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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陈斯新当初负气离开星城,家里闹得很不愉快。
      一路颠簸,临到自己家门前才想起来家里那位不苟言笑的老爹记仇的很。
      他甚至做好了三言两语就跟老爹吵起来的准备。

      岂料见了他回家,那个几乎从来不下厨房的人居然把正在厨房做卫生收尾的何粒赶出来,要临时给他加个菜。
      陈斯新坐在客厅,漫无目的地一直在给电视换台。何粒见状,特意挤了挤坐在陈斯新旁边玩手机的陈斯南:“不看电视就坐边上去。”
      陈斯南一步到位直接贴着沙发扶手坐。何粒便如愿地隔着段距离,坐在了离陈斯新算不上近也算不上远的地方。
      “你爸今天早上四点就醒了,睡不着,满屋子乱转。”

      陈斯新意识到何粒在跟自己说话,“嗯”了一声。
      “上次跟你发完脾气,他自己后悔很久。但是你爸那个脾性你也知道,他拉不下脸主动联系你。你别生他气。他今天亲自下厨,爱吃不爱吃的,你一会儿吃点。”
      陈斯新捏着遥控器,点点头,权当答应下来。

      他很难说清自己内心的矛盾。
      他父母离婚的时候,他还太小。那时不懂得情爱,更不懂婚姻。
      虽说他长大以后才明白,不是两个善良的人组成一个家庭就一定能有好结果。可有相当多的年份,他天天巴望着他爹跟何粒离婚,他爹和他妈能复合,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即便只有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才认为那样的生活和美。

      于是,他明里暗里的跟何粒作对。
      何粒敷面膜,他就刻意用打过篮球的脏手假装好奇面膜成分,伸手进去搅和。
      何粒开车送他和斯南上学,他故意唉声叹气明示何粒车技不行,可能会让他们迟到。

      那时候的何粒,生机勃勃,顽强地像一颗仙人掌。不论他做什么,都会做出相应的反应,非常生动。
      她察觉到他的故意,会逮着他,拎着他衣服领子非让他跟她那瓶好贵的面膜赔礼道歉,一点儿都不惯着他。
      也会在他无奈之下赔礼道歉之后拿出成分更天然的面膜,督促他也贴上,告诉他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的皮肤。

      等在红灯前,她会烦躁地吵吵着“你行你上”。
      又会在周末休息时拉着能找到的任何会开车的人,反复练习。

      就是那种性子随心的何粒,现在也会温润地跟他说话,调和他和他爸的矛盾。

      可陈斯新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这样。
      似乎这些年何粒为人处世一直趋于公正,只不过他心有执念,不肯承认罢了。

      电视里,经典的相声逗得何粒捧腹大笑。
      陈斯新捕捉到何粒脸上的笑纹。

      原来,何粒都这么老了。
      他忽然想起,在月城,在肖纪家。
      何粒拎着刚出锅的肉饼,焦急地劝他:“斯新,看在阿姨辛苦做出来的份儿上,你至少把它们带走。哪怕就吃一块呢?”
      他那时候,难道心里真的没有一丝感动和松动吗?

      陈斯新突然发觉自己的可笑。
      许久以来,他自以为自己聪明,通透。认为自己成熟,见识也不算太浅薄。
      可他的行为跟小孩子有什么区别呢?
      二十年来,居然还在幻想自己亲爹亲妈重组成一家。甚至因为怀揣这样的念头,对别人的善意视而不见。

      太差劲了。

      陈斯新张口便问了句:“什么面膜比较好用?”
      何粒明显一愣:“你要用吗?”
      陈斯新没及时否认,何粒便以为真的是陈斯新要用。
      “小伙子有长进啊,知道护肤了。让我想想,你们年轻人用什么样的比较好……”

      何粒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梳理着品牌和相应的效用。
      陈斯新坐在一旁,看何粒认真的样子,他感慨万千。

