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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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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对我哥,只有深沉一个印象?”躺在病床上,徐白怀疑地问。
清晨的光,温暖柔和。辛亚坐在徐白床边,托腮想了想:“还有,身体强壮,跟我一个朋友很像。肌肉块练的特好,一看就是专门锻炼过的。”
徐白嘴角上扬:“我哥来的时候穿得那么多,你还能看见他肌肉块呢?”
辛亚“啧”了一声:“都说是感觉了。”
徐白观察过辛亚的神情,他若有所思。
不久,徐铭拎着一袋锅贴进了病房。
徐白无奈地叹息:“哥,都说了我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徐铭无措地说:“不是说,你排气之后就能吃东西了嘛?
“那也得是流食。这样的我吃不了。“徐白瞄了眼那袋锅贴。真香,可惜不让吃。
“你和辛亚吃了吧,我是没这个口福了。”
徐铭侧头,看了辛亚一眼,本来想把这袋锅贴给她吃。
谁知辛亚下意识退了一步,连忙摆手:“我早上吃过饭了,你来吧。”
徐铭有些懊恼。他又不会真打她。
徐白静静地观察这一切,突然说道:“辛亚,我想好了,我想吃饺子。你第一次给我做的那种,白菜馅儿的。”
“你现在不是吃不了那种吗?”辛亚委婉拒绝道。
“我知道。先做出来吧,让我看看解解馋。”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辛亚妥协地站起来准备回公司小厨房:“掺青椒吗?”
“掺。”
确认完,辛亚就被徐白催着赶走了。
“小白,你折腾她干什么?你又吃不了。”辛亚离开后,徐铭疑惑问道。
徐白不答反说:“哥,我累了,躺一会儿。辛亚回来了,一定叫醒我。”
徐铭拿这个弟弟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辛亚折腾一大圈,再回医院的时候,都快到中午饭点了。
热腾腾的饺子放在保温饭盒里,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徐白借口吃饺子哪能没醋,又把辛亚支走了。
“哥,尝尝。”徐白指了指还冒着热气儿的饺子。
徐铭拿了旁边的一次性筷子,放嘴里一个。
严肃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满足的神情、
徐白淡淡笑说:“怎么样?”
“手艺不错。”徐铭中肯地说道。
“我第一次吃她做的饺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很感动。后来我忽然想明白了。她的手艺,是不是很像咱妈?”
徐铭又吃了一个,这次仔细的尝了尝其中的风味:“没过多调料,没技巧。好像没掺水,但是也不干。是挺像咱妈做的。”
“对吧!”徐白继续说,“咱妈自打得了腰病,咱爸再没让她干过重活。大年三十儿的饺子,都是在咱家楼底下饭点订的,要不就是哥你做的,或者是咱二妈或者五奶奶送来的。这个味道,我挺多年没吃过了。其实,辛亚做的绝大多数饭菜并不好吃,至少我不太爱吃。但就单单这口饺子,我对她这个助理就没法不满意。我这个脾性,别人不知道,哥你还不知道吗?但是就算是我,我也能说,辛亚在我这里工作的这几个月,绝对算得上尽心尽力。只不过我身体底子太差,饮食不规律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不胃病和阑尾炎掺着发作,才直接进医院了。”
“哥,听说你昨天一见辛亚就跟人发脾气,还动手了。”徐白平静地,让人听不出情绪。
徐铭气短地说:“这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
“我就,着急你吗不是?她是你助理,照顾着你你居然还住院了。我一生气,就把她按墙上了。不过那个叫水天的,看着文弱,还挺有劲儿的。我没伤着她,也没按她多长时间。”
“哥。你说,咱们要是心里清楚,还非要拗着。那你说咱们跟郑小卓那样的人,有什么区别?”
徐白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徐铭却是一震。
“我去。”徐铭郑重地说,“我会向辛亚道歉的。”
“那中午跟辛亚一起吃个饭吧。”徐白拉高了被子,原地躺好了,“对了,请辛亚吃饭,川锅是首选。”
“知道了。”徐铭拿着筷子,把辛亚做的饺子尽数吃完。
不算太大的店面,装修风格充满了农家特色。进门几大串干玉米,里面点挂着几串干辣椒模型,往里走走脚边还有俩塑料大南瓜。不知道的只会觉得这里卖的是大锅炖,很难想象到这里实际上是一家正宗的川锅店。
辛亚不太自在地坐在徐铭对面:“徐白连饺子都吃不了,咱俩却出来下馆子,是不是不太好?”
