回不仅身份变了,连名字都改掉了是吗?改就改呗,还改成跟你姓……

      疯都疯得很有心机。

      “萧郎?”秀女萧懋听不到他内心吐槽,此刻正疯狂抛媚眼。他还要浪兮兮地一扭,露出圆润光洁的一握肩膀:“我们就寝叭。”

      连勤之嫌弃地别过脸,一本正经抓住他两片衣襟,包粽子一样把皇帝两握圆圆的肩膀包住,再把他摁在龙床上:“你躺下。”

      秀女萧懋装乖躺好,躺平了也不忘wink,还无师自通地连腰带屁股都扭了两下。

      瞧着还真是俏皮又可口。

      连勤之可疑地停顿一息,这才死鱼眼扯过床内薄软绣五爪金龙的小龙被,熟练地扯开抖平把扭个不停的皇帝盖得只露出一个脑袋:“睡吧。”说罢就要起身会自个儿房间继续看书去。

      秀女萧懋,出师未捷,独守空床,对自身魅力产生严重怀疑。他蚂蚱一样弹起来,一把拉住连勤之的手:“陛下要去哪里?”

      快别叫我“陛下”了,我连家八位丞相祖宗马上就要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手刃我了!

      连勤之好脾气给皇帝发卡:“看书。”

      ——找治你疯病的法子。

      天崩地裂!信仰崩塌!

      秀女萧懋一秒萎靡:我还没得宠就失宠了?我要在宫中孤独终老,连带我那一打小崽子都没机会出生了?

      怨气之强,连带甩了人手眼看着就要关上自己房门的连勤之都感觉到了。他头疼地回头看一眼,也只看了一眼便径直消失在了门后。

      萧懋这下不仅是萎靡了,简直是当场心碎成片。

      他死狗躺平在龙床上,深感世界是那样无情那样无理取闹,说好的好色君王,搁他面前一摆就是柳下惠真君子。正经得仿佛后宫里那一打皇子是他孤雄繁殖生出来的一样。

      夏夜宁静得过分,甘泉宫外的一干人等与他一墙之隔,便足以隔绝了绝大多数动静。缄默时,彼此都无法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这般静谧,属于隔壁的细碎动静被无限放大,网一般笼罩着他。

      惨遭冷落的秀女小同志便抓着被角,听隔壁的“狗皇帝”翻拾书卷,走动,还有收拾床铺的动静,内心戚戚然:

      如花美眷躺在他床上,这狗皇帝竟然要睡偏房!

      是我不够美貌?还是狗皇帝做人太飘?

      飘飘然的“狗皇帝”连勤之走步的姿态也是飘的。萧懋朝内侧四仰八叉卧着,直到他进到自己跟前才发现狗皇帝去而复返了。狗皇帝往床沿一坐,拍萧懋的后腰:“躺进去点,你把大半个床都占了要我待在哪里?”

      萧懋大喜过望,一秒淑女状并拢腿,火速腾出大半个床给他,两只眼睛都是少女粉红小心心的形状。微红的眼眶水盈盈的,又是委屈又是含情地瞅他。

      连勤之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皇帝发病的姿势千千万,一直晾着他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纰漏来。这会儿还能歪打正着找自己当皇帝,过上一会儿不知道又会不会脑子一抽,认了别人去侍寝。

      实在是防不胜防,不如就近监管。

      而且……

      连勤之坐在他身侧,一手揉萧懋额前的碎发,指腹撇过他眼尾浅浅的粉红色:“又要哭……”

      “还没!”脑子有坑的皇帝兴奋地一脑门子扎进他怀里,业务不熟练,差点把人五脏六腑都顶吐出来。他这会儿倒是不暗骂人家是狗皇帝了,撒娇弄痴的一套玩得贼溜:“陛下你真好,你抱我,你抱抱我嘛~”

      连勤之双手举得高高的,半点要抱他的意思都没有,都待一张床上了还是那副柳下惠的架势。他一身正气,下命令的语气也是正直严肃地不得了:“躺好,躺平。”

      一心要宠冠后宫的小秀女不情不愿地躺成一根木桩,笔笔直。

      连勤之这才靠坐在床尾,拍拍自己的腿道:“脚放过来,放在我腿上。”待木愣愣的小秀女不明所以地把双足放在他腿上,一本正经的连相爷便将之并拢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陛下你在干嘛?”

      连相爷面色端庄:“侍寝。”

      萧懋:……???!!!