      一家人。
      时隔多年,他开始重新构建对这三个字的认知。

      吃过饭,陈斯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
      因为自己儿子特给面子,把他做的那盘酥肉吃了大半。一心想跟儿子讲和的陈木柏知足地催陈斯新上楼。要他回房消化消化食儿,再冲个澡,好好休息休息。

      陈斯新确实累了。
      他站在阳台远眺窗外一会儿。冲了个澡,睡了一小觉。
      醒来,习惯性地先捞过手机。
      上面有辛亚报平安的消息。
      “我已经到家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陈斯新却还记得睡觉前记挂的事情。
      “辛亚,你知不知道什么化妆品比较好用?五十多岁用的,抗皱或者去皱效果好一点的。”
      辛亚一路劳顿,到家就抱着毛绒玩偶,趴在卧室的床上。
      看到陈斯新发来的消息,她强忍困意。
      “谁要用?皮肤易敏吗?干皮还是油皮?大概什么价位?”

      辛亚这四连问可把陈斯新难倒了。
      不就是化妆品吗?怎么这么多说法。
      他满脸问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辛亚等不到陈斯新的细节,趴在床上昏昏欲睡。她一想陈斯新给她的年龄范围,琢磨这八成是要买给她妈妈或者是何粒阿姨的。
      想通这件事,辛亚顿时无法安心睡去。
      她坚持着爬起来,捧着手机强打起精神。

      大年三十,全国各地许多城市都飘着祥和宁谧的雪花。
      星城陈家一早就有人来访。
      是陈斯新预先订好的各种年货,按时送货上门。

      陈家其他人不知道,陈木柏派了陈斯南把熟睡中的陈斯新叫醒,得到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陈斯新一个肯定的答案。

      陈斯新这一觉睡得很熟,被陈斯南叫醒,他一万个不情愿。
      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嘟嘟囔囔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可一转身,陈斯新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放平心态躺好了,陈斯新闭着眼,安稳地打算补一觉。
      没过多久,他气愤地发现,他真的睡不着了。

      气乎乎地坐起来,陈斯新靠在床头一拳锤到床骂了一句:“哥哥我爬了一晚上的山,刚梦到快登上山顶!”
      他揉着眼睛,简单地做了洗漱。拎着手机,正打算下楼看看开饭了没。
      辛亚的未读消息提醒,让他陡然清醒。

      陈斯新立时点开。
      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一条长消息。从所谓的敏感肌,到干皮和油皮分别的适用。
      看里面的措辞,显然自己手打的比复制粘贴的地方还多。

      陈斯新把消息往上拉,确认了这条消息发送的时间以及自己发消息向她求助的时间。
      他皱着眉,有些愧疚。
      那么晚了,他打扰她干嘛?

      陈斯新拿着手机,心事重重地下了楼。
      就见陈斯南在客厅比比划划地,口中嘟囔着“买了一个西瓜,从中间切成两半。“
      陈斯新站在陈斯南身后:“他们呢?”
      陈斯南动作未停:“爸在屋里,可能浇花呢。妈在厨房做早饭,说半小时后吃饭。”
      陈斯新探头向一楼深处一看,卧室开着门。
      他把手机揣兜里,心想着辛亚昨晚给他发的最后一句话,抬步往那道门走去。

      在门口敲了敲门,陈木柏一声中气十足的“进来”把陈斯新逗笑了。
      清早起来说话比他都有劲,看来身体还算不错。
      走进门一看,果然不出陈斯南所料,陈木柏当真在窗户前浇花。

