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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安魂咒(4) ...

  •   “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明楼坐在一堆符咒中间,旁边站着凌远,李局长闷闷的坐在凌远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边骂着李熏然有了男友忘了爹,一边暗自祈祷望李熏然度过此难关。

      阿诚走到走廊,手里握着五只小旗,旗上绘有雷霆文,“雷霆者,天之号令。得其法者,驱雷役电,祷雨祈晴,治祟降魔,禳蝗荡疬,炼度幽魂。”

      当然,阿诚没那么大能耐,他弄个小五雷阵完全是为了对付梦貘,梦貘不同于鬼魂,一般的符咒和法器完全没用,但雷却是个好东西,轰隆一下劈下来,管你是妖魔鬼怪是人是兽,全都无所遁形,就是可操作性差了点。

      东起泰山雷,南起衡山雷,西起华山雷,北起恒山雷,中起嵩山雷,按照方位将小旗立于地面,阿诚拿了只朱砂笔画起了五雷咒,“五方神雷掌中存,推开地裂天也崩,精邪鬼怪若逢此,顷刻之间化灰尘。”。

      虚握手掌,手心噼啪作响,窗外阴云涌动而来,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医院大楼笼罩,远远望去,似遮在一片黑雾当中,宛若海市蜃楼。即使是小小的掌中雷便引得如此天象,很难想象那些雷法道士引雷布雨又会是何种光景。

      一阵阴风吹来,带着一点湿气,窗外那雨不过是阿诚引雷汇聚的阴云加上明楼招魂引来的阴气汇聚而成,对鬼魂倒是有滋养作用,一时间,医院里凄凄厉厉,阿诚不敢乱用符咒更不敢动用掌中雷,生怕吓到了即将招来的李熏然。

      “明楼哥……”微弱的声音顺着风声吹进明楼的耳中,明楼朝门口墙壁窗户上印了几道符,这才睁开眼睛。

      李熏然的魂魄呈半透明,明楼看得出,李熏然的命魂和天枢魄不在,这才导致魂魄不稳。

      拿出一个小铃铛,滴上几滴血,明楼一边摇一边念起了安魂咒,血中的气顺着铃音飘进李熏然的魂魄中,慢慢变得凝实起来。

      李熏然怔怔的看着凌远,而凌远则迷茫的望着虚空,他能感到有一股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熏然……”

      “熏然,你现在在哪里?”明楼知道李熏然的状态坚持不了多久,和其他鬼魂不同,李熏然能到这里来完全是靠着一股执念。

      “我不知道。”李熏然迷茫的摇摇头,“我身边一片混沌,唯一能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那你失去意识之前在做什么?”

      一股庞大的气息慢慢靠近,李熏然也感受到了,求助的看向明楼,魂魄又淡了几分。

      “轰!”一阵雷鸣,白色的雷自天空劈下,凌远和李局长是看不见的,李熏然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梦貘身上闪出道道雷纹,竟是轻易把神雷给化解了去。

      “我在追辑张尘。”李熏然黯然的看了眼李局长,“但是我的刹车系统被人破坏了,坠到了盘山路下。”

      阿诚已经开始引动了第三重神雷,掌心传来淡淡的焦糊味也顾不得,梦貘终于疼的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老人的魂魄蜷曲在梦貘的肚子里,雷霆入体,在一阵震颤中凄厉的嘶吼。

      “我看见老人的尸首被张尘藏了起来,在1701号病房。”雷霆到底是对李熏然有所影响,还想再说什么时已经听不到了声音,明楼用血滋养,也只是断断续续听到什么古董、引魂……

      “阿诚,你先拖住梦貘,我们去找原身。”明楼说完带着李局长和凌远从另一侧的楼梯上去,梦貘似乎察觉到了明楼的意图,更加狂暴起来,想掉头逃走。

      阿诚突然觉得眼前多了许多人,男人女人日本人中国人,枪声混迹在一片嘘寒问暖中,深情的告白淹没在一片打骂声里,阿诚觉得心口一股窒息般的疼,一窜电流顺着手臂游遍全身,顾不得耳边眼前的似真似幻,阿诚急速后退,咬破手指在手心又画了一个符咒,相比之前画的却改了两笔。

      “轰!”几道水桶粗的雷霆轰然砸下,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阿诚抹了把头上的汗,虚脱的瘫倒在地,右手上起了几个水泡,火辣辣的疼。