      连相爷一本正经:“我这儿有个小娃娃,正要将他从你的脚底心塞进去。”

      萧懋惊得双足都缩了一下,期期艾艾:“可是我哥哥昨晚说,小娃娃是从,从……”他把小龙臀朝着连勤之一撅,又色情又纯真,圆润挺翘的轮廓一览无余。

      连相爷把他扭歪的双足拉回来,摆好,一手执卷一手握他脚踝:“从那儿塞只有一个孩子,从脚底塞能塞两个。”他睁眼说瞎话的同时还要逮着皇帝脚丫子,要他安分点:“别乱扭,侍寝的时候不要乱动。”

      “小娃娃生气了不肯到你肚子里去,扭头去了别人家也说不定。”

      小制杖当即乖觉,老老实实把双足印在人小腹上。

      他羞得厉害,脑子里又一团浆糊,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但凭借他十七年在男女之事上浅薄到无的见识,他一时还真无法理清头绪。就这么惴惴着,迷迷糊糊地陷入梦境。

      连勤之轻松搞定个小傻子,手中一本佛经,跟个老和尚一样无声地念念叨叨。他坐了不久就困得不行,又不肯真躺在龙床上睡,半睡不睡地依靠在床尾将就着过夜。深夜时分还听得萧懋半梦半醒间还在执念颇深地叨叨:“这,这就算侍寝过了?”

      连勤之打起精神回答皇帝的梦呓:“正侍着呢。”

      “唔……那小娃娃塞进去了吗?”

      连勤之自己都困成狗,迷迷糊糊瞎答:“塞进去了,我们的。”再往后的事便模糊成一团,他头一歪,靠着床尾的杆子打起了困倦的小呼噜。

      第二天清晨,连勤之伴着屋外的鸟鸣醒来。他尚且眯着眼睛,双手下意识地模自己身前:“忘记撒手了,脚麻吗?麻不麻?我给你揉揉?”问完了也没人回答,且手中空无一物。

      连勤之疑惑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就听得自己上方有闷笑:“妾在这里。”

      妾……

      连勤之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心中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乍一睁眼就看见萧懋亮晶晶的眼眸子自上方俯视着自己。而他本人正躺在他半分都不愿多沾染的龙床上,脑袋下方还枕着皇帝的腿。

      皇帝的手指甚至还放在他耳边,勾着他的一抹鬓发缓缓地绕。

      缱绻,好似新婚夫妻。

      内心谨记要克己守礼,敦守为臣之道的的丞相爷一时间觉得天塌地陷,万死难辞其咎。他一个轱辘起身,恰似一个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盘丝洞的榆木和尚,急急想着要逃离。

      萧懋却是不懂他的仓皇的。这小制杖的笑意简直要从双眸中扑出来,他毫不矜持地从背后一把搂住连勤之的腰:“陛下,萧郎,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行,总之不能躺在龙床上,还枕着皇帝的腿。

      大不敬!

      “去看书。”连勤之冒了一脑门子冷汗,又不好强掰箍在胸前的手以免伤到皇帝这一身的细皮嫩肉。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像昨晚命令他躺平睡觉一般来一遭,耳边就是一酥。

      萧懋对调情那叫一个无师自通天赋卓绝,对着他耳朵吹了口气,当即吹软了猎物的半边身子。

      他美滋滋半跪在连勤之身后,下巴磕在人肩膀上:“陛下,我不想叫你陛下,也不想叫你萧郎。”说着又有些幽怨:“你膝下皇子众多,定然有好些妃嫔这么叫过你,我不要与她们为伍。”

      连勤之被萧懋编制的独属于夫妻间的瑰丽氛围所困,一时间忘了要挣扎。他一边想反驳“托您洪福我至今没有娶妻,膝下更无一子半女”,一边又不自觉逾越臣子本分,想知道他家这猫猫想要怎么唤他。

      天人交战一番之后,连勤之心中唾骂自己趁人之危,然还是忍不住要一尝禁果:“你想要怎么唤我?”

      是“相公”或者“夫君”吗?

      萧懋却另辟蹊径:“我想要直呼你的名,普天之下,能直呼你的名的人应当别无二人。”连勤之心中愿望落空,又不忍扫他兴,便道:“你唤吧。”

      ——萧勤之听上去也还……可以。换姓就换姓吧,换成他的姓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萧懋得了应允,开心地啄吻一记他男人的耳朵,啄得连勤之不知今夕是何年。他脆生生开口,语气中满是雀跃:“那我唤了啊……阿责阿责阿责阿责,萧责!”

