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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章 别有根芽 ...

  •   鹤丸国永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不知从何时起,本丸里的付丧神通通失去了痛觉。
      横竖不是什么大事,倒没人细究。好处是手入再也不会疼了,坏处是反正也不会疼,久候数寄便顺理成章地怠慢了手入。
      她越发嗜睡,恬静的睡颜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等待凯旋的王子吻醒。她柳枝一般柔软的双臂会缠上付丧神的肩颈,滚烫的肌肤则是任由他们涂抹的画布,而暴雨摧折过的花蕾,病态地开至荼靡。
      与前任审神者有关的一幕幕,再次在眼前上演。

      心智尚幼的刀剑顶撞得越来越频繁,藤四郎家的弟弟们又怨又怕,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年长的付丧神反应倒是出乎意料地平淡,却还是一再警告她,少使些两败俱伤的手段。
      但向来热衷于搅浑水的野鹤,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他冷眼看着群情激愤的同僚,只觉得吵闹。
      手上划了道口子而已,不手入就不手入,怎么就成了威逼?在床上一个比一个滚得欢,下了床便成了逼良为娼。人家手指头都没勾,跟狗见了腥似的往人院子里钻的到底是谁?
      他们就像是……就像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魇住了。
      不仅如此,就连鹤丸国永自己也不太对劲。胸口莫名的负面情绪翻涌着不肯平息,哪怕一丁点的不满意,都会成为点燃火药的引。
      他并不气愤,可一把掐死“罪魁祸首”的冲动丝毫不减,仿佛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反复遏制无果,只好尽可能避免出现在久候数寄面前。
      我曾经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也是这样无理取闹吗?鹤丸国永旁观众人魔怔,仍不敢断言自己此时此刻是清醒的。
      芦苇滩头的野鹤啊,他终是离了群,且不打算回去。

      ——————————

      得知久候数寄的异常,小龙景光也顾不上失态不失态的了,扔下谈到一半的买卖便赶了回去。
      灵力增幅装置并不多见,古时候的灵符法器就更罕有了。一边是亟需解决结界问题的本丸,一边是或许正等着他抚慰的审神者……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当然是义无反顾地奔赴审神者的身边。
      他和本丸里的那些家伙又不熟。

      风尘仆仆的付丧神翻过篱墙,依稀见着屋里亮着光。
      夜已深了,久候数寄从未熬到过这么晚。脑力工作者相对来说更注重睡眠,区别在于有的睡眠时间长,有的睡眠质量好,而她两者兼具,睡下便雷打不动,不到第二日晌午多半醒不来。
      明知不会打搅她,和泉守兼定也断然不会点上灯。那么屋里的客人,就相当可疑了。
      小龙景光面沉如水,气势汹汹地拉开了门。
      “……怎么又是他。”小声嘀咕了句,八辈子不着家的付丧神换上笑脸,一副主人模样,“辛苦您过来一趟,看时候也不早了,要么我送送您?”
      时政压榨起员工是越来越厚颜无耻了,在家办公可不是他们二十四小时无休的借口。

      被下了逐客令,山姥切长义只淡淡扫他一眼,复又低头补充策划案的细节。
      明面上还处于见习期,实际上久候数寄接触的都是参谋部机要。田中有意放权仅为其一,她的本事令人心服口服才是根本原因。
      不费一兵一卒连下溯行军七十二城,孤身一人寻回失传千年的十拳剑。蓄意报复的敌刀设下筹谋了大半年的局,她打着呵欠全身而退。
      还顺手揪出了时政的内鬼。
      她的存在本身也是机密,但凡知道个一星半点的,谁不把她当宝贝供着?加班这种事,就不该出现在久候数寄身上。
      除非是她自找的。

      演练?
      小龙景光扫过案上的文书,捕捉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本丸之间的切磋向来是点到即止,敷衍点的串个门做做样子,更敷衍的连样子都不做。
      怎么突然正儿八经地搞起了野外联合演练?
      “审神者不用跟着?”他难掩好奇,凑上前问道。
      山姥切长义冷冷淡淡,嫌他大惊小怪:“太危险了。”
      也是,常年坐镇本丸的小丫头们哪里遭得住荒郊野岭里扎营。能顾好自个儿就不错了,又谈何调度刀剑。
      “不过她得到场。”瞥了眼身旁的女孩,完善着执行细节的付丧神补充道。
      对上小龙景光问询的眼神,久候数寄果断否认:“我不去。”
      “你发起的你不去?”
      养着那么多付丧神吃闲饭太不划算,干脆物尽其用培养成后备战力——这可是她自己提议的。
      明面上是这么提议的。
      这人看着闷声不响,实则说一不二,脑子里不知藏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念头。真实目的是不会告诉他了,还不许他呛一句?
      “我要吃饭难道还得去厨房等着?”
      山姥切长义:……呛是呛不住的,从来就说不过。