      梦貘已经消失,不远处五雷阵的小旗东倒西歪,老人的魂魄安静的躺在阵中。

      刚刚阿诚示敌以弱将梦貘引入五雷阵中,再画一道雷劫符捏起一个替身法决朝梦貘打了过去。

      命不该绝啊,阿诚后怕的想。

      再说明楼,在凌远的引路下到了1701病房,病房中的老人就是第三个死者生前伺候的那个老人,此时开着灯,手里捧着一本《道德经》。

      病房每天都有人出入打扫,藏一具尸首不太可能,但李熏然却说的笃定。

      楼下梦貘还在做最后的抵抗,明楼忽觉在卫生间的位置有一丝不寻常的波动,明楼也没细想是怎么感觉到的,带着凌远和李局长就冲了进去,病房在17层楼的最边上,所以墙体较厚,藏一具尸体进去并非不可能。

      三人敲敲打打半天,终于发现找到了位置,手指伸进卫生间角落里一出空洞,墙壁出现了一道小缝,原来整个墙壁竟是一块隔板。

      打开隔板,老人青白的面孔映了出来,伸出手朝明楼扑了过去,卫生间地方有限,明楼躲闪不及被咬在了手臂上,呲呲的声音从老人口中传出来,明楼的血可不是这些阴物能碰的,老人灰白的眼睛转向正退出卫生间的凌远,一个前仆。

      明楼也不知摸到了什么,直接朝老人膝弯打过去,凌远摔到在地的同时老人也倒在了凌远脚边,却是再起不来。

      同一时间,楼下传来一声巨响,明楼眼见雷劫劈下,把腰间的符袋塞给凌远就冲了下去。

      病床上的老人稍稍抬眼,看到尸体旁边的一个东西,翘了翘嘴角,书,又翻了一页。

      “阿尘,阿尘,回家……”

      明楼下楼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阿诚四仰八叉的躺在走廊里喘气,一个迷茫的鬼魂在五雷阵中摸摸这摸摸那就是出不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

      老人的尸首被送回了太平间,明楼暂时把老人的鬼魂留住了,他觉得抓捕张尘时用得上,不过他一直在奇怪,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梦貘的真身搜遍了医院也没有找到,不过也不需要担心了,被阿诚那一下雷劫劈中又没了可利用的宿主,很长一段内是不会出来兴风作浪了。

      明楼和阿诚也加入了救援李熏然的队伍中,明楼算了几卦耗费了心力,正留在大本营修养,李局长搞来一个信号加强器以便联系。

      阿诚按照明楼算的大概方位行进着,等第三次回到那棵歪脖树旁的时候,阿诚的通讯器突然切断了,李局长正想联系刚刚在阿诚附近的人赶去,却被明楼阻止了下来,并让大家待在原地,不可再行进。

      阿诚拿着一个小树枝在地下写写画画,利用地理环境摆阵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一只藤蔓悄声的爬了过来,阿诚将受伤的右手探过去,手上还沾着昨日雷的气息,木惧雷火,所以嗅到了雷的味道之后,又悄悄的后退了过去。

      阿诚走了许久,眼前骤然开阔起来,吆喝叫卖声好不热闹。

      如果是常人来此,定会觉得那是一处小的村庄,挨家挨户都是简单的小木屋,炊烟袅袅,人声鼎沸,宛若世外桃源。

      但阿诚眼前却又是另一番光景,破败的房屋,萧索的小路,鬼影重重,死相各异,宛若地狱。

      一只鬼抱紧了阿诚的脚踝,血流了一地,两只眼空洞的看着阿诚,虚弱的求救。又一只鬼浑身焦黑,在木屋里拍拍打打,嘶吼着救命,还有一只挂在树枝上的鬼伸着长长的舌头质问为什么不救他……

      阿诚胃里一阵翻涌,他不是没见过鬼,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这么惨的鬼,阿诚定了定心,他发现这么鬼身上一直在产生怨气,但马上,怨气又被什么东西吸走。

      顺着方向来到一个规整的木屋前,阿诚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却也顾不得这些,推开木门,一阵香味扑鼻,一只没有炉盖的香炉正燃起阵阵轻烟。香炉侧壁上,纹着一只五爪金龙,混沌、穷奇、梼杌分刻三脚,炉中一大块犀角香却只燃了一点,“生犀不可燃,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可与鬼通”。

      阿诚突然想起明楼捡的那个香炉盖,一时间冷汗浸湿了后背,不知道做这个香炉的人要招什么魂,五爪金龙为体,四大凶兽镇压。

      屋中想起一阵铃铛声,阿诚走了过去,李熏然头顶贴着一张符纸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周围一圈锁魂铃。李熏然到底是受了重伤,衣服摔的破破烂烂,血虽然止住了,但有些伤口深可见骨。

