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魂玉》一盏清茶尽余生

10、蒋逐与恐惧

　　“斐兄，不知这大人？”

　　“乃是这伯林镇的镇长，名曰蒋逐！”

　　“原来如此。”

　　伊桐点了点头，随后眼神一动，“莫非那蒋氏米铺？”

　　“对，便是蒋大人族中产业。”

　　伊桐又小声的询问了一些其他琐事，随后就见方才跑进去的那名衙役撑着雨伞快步走了出来。

　　“斐兄，蒋大人正在里面，你们进去便是。”

　　笑着请过二人，斐度感激的抱了抱拳，“多谢！”

　　伊桐也是有样学样，抱拳一礼，“谢谢！”

　　“何必客气！”

　　随后两人的目光又在伊桐身上徘徊了片刻，直到他们两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之中，这才回过头来。

　　“啧啧啧，不想竟有外人入我伯林镇，倒是稀奇！”

　　“也不知从何处而来，若是我记得不错，咱们镇子往南数十里，便是……”

　　话刚说到这，空气之中忽然一阵诡异的波动，两人周身的时间像是瞬间被禁锢了一般，脸上的表情同时定格。

　　“呼～”

　　一阵彻骨的寒意穿袭而过，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两人好像对方才的一切都毫无察觉一般。

　　“……对了，斐兄可说了来此所谓何事？”

　　“倒是未曾明言，只知道是为了那镇外之人……”

　　“也不知他是从何而来，咱们镇子倒是许久未曾见过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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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在斐度身后，伊桐一边走着，一双眼睛却好奇的四下乱转。

　　衙门里的人不少，基本上都是穿着一身皂色官衣的衙役，偶尔见到几名穿着黑色袍服，头戴三尺冠的文士匆匆路过，不过不论是谁，在经过伊桐身旁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慢下脚步好奇的打量他一番。

　　进门伊始，心中的好奇便逐渐被忐忑不安所取代，再加上对于这些打量的视线极为抗拒，伊桐不由沉下了脸，一语不发的紧跟在斐度身旁。

　　“……见谅，大家也是许久未曾见过外人了。”

　　斐度有些尴尬的解释了几句，见他仍旧是低着头，便也不再多说。

　　两人一前一后跨过一座高耸的拱门，朱红色外漆的中堂便出现在眼前。

　　“斐兄！”

　　正在堂外等候的一名中年文士见状赶忙迎了上来。

　　“大人正在堂中等候，快随我进去。”

　　一把拉住了斐度的胳膊，随后看了看他身旁的伊桐，笑着点了点头。

　　“这便是伊桐？”

　　“这位乃是蒋大人的左臂右膀，公涭大人！”

　　斐度介绍了一番。

　　“这位就是误入伯林的伊桐！”

　　“见过公大人！”

　　伊桐学着斐度的模样，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

　　“哈哈哈！不必如此！”

　　公涭捻须一笑，摆了摆手。

　　“蒋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二位快随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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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

　　“蒋大人！”

　　三人走进堂中，明明正是白天，可因为持续大雨的缘故，宽大的中堂里显得有些昏暗，只有正中两盏油灯那橘黄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稍稍驱散了黑暗。

　　伊桐定睛看去，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中年人正坐在主手的太师椅上。

　　身上紫色袍服的正中绘着青天白日，长袍底角延伸到了脚踝处，足上踏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布靴。

　　再看其面，方脸剑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之中似有万丈星光，嘴角微微下沉，显是不怒自威。

　　头顶带着紫色的飞翅朝天冠，整个人看起来倒是颇具官家气概。

　　“大人！”

　　伊桐偷眼看了半晌，也学着斐度长施一揖。

　　“免了。”

　　坐在椅子上的蒋逐这才点了点头，脸上仍旧是一副冷峻的神色，只不过眼中却透露出了几丝急切。

　　“今早李捕头报与我，说是英雄似是已经寻到了那融血草？”

　　蒋逐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倒也还没……”

　　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开口，蒋逐就已经询问起了融血草之事，无奈的与伊桐对视一眼，这才缓缓将昨日说于李捕头听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

　　“依你之见，那便是护国图志上所记载的传闻？”

　　“也许吧。”

　　斐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那玄石现在何处，可留下记号？”

　　“大人放心，我已经沿路做下了标记。”

　　“如此甚好，有这玄石为引，想必那澎湖倒也有几分可信。”

　　“在下也是这般以为。”

　　一旁的公涭捻须不语，却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时不时转眼打量伊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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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还需尽早派人前往探查，万不可耽搁，到时候也要劳烦你费心了。”

　　“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这般急切，为的是我伯林百姓的生计，斐度自当效劳！”