      他一连声唤了好多回,最后全名一出口,猛地就见连勤之用见鬼的表情看着他。面色从红至白,又由白转青,几乎就要背过气去:“你叫我什么?”

      “萧责!”

      连勤之这下真要窒息了。

      萧责这名字不是空口瞎造的,实际上这个名字普天之下确实别无二人可以唤。就连当今圣上,他眼前的这个小制杖,论理说也是不可以唤的。

      因为“萧责”是小制杖他爹的名字,先帝之名讳。

      连勤之听先帝的名讳,犹如当头棒喝,说什么也再也不肯在龙床上多坐一秒钟。他下刑具一般把皇帝的手扒开,双脚落地跳将开来,离龙床三尺有余。皇帝病傻以来所有言辞在他脑海中奔涌而过:

      “要不是当今圣上喜欢狐媚子,我哪里需要寻胡服来穿。我不过一介女流,被陛下看上了哪里还推脱得了进宫的命运。”

      “七日前陛下钦赐了牌子。”

      “当今陛下好女色,我若得宠,于哥哥你也是一大助益。”

      “你膝下皇子众多……”

      萧懋口中的皇帝一直是一个后宫佳丽三千,膝下儿子众多的浪荡君王形象。无论剧本怎么变换,他又怎么摆弄连勤之的身份,他设定中皇帝的形象始终不动摇,坚定地就好似一座碉堡。

      而这座碉堡的形象,若给他一个名为“萧责”的样板,旁观者便会发现这两者的吻合度高得惊人。不应当说是相似,而应当说萧懋口中的“当今圣上”可以肯定便是萧责。

      先帝萧责在政事上英明刚断,崇尚节俭并致力于富国。然而于私人品格而言,略有污点。

      他长年流连温柔乡,终岁卧在美人膝。十多岁便通晓人事,到四五十岁依旧沉湎美色中。三十余年在女人堆中流连忘返,到处留情。诞有皇子十余人,从未有哪对母子可以叫他停下及时行乐的步伐。

      唯一有两年安分一些就是他的皇后生下长子那会儿。等到嫡长子一被封为太子,先帝就仿佛了了一桩大事,又扑扇翅膀嬉戏在女人中间了。

      先帝的好色德行举世皆知,要说旁的人幻想皇帝用了先帝的人设也说得通。但是先帝虽无惧旁的任何人对自己的指点,对待萧懋这个小儿子确是时刻背着“毫无污点的好父皇”包袱,怎么都不愿叫小儿子知道他父皇是个荒唐且庸俗的男人。

      他连取名都用了代表“至美”“至好”的“懋”字,便是希望幺儿无忧天真,不去接触世间一切与“不好”沾边的事物。

      待到先帝驾崩,因为避圣者讳的缘故,也因为大家都认同逝者已矣。前朝的风流韵事便落了幕布,和先帝一起葬了。便是有人私下打趣,也不敢到先帝最宠爱的小儿子面前来溜嘴皮子。不然不需要小皇帝自己来动手,护犊子的丞相大人就会率先叫他自食苦果。

      萧懋的剧本中“好色之君萧责”的人设,定然不是凭借他自己对先帝的印象留下来的。

      再联想秀女萧懋对自己家族成员及奴婢清楚分明的认知:

      “我们萧家乃是武将世家,哥哥你也为官多年,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不日便要西进……爹娘打仗去了……”

      “贴身丫鬟小喵和小吱。”

      连勤之看向龙床上的人,忽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皇帝的记忆以及对自己身份的认知,好似是被一个完整的,真实存在的秀女所篡夺了。

      他嘱咐皇帝呆在床上不要乱走,随手抓了件袍子披上就急急地向外走去。丞相大人唤来宫中掌典故的太监,冷然道:“去,把先帝在位时期所有应选秀女的记录调一份过来。”

      他在太监大惊的目光中扯掉身上尺寸偏小的袍子,抱在怀里做无事状继续吩咐:“尤其注意那些武将家庭的人家出来的,应选时家中还有哥哥在朝为官的秀女。一个个给我翻出来标注好,一个都不能落下。”

      大太监身后的小太监张口就想问:“相爷你有陛下的口谕么?”被他师父一把揪到了身后。大太监看看皇帝的袍子再看看丞相略显凌乱的衣襟,屁话没有,麻溜干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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