      等到他们核对完整个流程,小龙景光终于得以赶走审神者的顶头上司。
      久候数寄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稳坐泰山,纹丝不动。付丧神的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探到相对正常的体温才罢休。
      清了清嗓子,他好声好气地商量道:“我能留下吧。”
      至少对小龙景光来说,演练的作用微乎其微。他习惯了出门在外,身手都是在实战中磨练出来的,不掺半点水分。审神者近来体调不顺,和泉守兼定和他总得留一个下来仔细着。
      她能不逞强自然是最好的,本以为依她的性子,怎么也会跟去。
      “不必。”久候数寄皱了眉,“本丸里的其他付丧神对你意见很大,是该好好磨合磨合了,也不能一天到晚在我这猫着。”
      小龙景光无法反驳。
      意见能不大吗?
      审神者最为亲近的两振刀,可不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默认了演练一事,付丧神在怀里摸索了一小会儿,摸出两张符纸。
      增幅装置按她的要求收集得差不多了,手头是他特意藏下来的,以备不时之需。
      “先用着吧,别阵法还没完成,你人先倒下了。”他是劝她别再为本丸提供全副灵力了,这对养病没好处。
      久候数寄没有伸手接过,仍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她总是不肯示弱,小龙景光也没指望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软化她的棱角。
      “那我先走了?”把符纸压在公文里,他忍下流连,挥了挥手,又谈他的买卖去了。
      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有更长的以后可言。
      阖上门前,他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
      审神者的眉眼熏在烛光里,海棠烧穿,春意将晚。

      付丧神的气息消失了。
      冷下来的视线落在符纸上,久候数寄半晌没动。
      这样的符,她想画多少就画多少。
      灵力增幅不过是哄人的借口,怎么可能有用呢,妄图以人类之躯对抗连高天原都忌讳的神明。
      三年了,十四万八千七百二十三次推演,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时政与阴阳寮联手都奈何不了八岐大蛇,掰掰手指就想收拾了他?也太没觉悟了。
      久候数寄总算动了。
      她扶着桌子起身,受力的指节肉眼可见地颤了起来。跪得失去知觉的双腿一寸一寸挪着,勉强撑起半步,最终还是无能为力地带着她摔倒在地。
      摔得头昏耳鸣。
      又得将就一宿了。
      她知道挣扎也是无用,麻木或苦涩,并未浮现在眼中。
      晚安。久候数寄对自己说。

      ——————————

      不出所料,即使是演练当天,久候数寄也没有出现。
      今剑一步三回头,就差把不舍得写在脸上,被面色不渝的三日月宗近按着往前走。
      反倒是和泉守兼定和小龙景光,两个离审神者最近的付丧神,没有表现出半分留恋。他们很清楚久候数寄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会给她厌烦自己的机会。
      她的耐心快要告罄了。

      本丸里空了下来,乍一看没人不敲门就闯进屋,久候数寄还有些不习惯。
      昨夜飘的雪压得实,一脚踩上像是要陷进去。她慢吞吞地挪到院里的辛夷树下,近侍备在这儿的鹅绒被派上了用场,将她裹了个结实。
      审神者是怕冷的,自然不大乐意与金石铸成的刀剑有肢体接触。偏偏谁多碰她一会儿另一个都要讨回去,缠得人应接不暇。
      怪讨嫌的,也仅此而已了,她哪有工夫生气。

      原本还在贺茂忠行和安倍晴明之间摇摆不定,从平安京回来后,久候数寄心下就有了判断。
      本丸的结界与那只狐狸脱不了干系,即便非他本意。
      她特地找过了,金木水火土五处埋伏,一笔连线,毫无破绽,无疑是他的手法。大名鼎鼎的桔梗印,实在牢靠得令人痛恨。
      好就好在还能废物利用。
      久候数寄盘坐下,闭上了眼。生命力拟作灵力,以身后的秃木为始向东南疾去。如果从本丸的上空看下来,就会发现荧蓝的光束逐渐连成了五芒星,随后又以终点为始,贴着星芒画了一个圆。
      星乃相克,圆乃相生,五行相克相生,不灭不息。
      这个结界甚至不必补充灵力。
      眼下她只是复写了阴阳术,进一步深化了它,引导着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阴盛则阳衰,牢不可破的壁障将恶灵困死,也将纯净的灵力挡在了外头。
      要是没有结界的存在,八岐大蛇从人类身上收集到的贪欲根本不足为惧。阴阳此消彼长切磨至今,平衡岂会被轻易打破,外界的灵力一旦补充进去,贪欲化身的恶灵早晚会任人搓圆捏扁。
      然而久候数寄并没有摧毁结界的念头。
      正相反,她破译了结界的规律,三年间持续不断地用生命力滋养它。天才阴阳师的独门秘术辅以横扫一切的能量,本丸必将成为鬼神不犯之地。
      俗话说,关门打狗。
      污浊的灵力也是灵力,何况那还是蛇神的储备粮。与其白白逸散了去,不如为她所用,做个疯狂的实验。