      “是你呀。”陈木柏回头看了眼,继续拿着小喷壶给窗台的那盆竹子喷水。
      陈斯新瞧着花盆里干裂的土壤,以及竹叶上面明显被喷的过的的水,他笑道:“会浇花吗?哪有光给叶子浇水,不浇土的。”
      “说得跟你会养花似的。”陈木柏认真地喷水,“你何阿姨上个月送我的。光送我,但她不让我浇水不让我养。非说我养不好。嘿,我就养给她看看。我就不信,我养不好一盆竹子。”
      “我就算再不会养花,也知道花土没水不行啊。您这么养,迟早得给养死。”陈斯新挑眉调侃。
      “你小子,不盼你爹好是不是?我都问过了,花儿不能总浇水,偶尔也得缓一缓,免得把根系泡烂了。”
      “不是,你看,那土,都裂开了。”
      陈木柏陡然转头,不满地瞪着陈斯新。
      “裂,裂开了。”陈斯新尴尬地把指着花盆的手收回来,摸在自己的后脑勺,“我去卫生间看看。”
      “臭小子!”陈木柏突然展颜笑道,“就知道你个混球做不出什么暖心事儿来。还以为你大早上是来看我的,原来来我屋就为了上我这儿上个厕所?!”
      陈斯新从小到大总被骂,陈木柏哪句话是真骂哪句话是随口一说他一听就能听出来。

      他咧着嘴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台子上,多半是牙刷牙膏这种常用的日用品,何粒的化妆品没几件儿。
      仅有的几件他也看不懂牌子,干脆,从兜里拿出手机,挨瓶拍了照。

      陈斯新进卫生间,不关门,还没动静儿。陈木柏听着奇怪,放下喷壶也跟了过去。
      站在门口,发现陈斯新站在洗手台前叉腰发呆。
      “你干嘛呢?”陈木柏疑惑问道。

      “你瞅瞅你!刮胡刀,养发剂……保温杯怎么也放这屋了?”陈斯新抱臂,“啧啧,看你给人家挤的。一个女同志,化妆品都没你的杂物多。”
      陈木柏闻言,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两步。他拉开镶了块镜子的洗手台柜门,里面,密密麻麻几大排各式各样的化妆品。
      陈木柏冷哼一声:“对,她化妆品没我的杂物多。”

      陈斯新不由笑出声来:“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他刻意当着陈木柏的面松了松皮带:“行了,爸,你先出去吧,我上趟厕所。”
      “你个混小子!楼上自己屋厕所不用,跑我屋上厕所!”
      “这不人有三急嘛。憋不住!”
      陈木柏勾手在陈斯新背上怼了一下,摇着头走出去。

      把卫生间的门关上,陈斯新一边感慨女性对化妆品的热爱,一边无奈地给那些化妆品拍照。
      “还让我实在弄不明白就照着人家常用的买。”陈斯新真想让辛亚亲眼看看这些瓶瓶罐罐,“这么多化妆品,我哪能看得出来什么常用什么不常用啊。”

      与此同时,同样飘着雪花的明镇市。
      辛亚站在玄关清点杨北的送来的几箱子吃食。
      “辛苦了啊。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送过来,累坏了吧。”

      杨北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又抻了抻高领毛衣的衣领,用以排解热意:“累倒是不累,热是真热啊。”
      “还说不累。不累这天儿能出汗吗?”辛亚面对自己多年老友,心情十分放松。
      “这不是你的事儿吗?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再说,你每年都照顾我家生意。应该的。”杨北摸了把下巴。胡茬扎手了,回家可得剃了。
      “进屋。我刚做了果盘,你吃点,解解渴。”辛亚把钱给杨北转过去,然后邀请他说。
      “不了。”杨北站在原地没动弹,“毕竟大年三十儿,家里一堆事儿呢。跑完你这边我就回去了。”
      “那好,谢了。没有你,今年过年我指定吃不到这么多新鲜,品质还好的肉菜水果。”
      “亚亚,咱俩还客气什么啊。咱家就干这买卖的!”杨北为人厚道,老实真诚。可偏偏长了一张大人小孩看着都觉得他是坏人的脸,他一笑,总让人觉得他憋着什么坏水儿似的。
      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乐呵呵的面对她。苦口婆心地,像往常的每一年一样,劝她抓紧找个男朋友,尽早构建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庭。
      “你说你这人,走就走吧,非得说点让我闹心的话才走。”辛亚坐在玄关沙发上,不悦地说。
      “亚亚,这都几年了?你一个人过春节。”杨北担忧地望着她。
      “杨北。咱俩这么好的朋友,别人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自己也能把日子过得津津有味,又何必非要满世界寻找一个可能会让我变得患得患失的人。”
      辛亚很认真地回答。

