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已成州》寻岛

2、兜兜转转

　　出了药堂，曾云州没有多做耽搁，径直回到自己的别院，沐云苑。却没想到，自家别院竟被一个人和一条狗弄得人人自危。两个杂役也缩到一旁，以免被波及。“犼”因为自己的毛病，所以曾云州给自家狗取名只取一个字，犼，是上古的一种神兽。
　　“啊，云州你管管你家狗，老追着我不放，我不就是不就是….拿了它的绣球吗？”曾云州抬眉看向在犼专用秋千上蹲着的夏隐一，夏隐一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轻功对曾云州是望其项背，并不见其狼狈。
　　早在曾云州喊出犼的名字时，犼便停下脚步转向曾云州跑去了。曾云州蹲下时，犼到其眉部，他揉揉犼的毛茸茸的大脑袋，又看向夏隐一。曾崖知道自己儿子喜静，平时沐云苑不会有多余的杂役，仅有的两个也是善于看眼色的，这会儿早就退出去了。
　　“你上上…辈子一定和和….犼有仇。”每次夏隐一来他的沐云苑，总会发生这么一出，还往往都是夏隐一的缘故，所以估摸着上辈子犼一定把夏隐一害的挺惨，所以这辈子夏隐一总是和一条狗过不去。
　　“孩子呢？”难得流畅的一句话，回到屋里曾云州倒了一杯茶，夏隐一一拍手“对了，我就是来跟你说孩子的事情的，你刚才在药堂的时候说那孩子前八岁归我之后就归到你名下，这是为什么，那孩子八岁后心智可就不长了，修炼基本不可能，我想的是，好歹还算与这孩子有缘，待他八岁后就…..”夏隐一还未说完，便被曾云州打断了。
　　“我想想….了一下，八八八….岁之后就就….让他跟跟跟….着我当个个….贴身小厮吧，八岁前前…..练一些些……基本的防身功夫，之后就就…..跟着我吧。”刚开始曾云州鲜地有些急，之后就又变成一往的冷淡了。
　　“没想到，云州你竟然这么喜欢那孩子，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我们的小大人也知道心软了。”夏隐一一把搂住曾云州的肩膀，感叹道，曾云州不着痕迹地脱开他的束缚，坐到了另一旁的椅子上。
　　“切，唉，果然对于我你还是这副冷淡性子。”夏隐一瘪瘪嘴，竟有一丝委屈。从小到大，他这位小师弟就从未有谁瞧见他的其他表情，仿若是自娘胎中就未曾带有热心肠，天生带有生人勿进的气场，哪怕他现在只是一个刚满十四的少年人。
　　“云州，要不要随我去瞧瞧那孩子，从救下他你好像还从未正眼瞧过他，我告诉你，这娃娃要是没有毛病，长大指不定祸害多少妙人儿呢，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啧啧。”不到一时片刻，夏隐一就已经像个没事人一样，接着自讨没趣。
　　“不去，那娃娃….八八岁前不….必必向他他….提起我。”曾云州摩挲着茶杯边缘，不知在想些什么。
　　“呵，你就不怕那娃娃之后只认我，不认你。毕竟小爷我可是迷人的很呢。”够臭屁的一句话好像也不无道理。和一个人相处了八年，突然要跟着另一个人小孩子恐怕真的很难接受。
　　“走。”手顿住，曾云州站起身便向外走去。“干嘛去，去看娃娃吗？走走走，天老喂他吃完药，他就睡着了，我把他安置在离我房间还挺近的一个偏屋里。”一路上夏隐一一直喋喋不休，而曾云州一直没有说话。
　　“程妈，你怎么在这里？”看着偏屋里新添置的婴儿摇床，和在边上喂食婴儿的程妈。
　　“我叫程妈弄….弄得，一个个…..小娃娃怎怎怎…..么能睡那么硬硬….的床。”一旁的曾云州开口。程妈也就问了声好，没有反驳，人老了一些事情也能看透了，不该问的也知道不问。
　　“少爷，这娃娃听话得很，我来的时候他刚醒，不哭不闹的，哎呦，老婆子的心都要化了。”程妈将娃娃带着褥子抱在怀里。小娃娃抿抿嘴角，盯着曾云州竟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下夏隐一更不公平了，急跳脚“这娃娃竟对你这冰山笑，是我救了他。不想要他了，你抱走吧。”夏隐一一转身。背对着他们冷哼，像是真生气似的。