      灵力的本质是能量,而久候数寄是天生的聚能体,生命力只是她最顺手的表现形式。
      把她放去人鬼共生的平安朝就是个错误。充沛的灵力与妖力迎来了一匹饕餮巨兽,不知饱足地席卷路过的每一寸沃土。
      她这一趟走下来,大半个日本至少得将息好几百年。
      身体衰弱不是假的,饥兽鲸吞的能量都囤了起来,只为等待计划中的这一刻来临。
      不属于时之罅隙的灵力蜂拥而出,蛮横地盘踞了整个本丸。措手不及的恶灵尖啸着四处逃窜,却被结界死死堵了回来,怀着满腹怨恨湮灭于刹那。
      洪流般势不可挡的灵力,将会强行扭转此间阴阳,重造平衡。
      没有人比久候数寄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生命力,将会撕开一个独立于罅隙之外的时空,再不受任何规则的框束。
      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个人要见。

      恶灵泯没,阳气初生。
      纠缠不清的灵力堆叠蜃景,历历往事走马观花般浮现。
      久候数寄看见自己浑身是血,尸体一般倒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信步而来的三日月宗近略吃一惊,眼底却不存怜悯之色,一如古井无波。他百般周旋留下她,也百无一失地孤立她。
      又看见前田藤四郎于暗中窥视,身为审神者的她毫无隐私可言。压切长谷部搬到了离她最近的院落,时刻提防着她一走了之。
      听话的加州清光往她的一日三餐里加了料,不致病,却致人体乏。自那时起她便不再碰付丧神准备的食物,这回是药,下回别是毒。
      鹤丸国永将她抵在门后,门前山姥切国广不是不敌三日月,考量再三终未动手。他并非她的刀,她不是不知道,时政不会轻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初始刀不过是枚安插在她身边的棋子。
      举目皆敌,四面楚歌。也许真如那人所说,她离了他,不能活?
      呵,怎么可能。
      她活着不是为了谁的认可,更不是为了讨谁的喜欢。
      看似漫长,转瞬间灵气归一,蜃气流散。本丸的景况并未因此明朗起来,隐而不发的危险气息反倒蠢蠢欲动。
      该出来了吧,畏首畏尾的神明。我们之间,还有账要平。

      沙沙、沙沙。
      是爬行动物游走在地的声音。
      包围而至的巨蟒红腹白身,肆无忌惮地露出獠牙。临到她身旁却又裹足不前,支着斗大的头颅屏息以待,像是在恭候极为尊贵的人。
      身着玄金的男子翩翩而来,腰间系铃,叮当作响。两袖的落羽纹彰显着他天津神的身份,可腕间的锁链又诉说着他的不同寻常。
      久候数寄虚睫看去,落羽下缀着的符文玄妙不可言,似是作封印之用。
      男子——八岐大蛇投落人间的幻影,面上一派悠然,并无身陷囹圄的窘色。乌发白面,银瞳漆唇,分明是俊逸无双的长相,看久了却莫名阴森。
      他不打招呼便坐在了她身边,饶有兴味地打量垂涎已久的人类。一路行来趟过深雪,了无痕迹。

      眼看着积怨已久的神明现身,又在身旁从容落座,她不惊不怒,胸有成竹。
      “为我设了这么大个局,有意思么。”目的既已达到,久候数寄停下了掐着法诀的手,微微一笑。
      身在狭间不能亲自动手,八岐大蛇只好迂回行事。贺茂沙罗是他的棋子,溯行军也是。先是死亡威胁,后是挟恩以报,他煞费苦心地穿针引线,不过是为了把她带到面前。
      看来她这个祭品,还挺稀罕的。
      蛇神的加害并未触怒她。恰恰相反,当得知博弈的对手是神明时,她唱反调的劲头更足了。
      如果在这场较量里胜出,是不是就能证明自己并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不是再一次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就有了微不足道的底气?
      她必须要赢。

