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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榷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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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诸事黄蓉瞧得清楚,只是莫说郭破虏,便是她黄蓉也难以理解刘语的种种怪异行径。不过这并不是她所关心的,摇摇头之后便追上郭破虏,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不多时便到了城门前,开始排队入城。
庐州易手,守正(城门郎在宋代对应的官职是不是这个?求大佬指点)却仍是汉人,只不过这些个汉人一旦归降异族,欺压起同胞反倒变本加厉,稍有不顺便破口大骂甚至拳脚相向,叫人恨得牙痒。好在郭破虏有命在身,并未多惹是非,悄悄递出一锭雪花银后,便在士卒眉开眼笑中顺利进了庐州城。
黄蓉大感欣慰,暗自点头赞叹,心道破虏有勇有谋,或许是我多虑了。
就在此时,队列中一阵骚乱,一位身着宋甲的将军策马疾驰出城,完全不顾是否伤得百姓。黄蓉侧身避开马匹,看得清楚,马上正是刘整那厮。那厮铠甲光亮宝马健硕,端得威风无比,脸上却不知如何,多了许多阴柔气息,显得无比诡异。
“既已投了鞑子,怎还有脸着我宋甲!”黄蓉心中有气,又想我儿破虏既见不着正主,当不会有甚危险,便悄悄退出人群,策马跟上刘整。哪知只跟了片刻,刘整突然调转马头,又向城内驰去。黄蓉心惊:啊呦,莫不是发现了我?刘整不比我儿初出茅庐,这厮机警狡诈,我且跟远些,免得打草惊蛇。哼,我丐帮十万弟子,总不虞跟丢了你小小刘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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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至深秋,落叶枯黄,随着瑟瑟秋风飘落一地。襄阳城外数里一群衣不蔽体的民夫面无表情,或是机械地挥舞铲子锄头,或是麻木地搬运夯土石砖。民夫周围有一队蒙古骑兵,不分男女老幼,但凡有动作迟缓者,便呵斥鞭打。
黄蓉破虏一去数月,郭靖不免担忧思念,每日早晚必立城头远望,只盼能够早日见到二人。这日郭靖如同往常一样登上城墙,依旧没有妻儿身影,却看到了城外施工一幕。郭靖大惊,转问身旁士卒:“这是发生了何事?”士卒目力不及郭靖,看不清数里外的情况,只得如实恭敬回道:“禀郭大侠,小的不知。只知道吕大人严令我等不得出城。”郭靖听罢,连忙转身下城,向吕文德府中赶去。
吕文德这时正躲在书房内。书房书没几本,倒是满屋子金银珠宝,虽然门窗紧闭,却也映得耀眼生辉。他正把玩着一颗夜明珠,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吕大人,吕大人在里面吗?”
吕文德一听是郭靖的声音,连忙将珠宝收起盖好,清了清嗓子说道:“是郭大侠啊,请,请。”郭靖一进门就抓住吕文德的衣袖问道:“吕大人,城外是怎么回事?蒙古兵马即将兵临城下,何以不早些告知郭某?……”
吕文德打断郭靖的话说道:“郭大侠宽心,蒙古人不是来与咱们为难的。”郭靖疑道:“如何不是?”吕文德拉起郭靖的手,将他牵至案前,着他坐下,慢条斯理地说道:“郭大侠莫急,听我慢慢道来。”
郭靖哪能不急?刚刚坐下便又站起,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请吕大人明示!”吕文德端起茶壶呲溜啜了一口,这才慢吞吞地说道:“哎呀,郭大侠,你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啊,急了点。”郭靖本就心急如焚,听他在这东拉西扯不肯说正事,登时火冒三丈,拍案喝到:“吕文德,你说是不说!”
郭靖何等气势,这带着怒火的一声暴喝,直是吓得吕文德一哆嗦,只是碍于颜面,强行镇定下来唯唯诺诺道:“吕某本就要说,郭大侠何必动怒?”这老滑头为官多年,最善察言观色,眼见郭靖怒火更盛,连忙话头一转,说道:“蒙古人不过是要作个榷市而已,郭大侠不必多虑。”郭靖皱眉道:“榷市?那是什么?”吕文德笑道:“他们是跟咱们通商来了,蒙古人这是怕了郭大侠神威,来示好了,哈哈,哈哈……”
郭靖哪里理会这等马屁工夫,摇头说道:“不对,蒙古若是真心通商,又何必带着兵马?依郭某看来,他们这是在筑城。一旦工事完成,想要拔下据点,那可就万难了。吕大人,不可不防啊!”
吕文德独自干笑,感到有些尴尬,便接话说道:“郭大侠,咱们要换位思考嘛!打了这许多年,你敢孤身跑到蒙古去经商吗?你看城外这点兵马,济得甚事,不过有些自保之力罢了。”郭靖还是感觉不妥,说道:“此事太过危险,倘若……”吕文德摆手说道:“富贵险中求嘛!你也知道,襄阳城久经战火摧残,早已衰败不堪,民不聊生。我这做父母官的,看着心疼啊!”他顿了顿,抚者胸口做足了戏,继续说道:“如今能有机会通商,那是恢复元气的大好事,你叫我怎忍拒绝?”郭靖仍是皱眉,吕文德又道:“郭大侠且宽心,此事我已上报朝廷,出了问题自有朝廷救援。”郭靖苦笑道:“万里河山,处处烽火,朝廷又救得了哪处?”多年共事,吕文德早已摸清楚了郭靖的脾气,知道自己越是说的义正言辞越是信心十足越容易取得他的信任,于是便又拍了拍胸脯说道:“本官以顶上乌纱担保,绝不能有问题,郭大侠莫非信不过本官?”
郭靖于大义想得通透,甚至能够痛斥成吉思汗忽必烈,却难以在口舌之争上与这些官场上的老油子较高下。而今话已至此,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再加上他向来以大局为重,倘若逼得紧了,将帅不合,岂非白白便宜了蒙古人?想到这些,郭靖只得叹了口气,摇头告别吕文德。但心中的那抹阴云,却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