      “我当然知道你的自立,你的个性。”杨北坦诚自己的想法,“作为你的好哥们儿,我只是希望能早日看到有一个真心爱你,你也真心爱他的人陪在你身边,互相有个照应。就你那三叔三婶……”
      杨北顿了顿才继续说:“你身边但凡有个人,很多事未必会发生。”
      “那我也不能为了解决家庭矛盾就随随便便嫁了吧。”
      “没让你随便就找人托付了。”杨北犹豫片刻,终于说出真正想说的话。
      “亚亚,其实,高阳上周在明镇百货看见林予了。”

      辛亚面色一僵。
      高阳,是杨北的妻子,如今在明镇百货做管理。
      而林予,是她学生时代最好的记忆。
      每提起一次心就会痛一次的皎白月光。

      “我偶尔,就会像现在这样忍不住发声。”辛亚无论如何都无法绽开笑颜,“我一直觉得,既然分手,最好的结果就是互不打扰。我跟林予几年都没有过联系,为什么你们看见了就一定要告诉我。”

      你们?杨北只想了一瞬,便知道这些年关于林予,辛亚并不一定全无消息。
      意识到自己的多事,杨北语重心长地劝说:“林予这人真的不错。作为朋友,我只是关心你。”
      杨北那张唬人的脸在辛亚这里根本不起任何震慑的作用。

      “正是因为作为朋友!”辛亚突然觉得十分疲惫。
      尖锐的语调逐渐重归平缓。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他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我和他当初分开,可惜吗?我自己都觉得可惜。可是分开了就是分开了。”
      辛亚几乎是在用祈求的语气说:“你们就不要一再的提醒我,我曾经的感情有多么遗憾了。你们谁都不提,或许将来有一天,我真的遇见了他,我还能正常的像跟熟人打招呼一样跟他问个好。你们每个人都提一嘴,每个人都怀着所谓的‘好意’……”
      “你们不能给已经分手的人留点属于成年人最后的体面吗?”

      杨北站在那儿,人都傻了。
      当初辛亚和林予分手时,他曾经看到过辛亚的样子。用“颓废”二字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后来他才知道,导致她那个样子的未必是因为跟林予分手,而是她父母意外身亡。

      他知道她曾经把自己关在这个屋子里关了有多久,也曾欣慰于她主动从这个屋子走出去重新步入社会。
      这些年看她四处游历,更换工作,他居然还以为辛亚真的走出来了。

      杨北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
      辛亚工作以后,每年过年的年货都是列了清单让他一手操办的。他每年看她乐乐呵呵,从他手里接过各种吃的喝的用的,便以为辛亚已经从往事中解脱了。
      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她深埋在心里的痛苦,从未消失。

      “亚亚。”杨北在辛亚面前蹲下,“我这个人,不善言辞。但是,你有需要,我一定帮。如果你愿意,以后过年可以上我家。我和高阳,除夕从来都是在自己家过。初一之后才去她妈和我妈家。你不用顾忌高阳,去年过年高阳还问过我,要不要把你请到我家过年。”
      辛亚心里特别感动,嘴上却不饶人:“得了吧,你们两口子过春节,我掺和什么啊。”
      “我俩认真的。”
      心中的阴郁一消而散,辛亚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诚恳说道:“行了,我知道了。谢谢你。也谢谢高阳。”

      杨北沉默片刻,他揉了揉辛亚头顶的发。
      “那我回家了。”
      “快回去吧。大年三十儿的,赶紧回家过年。”辛亚不住地催促道。

      杨北这次真的走了。
      辛亚把春联什么的先拿出来,放在玄关显眼的地方。又把当天要吃的和过几天准备吃的区分开存放。
      回到客厅自己吃掉一整个果盘,才想起来看看手机有没有什么消息。