　　斐度一拱手，面色肃然的脱口而出。

　　“哈哈哈，好！”

　　这下蒋逐的表情倒是变了变，不再似方才那般冷峻，而是带上了几丝笑意。

　　“对了，蒋大人！”

　　斐度拉过身后的伊桐，“这位伊桐兄弟昨日在山间迷路，误入了我伯林，故而在下特地带他来拜会大人！”

　　“我也有所耳闻。”

　　自进到中堂至此，蒋逐这才头一次将目光挪到了他身上。

　　“不知你是何方人士？为何会去北山？”

　　此言一出，堂中顿时一静，就连与他颇为熟络的斐度也转过头来。

　　对啊，自己好像从来也没仔细问过，也不知伊兄籍贯何处？

　　双眼眨了眨，一脸好奇的瞪大了眼珠子。

　　“呃……”

　　伊桐见状，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遭了！自己还没有想好说辞。

　　偷偷咽了口唾沫，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着对策。

　　失忆？

　　误入？

　　赶考？

　　要不就随便胡编乱造一个？

　　权衡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

　　“在下乃是青州府新平县人，原本想去府城寻访友人，谁知不慎误入山林，又遭了野兽袭击，正巧斐度兄弟出手相救，便随着他来到镇子里想要歇歇脚。”

　　“青州府？”

　　蒋逐眉头皱，看上去像是从来没听说过这处地方一样。

　　公涭也是缓缓的捻着一缕白须，默然不语，看样子也在思考着这青州到底是何处地界。

　　“敢问大人，不知镇子里可有道路通向外界？”

　　伊桐心中愈发忐忑，生怕被他们两看出了破绽，紧接着灵机一动，岔开了话题。

　　“通向外界？”

　　见两人被自己的话吸引，伊桐稍稍松了口气，何不趁此机会从他们嘴里套出些关于这方世界的情报！

　　为自己的聪明暗自点赞的同时，伊桐也是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

　　“若是久久不归乡，怕是令族中老母父亲挂念。”

　　“唔……确实如此！”

　　蒋逐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说道：

　　“我伯林镇有两条官道，一条通向北山，不过山林密布野兽丛生，实在是危险至极，另一条则是南路，过了那望乡坡再往南，便是……”

　　伊桐正等着他下面的话，谁知突然的，一阵彻骨的寒意从心底里喷涌而出，眨眼之间便席卷了全身，就连腹中那程婉儿借给自己使用的一次性妖气，也在一瞬间彻底的封动。

　　就像是时间停滞了一样，耳边原本嘈杂的雨声消失的无影无踪，伊桐心中惊恐的同时，转眼看了看其余三人，见状之后，整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三人保持着前一秒的姿势一动不动，在恍惚之中，浑身僵硬的伊桐仿佛看到了一双冰冷的血色瞳孔正静静的浮现在四人的头顶上，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

　　冷漠，残忍，充满了疯狂与毁灭的意念瞬间侵入大脑，伊桐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脑袋都要爆炸了一样痛苦不堪。

　　“呃～啊～”

　　牙缝中憋出了一丝呻吟，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的伊桐本能的催动起体内沉寂的妖气。

　　就像是一滴水珠砸入滚烫的油锅中一样，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爆发出了猛烈的震动。

　　陌生，晦涩的妖气在体内艰难的流动，将那彻骨的寒意慢慢驱散。

　　像是渡过了万年，又像只是一瞬间，原本禁锢自己的庞大气息忽然消失不见，那一双令人心悸的双眼也逐渐隐去。

　　“呼……呼……呼。”

　　瘫软的身子失去了力量，伊桐猛地跪倒在地急促的喘息着。

　　“到底是什么？”

　　“那一双眼睛……”

　　“那种与顶阶天师与圣主都不逞多让的强大气息。”

　　呆滞的双眼中充满了惊惧。

　　“这个梦境，有古怪！”

　　口中喃喃自语。

　　不提已经被吓傻了的伊桐，原本保持着前一秒姿势的斐度三人也从那一阵诡异的禁锢之中脱离了出来，然而再看他们的神情，仿佛是毫无察觉一般。

　　“伊兄？你这是？”

　　见他跪倒在地，浑身大汗淋漓满脸呆滞，斐度不由大惊失色，赶忙将他搀扶起来。

　　“你？”

　　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他，“方才那一阵……”

　　“方才？何事？”

　　斐度挠了挠头，“蒋大人正在问你今后作何打算，你却突然跪倒在地满身的大汗。”

　　“……咕噜。”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伊桐的面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而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蒋逐眼神却是微微一动，莫名的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光芒，静静的打量着脸色苍白的伊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