      八岐大蛇不知她心中所想,仍当她是护犊子:“为了区区末位神与我为敌,值得吗?”
      他绝口不提自己觅食的心思,把锅扣在了刀剑头上。
      哪知久候数寄扬了眉梢,一脸不可思议。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以为?她只是打着替人着想的旗号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付丧神的死活与她何干。
      但如果助人为乐能给那人找不痛快,就是拼了命她也要上的。好比出手拉不知火一把的时候,她也没管产屋敷氏是不是无辜。
      为了赢他一子,背上人命也在所不惜。刀剑不过是运气好点,在这盘棋里撞上了生门。
      “我是为了我自己。”久候数寄暗中扣起指节,嗤道。

      冰凉的指尖划过眼角,蛇神的幻影拂开她鬓边碎发,眸色一深:“你没说谎。”
      预想落空,他却一点不失望,赞赏般捏了捏她的耳垂。
      “好孩子。”他珍之慎之守了那么久的,又岂是庸人?
      神明若挑剔起了祭品,便不再舍得吞进肚子里。举世无双的容器,要留待无路可退才占据。
      高天原的放逐如同儿戏,远不到他高看一眼的地步。在八岐大蛇神陨之前,没有人能动久候数寄哪怕一根手指。
      他不许她浪费自己宝贵的灵力,尤其是为了一窝蝼蚁。
      “停手吧,”蛇神眼角微勾,难得退让,“我不动他们便是了。”
      瞧他这话说的,空手套白狼?
      末位神那点道行他压根没放在眼里,又怎会生出旁的心思?
      久候数寄当然不会就这么被糊弄过去。
      “闲言少叙……”她垂了眼睫,虚掩的眸光莫名有些诡异。
      许是她表现得太/安分,待八岐大蛇察觉为时已晚。身周渐趋平和的灵力一改盘伏之态,沸腾着朝他汹涌奔袭。恶灵加持过的灵力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体,遮天蔽日地,像是要将他扑食殆尽。
      光影重叠间,这才发现她嘴角衔着的笑意有几分神经质,神情恍惚如梦游人。
      “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

      蛇神以人类不洁的灵魂为食,却忘了自己神明之躯,于人类而言也是莫大的养分。
      哪怕只是一个幻像,一个分/身。
      若把他困在此处,本丸必将永世无忧。
      久候数寄不会为了几振萍水相逢的刀剑,殚精竭虑地推演阴阳道的玄机。能让她茶饭不思全力以赴的,是也只会是——
      囚神之术。
      她所有的憎恶与不甘给了那个人,她所有的疯狂与野心也来自那个人。
      只是百分之一也没关系,她偏要将傲慢的神明,拉下神坛。

      很奇怪,自己的幻影理应无知无觉,一挥即散。
      身在狭间的八岐大蛇却有如亲临,被束缚的窒息感附骨之蛆般穿行于血脉之中,麻痹了知觉。
      他危险地眯起双眼,那股不适又像是错觉,消失得无影无踪。
      兴许是心理作用吧。
      “你不会以为,”操纵着分出去的那一缕神识,他凑近久候数寄耳边,话里满是玩味,“这样就能困住我吧?”
      诚然,源氏收集的灵魂是一笔难以企及的财富,这个人类也是聚灵体中的佼佼者。
      但与神力相比还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久候数寄不答反笑:“是吗。”
      虽然不大乐意承认,她本身就是叛神之徒所磨砺的,最为锋利的……弑神之刃。
      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咔嚓,一道微不可闻的击鸣贯穿脑海。
      那道她亲手上的锁,被解开了。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而来,蛇神反应极快,仍来不及撤出神识。咒符幽蓝,九重化莲,看似无害,却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
      刹那间天光尽没,万籁归稀。目力所及的一切顷刻被碾为齑粉,搅作混沌。
      身无依凭,恍若鸿蒙伊始。
      那具渺小的人类身躯所蕴藏的灵力,已然踏入神明的领域。
      不是什么祭品,不是什么付丧神,原来她才是她自己的底气。
      八岐大蛇笑了,愉悦无比。
      “你会死的。”他断言。
      可他知道她不会后悔。
      人活到某个契机,就不再将死视作生的对立。
      蛇神放弃抵抗,任由磅礴的灵力蚕食这缕神识,化为结界真正的阵眼。
      不就是百年修为,他舍得起。
      这是对他所青睐的人类,最高的赞赏。

      与此同时,久候数寄失去了意识,坠入永恒的暗河。
      不见走马灯,徒闻引魂声。
      如何生,如何活,她不能自己选。至少如何死,她不肯再交由别人定夺。
      人影虚实不定,终究化为虚无。
      只余一轴画卷跌落,拾起满地琉璃。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放假了,持续一个月产出学术垃圾的手用来码字是陌生的手感(。
    后天鬼灭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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