      “纣绝纣绝标帝晨…此是鬼神家……”阿诚一遍一遍念着安魂咒,将明楼早已准备好的护身符戴在了李熏然脖子上,用明楼的血在李熏然身上画了个符,又拿出无根水洒在了周围,这才撤去锁魂铃,摘掉了符纸。

      木屋开始消散,阿诚将李熏然护在怀中,等着周围的一切消失。

      还是那片树林,李熏然躺在一处平坦的地方,阿诚的通讯器却并没有恢复正常。

      “别动。”阿诚手里端起一只麻醉枪,指向了不远处一个狼狈的身影,那人大约四十左右,一双泛着精光的眼睛有些暗淡,手里捧着香炉,正打算偷偷离去。“张尘?”

      张尘残忍的一笑,拿出一把抢来,那是坠下来时从李熏然身上掉下来的,“带我出去。”张尘被困在小村中整整三天,直到那个道士走了他才敢在周围探查一番,正巧赶上阿诚进来,破了这幻境。

      燃起的犀角香环绕在张尘身侧,阿诚很识相的放下麻醉枪,他不知道李熏然都伤在了哪里,干脆拖延点时间等明楼下来。

      “这里是个很大的阵法,而且随时变化,想要出去没那么简单,现在是午时,正是虽是阳气最旺盛的时刻,却也是由阳转阴的初始……”阿诚装模作样的观察树木和太阳的方位。

      “我没时间听你废话,快点带路!”张尘多少是信了阿诚的话,否则他也不会被困这么多天。

      阿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神棍,“我跟你讲啊,这里呢,利用这些树木排了个奇门遁甲,走好了,八门皆为吉,走不好,八门都是凶,倒时候我们的小命就全搭进去喽。”

      阿诚又为张尘科普了一堆关于奇门遁甲的知识,还在地上模拟画起了路线图,直到阿诚抬眼看见一个身影出现,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看,谁来了?”

      张尘正要嘲笑阿诚的小把戏,却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阿尘,阿尘…回家……”

      张尘转过身去,阿诚借机踢掉枪抓着张尘的手臂就要扭过去,张尘借力转了一下,朝阿诚踢了过去,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身边还伴着老人“阿尘,回家……”的背景音。

      张尘被困了三天,阿诚这几天也没休息好,最后打的就靠一股谁输谁死的劲撑着,好在明楼带着人终于赶到了。

      “阿尘,回家……”

      “闭嘴,还不是为了你!”

      “阿尘,回家……”

      老人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但重复的却让张尘红了眼。

      “你多久没去看他了?”

      “他是心情郁结才导致病重的。”

      “他死前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因为执念太深被梦貘附身,杀了人,魂魄只能灰飞烟灭。”

      “亏得你家再没有亲人,就凭你盗墓这阴损事,你啊,至少六世不得轮回为人。”

      张尘望着自己父亲消失的地方笑了笑,其实他不过也是想多赚些钱为父亲治病罢了,哪里知道父亲只想和他一起回家……

      悔吗?他唯一后悔的就是把梦貘落在了父亲身上。

      李局长拿着一张手绘的香炉给明楼和阿诚看,炉身纹龙,炉座三只凶兽,炉盖内穷奇镇压,炉盖上,一只梦貘半阖着眼。

      明楼想起那天打向张父膝盖的大约就是香炉盖,但凌远找过并没有发现,明楼问起病房中的老人,李局长说老人登记的姓名叫方孟韦,二十年前从香港过来的,那晚之后就出了院,也没回家,人间蒸发了一般。

      证物室招了窃,监控被人篡改过,那只香炉被盗了去。

      这已经不是明楼和阿诚该管的事,便来了医院看李熏然。

      李熏然已经脱离了危险,却只是昏迷不醒,对于能不能醒来,凌远倒也看得开,李熏然躺一辈子,他就照顾一辈子。凌远听明楼说了,李熏然命魂和天枢魄留在体内,是有高人给李熏然保命,而李熏然之所以来医院,只是因为保护凌远不被梦貘所害,李熏然身为警察一身正气,就连梦貘也是不敢太过靠近。凌远每天空闲时都来陪李熏然说话,擦身子,还买了几个曲和演奏的专辑来,凌远说,李熏然是曲和的粉丝,每一场演奏都不落下,他说曲和的大提琴有一种特殊的力量。

      “这个月我得回去上课了。”回去的路上,明楼唉声叹气的说道。

      “难得明大教授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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