　　“夏少爷，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知道啊，刚才你是站在他偏后的方向，而少爷是直接在他前方的，他看不见你。”程妈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早在娃娃笑的时候，曾云州便已经攥着拳头强撑着没有跑出去，看的十眼里有九眼是看在那乳白色的褥子上，只一眼分给那孩子。这一眼落在了心上，刻在了眼里。
　　“行，程妈，一会儿跟跟….我回沐沐….云苑，我沐云苑偏偏…..房还是很多的，这个小小小…..东西还是住的下的。”曾云州淡淡地回答着早已搁置的问题，夏隐一也没有反驳。
　　“是，我一会儿就带他过去，你们两个长大后程妈我呀，是越发闲了，正好如今呐，正好照顾这么个小可人儿。”程妈看着怀里的娃娃，至今嘴角都是咧开的。
　　在沐云苑夏隐一说的那句话，让曾云州很动摇，但就这么让那孩子住进自家苑里，到这会儿了也只是嘴的理所应当和心的始料未及。
　　“你把他抱走那前八岁我也不管了，小爷我正没有这闲功夫呢，不过曾云州你耍我啊，这么老半天，走，校场陪小爷好好打一场，今天不让你掉层皮我就不叫夏隐一。”
　　曾云州到是没有犹豫，一句好便应了。
　　此时在校场练武的人，瞧见这两位来，便自觉清场，这已经是多次来养成的默契了。
　　两人都使剑，且都有自己的贴身佩剑，曾云州的这一把本是一把不知名的兵刃，四个月前曾崖在外出时，曾无意间闯入一处山洞，山洞里是一位受了重伤快要消陨的白衣老者，老者只把剑塞给曾崖便没了气息。之后便将剑带了回来，这也是曾云州第一次向自己的父亲索要东西，这孩子从小就冷冰冰的，难得有所喜爱的东西，曾崖便将此剑赠与了曾云州。对于有生命的活物，曾云州一般只会取一个一字长的名字，而对于这样一把目前没有声息的剑来说，何须取名字。
　　而夏隐一的剑则算是他们夏家的传家宝，瞧见曾云州得了把宝剑，夏隐一便偷拿了自家的剑，被自己父亲发现后死缠烂打了好久才拿到了这把剑，取名不易，剑得不易。
　　“曾云州，我先让你三招，以免你说我这个当师兄的欺负你，来啊，谁输了，夫子吩咐的十遍论语就归谁了。”夏隐一说完拔出剑，剑上还挂着一个金黄色的流苏，将剑鞘扔在一旁，便见曾云州闪身攻了过来，还好夏隐一反应还算灵敏，急忙用不易剑挡住刺过来的剑锋，一个闪身翻跳到了后方，曾云州手持长剑，步步紧逼，夏隐一见招拆招，两人打的足足有两个时辰却还是未分胜负，天檐逐渐暗了下来，似是要下雨，两人同时收手，这一仗打的算是酣畅淋漓。
　　“云州，不错嘛，快赶上我这个师兄了，不过嘛，别忘了我可是比你虚长一岁的我可以比你提前几月学习各种术法，哎，你等等我，你要回沐云苑吗，我也回去了。”夏隐一还在喋喋不休
　　“恩”曾云州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作为曾云州的发小，曾云州的脾性夏隐一可算是一清二楚，一个字可以解释清楚绝不说两个字，而且夏隐一又是这种没皮没脸的，这种情况从小到大可以说是数不胜数，这夏隐一还真就习惯了。
　　“少爷，我也搬到那娃娃的屋子里了，这贴身照顾比较方便。”程妈瞧见曾云州回来向他禀告，曾云州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少爷，刚才给那孩子换衣服时，在那衣裳里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他身份的物件，那得给这孩子起个名儿啊。”两人移步到了屋内，娃娃在摇床里瞪着大眼睛，在啃手指，一副乖巧的样子。
　　“看他….如如如此乖巧，就叫….曾曾严好了，乳名…小小小严。”说完，曾云州猛然先前走了几步，瞧了一眼新得名的小乖，便出了房间。程妈在后面笑了笑，明明就是早就想好的名字啊。
　　回到房间里，曾云州拿起在书架最上边最外层的异志录，熟悉的翻到褶皱的那一页，眉头不觉紧蹙。这是一本异志录，记载着种种奇人异闻，这些当中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稀，都是近百年乃至近千年才会出现的。这归元一词便占此中一单元。
　　归元体质的人，不似常人修炼后丹田中会产生真气，而其真气出现时便会凝结成丹，曰归元丹，所谓归元性无二，方便有多门，如今可以进一步曲解为，归元丹是归元者真气凝结，当属世间最好的纯身粹体之物，可使本无筋骨之体，涅槃成根骨奇佳之体。
