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抓紧时间写文》月行安

20、第20章

　　呼呼娘亲搂着自家儿子在身侧，怕他四处乱跑：“在咱们相思国，家里总要有个男人才好过活。家里没了男人，再死了后人或者没有后人的门户，日子总要难过些。不说别的，一旦哪个家里就剩了妇孺，神官如若闲余，都有可能亲自上门把房屋和地收走一些。全收走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那些土地被分给了相思国的男儿们，名头上说，男儿总是更有劲儿。而且种出来的粮食必须分给土地的原主人，养活原主人。可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总有不那么勤快的，总有体弱多病的。再者说种出来的粮食分给原主人，到底分多少呢。一碗粮一天也是吃，一顿也是吃。遇见心坏的，把人活生生饿死也是有的。唉，相思国的女人，难呀。”
　　“神官还管这种事儿？”程梦依惊呼，“凭什么收走土地和房子呀？妇人就不是人了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相思国就是这样的。”呼呼娘亲颇为理解程梦依的情绪，“咱们女子，尤其是咱们相思的女子，勤劳，踏实。种地出海，总有让那些大男人都敬佩的好手。偏就这些个神官，眼里只有男女之别。似乎大元女在的时候还好些，可惜了，小元女后来得势的那些日子，埋下了不少隐患。现在这些神官敢横行霸道，说到底和小元女当初做的事脱不开干系。”
　　“这事儿怎么还有大元女和小元女的参与呢？那都……”程梦依掰着手指头算，“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大元女的影响，岂是那么容易被磨灭的。就是邻国的百姓，至今还有会唱咏元女事迹歌谣的。大元女是相思国的恩人啊。至于小元女，她也为了相思做过一些事情。不过小元女似乎不太赞赏大元女的一些做法，有的事情甚至像是要跟大元女反着来一样。大元女曾经对当时的国君说，要重新划分咱们相思国的土地。国君同意后，只推行了一半，就听了小元女的建议中途停止。大抵的意思，便是我们这样的渔民常年出海，不需要太多土地。可需不需要，哪有人问过我们那些靠海吃饭的先人呢？”呼呼娘亲叹然，“说到底，在小元女的心里，或许总有比我们这些渔人是否拥有土地更重要的事情吧。”
　　“小元女的事情暂且不提。程姑娘，你家隔壁那个后生，可要小心呢。听青叶妹子刚才说，隔壁李大娘没有后人。可要是李大娘还有侄子外甥，李大娘身后，也轮不到那个后生。要小心的是，李大娘身后，房和地轮不到那个后生。你和青叶妹子守着的房和地，反倒要小心了。怕有爱生事的神官知道有这么个无家可归的后生，第一个就惦记把你和青叶妹子给撵出去，给后生腾地方。咱们相思国，年年都有因此而饿死冻死的女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程姑娘，这事，你和青叶妹子可得好好商量商量，合计合计。”

　　程梦依沉默不语。
　　要如何合计呀。

　　她与青叶身单力薄，孤苦无依。若是真有人找上门来滋事……
　　程梦依苦恼地发现，在这个规则原始的时空，她甚至没办法和任何人通过讲道理来保住房屋与土地。

　　见程梦依冥思苦想不似有主意的样子，呼呼娘亲帮着想了个法子。
　　“程妹子，我有个主意，或许多少能帮到你们些。”呼呼娘亲怕自己的主意不管用，紧跟着说道，“也不一定好用。就是，东边牛大哥家嫂子，和成宣神官沾着亲。这些年，咱们相思国的余望节，总有他们家配合望星台张罗着。牛家有人望，妹子，这次余望节，你主动去帮帮忙。牛嫂子那人心善好相处，你好好和她一起。他日万一出了岔子，成宣神官在望星台绝对算是说得上话的。我家呼呼早先不会说话的时候，挠伤过牛嫂子家孩子。虽说牛家哥嫂不和小孩子计较，但牛家那孩子比呼呼大不了几个月，不能指望孩子一定去原谅另一个孩子的无心之失。这个线，我不好帮你搭。你要真想通通这条路，还得想想办法。”
　　程梦依感激地冲着呼呼娘亲笑道：“谢谢姐姐了。”
　　呼呼娘亲被这声“姐姐”唤的高兴极了。
　　“我家里新做些鱼干。今儿出来的着急，回头给妹子们拿点过来。不受潮能放很久呢。”

　　呼呼娘亲的手艺，程梦依曾品尝过。心知定会是很好吃的东西，程梦依礼貌道谢。
　　这之后，呼呼母子二人很快走了。
　　程梦依面对呼呼母子离开的方向不解地嘟囔：“呼呼娘真是个热情的很好很好的人。”
　　青叶听了，随口接话：“怎么说？”
　　“见到咱们总是乐乐呵呵的呀，还给咱们送好吃的。还有，她愿意让呼呼和咱们亲近。对于一个母亲来讲，这需要一定的信任才能做到。”
　　青叶随即一笑。

　　程梦依总觉着那笑藏着些欲言又止：“青叶你笑什么？”
　　“笑你呀。”青叶略一侧身，避过太阳的光线直直照向眼睛，“不过，你这样，挺好。”
　　“你自己在那儿说什么呢？”程梦依投去一个嫌弃的目光，“神神叨叨的。”
　　青叶平静地告知程梦依：“桂姐姐未出嫁前，上面有个姐姐因病死了。”
　　程梦依面色一凝，为这从未听闻的往事。
　　“她不敢和你说，怕你忌讳已逝之人。”青叶叹息道，“桂姐姐打小身体就弱，她说从她记事起家里人心疼她总生病，从大到小都紧着她，宠着她。以致于她那个身体总是很好的姐姐生病的时候，家里人都没太往心里去。总觉着，小孩子家家，吃几日药便能好了。后来，桂姐姐的那个姐姐不幸去了。”
　　说到这里，青叶有些不忍：“姐姐，桂姐姐说，你的眼睛很像她已经去世的姐姐。笑起来更像。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会对你格外关心吧。也因为从小就受到家里人的偏爱和关注，她对去世的姐姐心怀愧疚，看见你，她有时，会小心翼翼。”
　　程梦依得知了来龙去脉，忧郁地求助：“照你这么说，下次见了她，我是笑呢还是不笑呢？”

　　青叶被程梦依逗笑：“笑与不笑都看你。做你自己吧。桂姐姐家呼呼都那么大了，她心里清楚着呢。”
　　程梦依心中多了几分惆怅。缘着这些，她重新回顾了一番桂姐的话。
　　“青叶，成宣神官，是什么样的人。桂姐说过的牛家哥嫂，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有你知道的吗，都跟我说说。”

　　“我知道一些。”心知程梦依把桂姐的话听进去了，青叶想了想说道，“先说成宣神官吧。望星台里的神官众多，可说话管用的，名字在相思国众人皆知的，加起来也就那么几个。堂玉神官为首。成宣神官，嗯，有一种说法是，成宣神官为人散漫不愿管事。如果成宣神官想管事的话，望星台是轮不到堂玉神官为首主事的。”
　　程梦依听闻此话轻哂一声：“这话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若是这个叫成宣的神官当真有此能，堂玉神官的位置可不好做呢。如果反之，这话可是把成宣神官架在火上烤。这个成宣神官，处境真的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