“挺好的。”徐铭说话从不遮掩,“就是徐白推荐我请你来的这儿。”
辛亚立时听懂了徐铭的画外音。她一时无话,等待徐铭继续说下去。
“辛亚小姐,首先我得为我昨天的行为向你说声对不起。”徐铭诚恳地低了头,“我只有这一个弟弟。昨天,我太冲动了。听小白说,其实你是感冒了才没在小白身边。我错怪你了。”
徐铭这样说,辛亚的气儿消了许多:“说起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明知道徐白嘴挑,但是没联系公司的人抽时间过去看看。现在他住院了,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这跟你没关系。徐白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而且他都三十多岁了,还这么任性。产生这些苦果,也是他不保重身体应得的。”
徐铭眉心如川,他继续说道:“但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以后,不论你还为不为徐白工作,能不能请你以朋友的身份,帮帮他,约束下他的作息。再这么下去,我担心他迟早会猝死。”
“这么严重吗?”辛亚目瞪口呆。
“辛亚小姐,徐白的事情,他一定没告诉你全部吧。”那个高大魁梧一身肌肉的徐铭,在这一刻看起来无比的脆弱。
“我爸原来只是给工地搬砖的农民工,我妈就在工地食堂帮工做饭,有空的时候工地上一些男人干的活我妈也会硬抗着去做。就为了多赚点钱,让我和小白过得好一点。虽然整个社会对农民工群体越来越重视,也比以前更加尊重,但是明面上和隐形的歧视、蔑视或者轻视其实从没有完全消失过。我和小白在城里的学校里,放学的路上,经常能遇见主动来挑衅我们的男孩子。笑我们说话的时候,会带着方言。嘲讽我们衣服破旧,总也不换套不重样的。我从小长得就壮,找我的一般都是想打架的。小白从小长得就好看,一部分小孩子喜欢小白的气质长相,经常也不难为小白。但是打不过我或者明知打不过我的一部分男孩子,就会盯上小白。”
“你不知道,小白从小因为我挨了多少熊孩子的打。即便每次小白挨打,我都会把那些人加倍地揍回来。”
徐铭现在回忆起这顿往事,都恨得牙根痒痒。他紧握着拳,压抑着往事带给他的愤怒。
“懂事的大人和孩子,从不觉得凭借自己努力换来金钱的人生是廉价的,即便这个努力是在工地干苦活累活,也得不到多么高的报酬。不懂事的大人和孩子,只会把自己放在一个高点上,嘲笑着不如自己的人,慰藉自己可笑的优越感。”
“你们兄弟,真的太不容易。”辛亚想象了一下幼小徐白被几个人围着打的画面,她的手居然有些发凉。
“所以我们全家上下,都对小白存有一种补偿的心态。尤其在我家有钱了之后。小白后来听不得噪音,我爸妈就给他单独买了套房子。他睡不着,我爸妈都不会轻易给他打电话。每次先发消息,确认小白没睡,才会提出想跟他聊天。而我,就怕小白进医院。因为小白一进医院,我就会想起来那些人打我弟弟的画面。”
辛亚长叹一声。昨天被徐铭突然间按走廊墙上,一方面她惊恐万分,不知道徐铭要做什么。一方面在感慨,这是哪里来的野蛮人一言不合就动手。
如今她总算是懂了。
“我现在充分的理解了你们兄弟。”辛亚坦言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是我劝你一句,以后再有事,先弄清楚再说。”
徐铭理亏地摸了摸头上短的刺手的头发:“我知道了。”
“所以,中午这顿饭,我可以认为是你们兄弟二人合伙请的吗?”
服务生把他们点的鸳鸯锅放在炉子上,调好温度,便悄然离开。
“哈哈哈,可以。”话说清了,徐铭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他拿话点我,说我不给你道歉就是赵小卓。我还哪敢不来?”
“赵小卓?”辛亚仔细回想,她没听徐白提起过这么一号人啊。
“赵小卓啊,上学的时候一个校友。在小孩子里面属于格外混蛋的。他看不上我和我弟,不好好学习,成日的找我和我弟的茬,还撺掇学校的‘校霸’收拾我们。那时候一包纸巾也就四五毛,贵点的一块。赵小卓成天拿一包一块五的纸巾擦他那双名牌白鞋。学校里的人都以为他家多富呢,好多小孩年纪不大就知道趋炎附势了,跟着他孤立我和小白。后来才知道,他爸妈也就是到处跑活打工的,家里并不富裕,他还那么挥霍。家长会那个穿得溜光水滑的也不是他妈,而是她姑。是不是很讽刺?”
“原来徐白吃过那么多的苦。”辛亚心中感慨万分。以前她总以为自己的经历就够悲痛的了,如今看来,还真应了那句话。
幸福都相通,痛苦各不同。
辛亚正想着,就往自己的盘里加了一大勺辣椒油。
徐铭被辛亚那一大勺辣椒油惊呆了:“这锅底那么红,你调料里还家那么多辣椒。你能吃了吗?”
辛亚得意地一笑:“徐白没告诉你为什么要请我吃川锅吗?”