　　当然归元者本身就是上天的宠儿，从古至今出现归元体质的人寥寥无几，这其中也不乏有半途陨落的，但剩到最后的无一不是一方大能。
　　而这些在一些大家族中也算是比较流传，而对于归元不为人知的一面，曾云州也是在师公翁离祖老处听说的，以归云者心头血做药引，再用五十个与死者生辰八字相吻合的满月孩童，便可以炼制使死者起死回生的丹药。
　　男子女子在二十岁前只可以学习外家功夫，只有过了二十岁生辰才可以正式跟随师父学习各种术法，每隔三年，江湖中各个门派会招收弟子，而四国内均设有皇家学院，但皇家学院只招收皇子或是各个家族中的优秀子弟。所以江湖中各门派大者多但普遍实力并不如皇家学院
　　江湖多仁慈，朝堂多险恶，世人给出的。
　　曾云州揉揉脑袋，合上了那本泛黄的书，自己打小就对这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有着打心底的恐惧，就算那娃娃是归元体质，八岁之前跟着夏隐一，之后心智不再增长，相信让夏隐一给一番说辞，那娃娃也会拜自己为师的，甚至直接让他拜到夏隐一门下，待到他及冠也是可以的，为何就凭夏隐一一句明显玩笑的话，自己竟会纠结的直接让着娃儿住进沐云苑，自己这几番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费解。内心叫嚣着要去接近他，不是有这番骨子里的恐惧的话，后果这的不可想象。
　　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厄迷森林救下他自己根本就没看他一眼，第一眼还是在夏隐一的一川苑，那孩子对自己笑，自己活了将近十八年父亲说自己是沉着冷静，堪当大任，夏隐一说自己是小大人，一点也不像没有及冠的少年，比那些叔父还老成。怎么这样一个不足一岁的小人儿，自己竟会被乱了心弦，怪哉。
　　“父亲。”次日一早，曾云州便被曾崖叫到了书房，“州儿，听说你没将那孩子交予隐一，而是让他住在了沐云苑，这是为何。”
　　“父亲，对对…于这孩子对外外…只说他是我流流…落在外的弟弟，他母亲亲…生下便他将他放在了了…鹿洄阁阁…门口，让他来来…认亲。”看着自家儿子面不改色磕磕绊绊的给他爹扣上年少风流的名号，曾崖近乎为难地说“你这么让我怎么面对你去世的母亲。”
　　“母亲并并…没有去世，她走的的…时候我记得。父亲你你…是不是又…又忘了。”曾云州依旧磕磕绊绊但是眉轻挑，抬眼看向曾崖。
　　“嗯…那个，好吧，此事你决定就好。父亲对你向来放心，你要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你不愿说，父亲不勉强你。”只要涉及到曾云州母亲，曾崖基本对曾云州有求必应。
　　“多谢谢…父亲。”曾云州微微嘴角上扬，道了声谢便离开了。兜兜转转，这娃儿曾严，还是跟了自己。
　　对于那个孩子，虽说住在沐云苑离得近了些，可如今还在襁褓中，事事都得依靠程妈，自己也就是抽空去看一眼罢了。
　　到五岁便开始教他外身功夫。对于这孩子对自身莫名的吸引，曾云州总感觉有些蹊跷，只是现在一切未知，自己也无从下手，只能等着事情自然发展。
　　曾云州暗地里找人散播消息，所以到现在为止，这孩子的身份都已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罢了。
　　在夏隐一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来找曾云州理论了一番，“这孩子明明是咱俩在厄迷森林救的，如今怎会穿出这样的流言，如此污蔑师傅，师母走了这么多年，却未曾见师傅在另娶她人，足以证明师傅对师母的爱，现如今这流言各种版本层出不穷，我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看着夏隐一抓狂的表情，依然在淡定的喝茶，就放任他去找那幕后之人吧！
　　夏隐一虽然是阁主的亲传弟子，但没正形也是出了名的，阁里人都知少爷曾云州话少人冷，夏隐一话多人散，往往他说的话才是最不可信的，再者说夏隐一再做任何事情没着没落的，但对他师傅还是极其尊敬的，面对这样的流言蜚语，不为自己师傅正名才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