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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番外 犹记当时年纪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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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战两岁时,已经会说不少话了,只是口齿不甚清晰,像小鸭子般寸步不离地跟在韩越屁股后边,韩越走得快了,他短手短脚跟不上,就着急地喊“媳妇,媳妇(师父)……”
“噗。”方渠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乐不可支地说:“可惜啊,战儿要是个女娃,可就是你媳妇了,笑筠妹子做梦都想收你做女婿……”
小徐战走得累了,故意呼呼地喘气,一步一崴地走向方渠,伸着两只小手撒娇:“酥酥(师叔),抱!”
韩越眼疾手快地抢过小徐战抱在怀里,怕方渠又把他逗弄哭了,冷冷道:“有事?”
小徐战仍伸着小手去够方渠,后者一脸夸张的悲容,仿佛他俩生生被他师父拆散般,小徐战的嘴也瘪了起来,呜呜地表示难过。
“也没什么事。”方渠笑道:“只是迫不及待想看你这公鸡抱窝,哈哈。”
小徐战歪着头,在小脑袋里思索抱窝是什么意思。
“……”韩越黑着脸打发他走,这时定风居又来一位访客,小徐战认出这个也是“酥酥”,咯咯笑着和她打招呼。
齐元婴伸出手指让小徐战握着,又戳戳小脸逗得他鼓起腮帮子,笑呵呵地问:“战儿最近可好么?”
韩越放松道:“还算不错,我最近在教他读书习字……”
听到读书两字,小徐战本能地跑开了,齐元婴被这一大一小两人逗笑,说:“等到三四岁再学也不晚,师兄太心急,你看战儿都怕了。”
“……嗯,不教了。”韩越想起每次才教他念两三个字,小徐战不是昏昏欲睡,就是借口尿急跑开了,原来是操之过急了。
齐元婴没大没小地说:“没想到师兄平时聪明过人,一带起孩子就变得傻乎乎的。”
小徐战觉得这个词的发音十分有趣,附和道:“撒夫夫(傻乎乎)……”
“……”韩越想,赶方渠走的时候真该把门上锁。
徐战五岁了,能上树打鸟,下河捉鳖,因为生性顽皮,常常遇到险境,所幸有他娘系在小拇指上的一线牵,师父每次都能把他完完整整地带回家。
然而腊月这一日,一线牵不曾响起,徐战却出事了。
三个着花袄的小童急冲冲跑进书房,朝韩越道:“师伯!师伯!战儿他,他不见了!”
韩越放下笔,耐心地问:“别急,告诉师伯,他在哪不见的?”
“东边的林子里!”一个小童道。
“我们在躲猫猫,半个时辰了,只有战儿找不着……”一个小女孩担忧地说着,泫然欲泣的样子。
“没有那么久!”另一个小男孩打断道,“师伯,你跟我来,离这里不远的。”
三个小童带着韩越往东边走,果然不过数十步路程,林中积雪不厚,已经清扫出数条小径供人穿行,只是这天寒地冻,小徐战藏在哪了呢?
小女孩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声音也抖着:“再不找到战儿,他会冻死的……”
“别瞎说,师伯一定有办法。”那个小男孩镇定得多,不停安慰两个小伙伴。
韩越查看地面,发现小孩子脚印太浅,踏上去不出一刻就被风雪抚平了,无从寻迹。
再往前走,林间小径旁孤零零立着一个雪人,韩越认出这是小徐战的手笔,他喜欢把身子堆得胖胖的,脑袋小小一颗。这个雪人比他平时堆得要大一些,也没有插上两根树枝做的小手……韩越蹲下身再凑近些,发现雪人本该安上石子做的眼睛上是两个小洞,他伸出手,拨开雪人脑袋上的冰雪,露出小徐战晕乎乎的小脸,眼皮一抬一闭的,困倦极了。
韩越把小徐战整个人从雪人身子里抱出来,温暖手掌覆上小徐战冰凉的小脸,在一旁的小男孩高兴地对两个小伙伴喊道:“找到了!”
小孩子们总算放下心来各回各家,韩越把睡熟了的小徐战抱回定风居,烧热水给他擦身取暖,直到傍晚小徐战才醒转,看到韩越的脸,没头没脑地说:“师父找到的,不算。”
刚捡回条命还记挂着游戏的输赢,韩越顿时哭笑不得,不禁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藏在雪人里的?”
“方师叔昨晚给我们讲故事,他说雪人没有爹,也没有娘。”小徐战把身子缩在被窝里,呆呆地问:“师父,我是雪人么?”
“……”韩越内心复杂,不知该如何回答,伸手探他的额头,有些发烫,淡淡地说:“雪人可不会染风寒。”
于是一连数日,小徐战缠绵病榻,被方渠灌了不少汤药,治病的增益的进补的,各煎了一大锅,只为了坏心眼地看他喝药时委屈的样子。
小徐战哪想得到这许多,只以为多多喝药病也会好得更快,就能早些出门去玩了。
这一回韩越进房碰巧遇到方渠在喂药,嗅到房间里的药味,奇道:“黄芪保元汤?治风寒给他喝这个做什么?”
“呃,调理一下总没有坏处嘛。”方渠忙喂完最后一口嘿嘿嘿地干笑着溜了,再晚一步等韩越反应过来只怕就要挨揍。
翌日早上,辰时已过,韩越走到小徐战床边,蹙眉道:“怎么还不起?”
小徐战紧紧闭着双眼,被叫到时眼皮颤抖了一下。
韩越看在眼里,却想不出他装睡的原因,只得耐心道:“怎么了?不想起来?”
小徐战难为情地把头缩进被子里,韩越这才明白,轻声哄道:“起来换衣服,别又着凉了,师父给换床干净被子。”
“……哦。”小徐战在被子里闷闷道。
过了午时,方渠又不请自来,一脸坏笑明知故问道:“咦,这寒冬腊月的,又没出太阳,师兄洗被子做什么?”
小徐战逃避似的跑回自己房间,韩越垂下眼随口道:“茶水泼到床上了。”
“哦?原来孟起师兄有在床上饮茶的习惯么?”方渠抬高声调,仿佛故意说给房里的小徐战听似的。
“是。”韩越不再看他,睫毛轻轻颤动,方渠看出他在包庇徒弟,也将这师徒两为难够了,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也。
徐战十三岁时,又有一日不肯起床,韩越这次想了许久,才又道:“换衣服,拿床干净被子。”
徐战脸上潮红未退,支支吾吾地说:“师父……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阴天早晨,定风居院子里又晾了一床刚洗过的被子,方渠碰巧路过,朝韩越奇道:“这都多大了,还那个,泼茶?”
韩越直接关门,恼火道:“不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