“没有,他就说请你吃饭川锅是首选。”
辛亚当着徐铭的面,涮了片沾满辣椒碎的嫩牛肉,然后就着红彤彤的辣椒油,一口吃掉。
“啊!好吃!”辛亚不禁感慨这家的辣椒真是够味儿。
“真的好吃?”徐铭看着翻腾红油锅底,很难相信这种吃法不是自虐。
“哦,对了,你也是徐家人。”辛亚喝了口温水,“你是不是也不能吃辣?”
“我家平时是不怎么做加辣椒的菜。”
“那你趁这次机会,尝尝呗!”辛亚热情地邀请徐铭分享美味,“说不定你可以哦!”
徐铭被辛亚说动。他夹了一小片辣牛肉,放在眼前看了几看,然后一狠心在红油锅里涮熟,也学辛亚一口吞掉。
“啊!”辣椒的酥麻口感在嘴里炸开,“啊啊啊!”
灼热的温度加剧了辣椒的风味,徐铭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居然当场流出了眼泪。
辛亚好笑的拿出手机,果断选了自拍。
“你在……呼……”徐铭张着嘴,一个劲儿地扇着风,“干什么呢?”
“拍个照哈哈哈。”辛亚瞧着徐铭被辣到流眼泪,脸都憋红了的样子,她笑得捧腹,“我保证,这张照片给小白发过去,他一定会开心咱俩握手言和。来来来,三,二,一!”
徐铭一听辛亚这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前探了探头,保证自己的脸全出现在镜头里。
如果是辛亚的话……
徐铭想,既然小白都说辛亚是他最好的朋友,那她的话可以信吧。
徐铭深深地看了辛亚一眼。以后小白不开心,是不是可以找她了。
挺好的。
“诶?你怎么不看镜头啊!”拍好照片以后,辛亚翻看相册,不满拍出来的效果。
“来来来,再拍一张。”
徐铭意识到自己的走神儿:“算了,就那样吧。”
徐铭伸手挡住了辛亚的视线:“我其实不太爱照相。”
“哦。”辛亚不愿强人所难,她点了分享,打算把这张照片发给徐白。
“不行不行,你这个锅太辣了,我消化不了。我还是吃我的不辣锅吧。”徐铭换了双筷子,伸手往菌锅里夹菜,“啊!”
“怎么了怎么了?”辛亚被吓得的手一抖,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加快了。
“没,没事儿。“徐铭尴尬地抬起胳膊给她看了看手上的烫红,“没注意,手让锅沿烫着了。”
“嗨。”辛亚闭了闭眼睛。
弄那么大动静儿,吓死她了。
她无语地拿过手机,一看停留的最后界面,当即傻了。
“完蛋了。”
徐铭“腾“地站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小白出事儿了?”
“不是~”辛亚把手机递给徐铭看了一眼,“刚才那张照片,我不小心点错,发公司大群里了。”
想也知道,那是自己吓的。徐铭面色凝重地想了两秒,然后坦然地低下头吃东西:“没事儿,反正我不在你们公司。”
辛亚心里流着眼泪,一边把那条消息撤回,寄希望于公司没太多的人看过那张照片。
一边重新打量面前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家伙。这人真跟徐白是一家吗?
盯着手机,就怕大群里冒出来个谁过问她照片的事儿。
辛亚心里苦,一口气又往调料盘里加了两勺辣椒酱,看得徐铭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景森的公司宿舍,宫瑞那屋的房门打开着,朗然大笑声连楼上楼下都听得到。
刚回月城就回公司食堂蹭了顿午饭的陈斯新闻声上楼,他靠在宫瑞房门的门框边,吊儿郎当地问:“呦!什么事儿把我宫哥乐成这样。”
“想知道?”宫瑞靠在床头,跟陈斯新勾了勾手,“想知道自己过来看。”
陈斯新好信儿,就真的走到宫瑞身边俯下身去。
“你看啊,这是辛亚刚刚发在公司大群的照片。你看辛亚待的这地方,照片发的这内容。她指定是发错地方了啊。哈哈哈,稳重如辛亚,居然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发照片的时候,辛亚是遇见了啥呀?!”
宫瑞笑声不间断,陈斯新心情却越发沉郁。
那张照片上,辛亚红着脸,眼底是纯粹的开心。
而辛亚对面的那个男人,脸颊通红,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
专一且深情。
陈斯新将手指扣进手心,他惊讶、愤怒且后悔。
果然,没有人会始终在原地等你。
陈斯新一言未发地走出宫瑞的屋子,气昏头还顺手把屋门带上了。
“诶?门怎么给我关上了?”宫瑞退出观看这张他顺手存下来的照片,他对门大喊,“我不笑,我不笑了还不行吗?今天太热了,门开会儿啊!”
没人应,门也没开,想来已经走远了。
“怎么了这是?”宫瑞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跟前,突然意识到什么。
“啧啧,近水楼台的时候不珍惜。唉……”宫瑞重新打开门,回到床上躺好了,把手机往床头一扔,可不愿掺和理不清的感情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