      她打开手机一看,便是陈斯新发送给她的一长串图片和连续十几条抱怨。
      “你们女同志都那么喜欢化妆品吗?”
      “你自己看看她的化妆品,多得快成精了。”
      “这些都是干嘛的?哪种消耗的比较快?”
      “要不买点不容易买到的吧。”
      “越拍越觉得她不需要化妆品。”
      “不然我换别的买吧。”
      “不行,不买好像有点对不起你。”
      “你昨晚几点睡的?”
      “我看你昨天给我的回复,好像是你手打的。”
      “……”

      话痨吗?一口气儿发这么多条回复。
      心里这么想的,看着看着,辛亚却笑了。

      她心情忽然变得很不错。
      辛亚一拍大腿。
      “今天是个好日子,给自己加俩费事儿的菜!”

      原本对她来说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突然就多了重要节日该有的喜庆气儿。

      成年人的节假日往往很短。连春节也不例外。
      在家没过几天舒坦日子,需要复工的人就纷纷踏上了重回工作岗位的路。

      一开春景森就接连接了几个大单,弄得整个景森几乎没有闲人。就连陈斯新,因为熟悉很多业务也经常被拉去干各种杂活。
      以致于他发现辛亚出了状况,居然在开工的一个多月以后。

      正午时分,景森的食堂爆满。陈斯新有点热,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把衬衫的袖子撸到最高,饿得只顾着看餐盘里的饭。

      “诶?我说老张,你吵吵了那么久,二部那个金琳,你到底追没追上?”
      “嗨!早晚的事儿。”
      “噫,你就吹吧。”

      身后那桌,一堆大老爷们跟着起哄。
      陈斯新抿唇一乐。
      这帮人,最近累成这样居然还不忘聊女人。

      “我说老张啊,你可别光打雷不下雨。人家金琳可不是就你一人儿喜欢,你别怂着怂着,叫别人把金琳追走了。”
      “就是!”
      “哪儿能啊!”那个被称作老张的人似乎十分得意地说,“咱长得俊俏,还有钱,金琳凭什么不喜欢我啊!”

      陈斯新听着,心里直奚落后面那个老张。
      以为自己是谁啊?长得帅还有钱的不多的是?人家妹子凭啥一定得喜欢你?
      啧啧。
      真当人品和素质不重要?
      短视。

      陈斯新正在心里吐槽着,后面继续着那份热闹。

      “我说老张,你还真别不当回事儿。女孩子,得哄,要追。你这么嚣张,可追不到妹子。”
      “行了吧,老钱,就你真把他的话当真。金琳那样的,能看上他?别不要脸了。”
      气氛顿时凝固。
      “追不到?!你们几个真觉得老子追不到?”
      一时无人应答,老张顿时火了:“一帮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老子不但要追到,还要让她跟老子一个被窝。乖乖给老子生孩子,养孙子。哼!”
      “说得倒是轻巧。”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人家金琳连搭理都不搭理你呢?吹牛吧。”
      “老子今晚就把她约出来,你们信不信!”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陈斯新皱着眉。
      这样的人,他同样身为男人都看不上,更何况女人呢。

      身后的谈话一直在继续。
      “别气别气。哎呀,不就说说闲话,都那么上纲上线干嘛?要我说啊,金琳算个屁。行政楼那个辛亚知道不?”
      “知道啊。”
      “人家那才叫美,条儿顺。你们这帮人啊,眼光不行!”

      提到辛亚,陈斯新陡然回头。
      他挨个看了后桌的人,原来是设备检修那部分的人。
      为首的那个老张,叫张什么来着?
      陈斯新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看啊,你比老张还离谱。”坐在老张对面的人开口打趣道,“人家辛亚条儿顺不顺,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啊!”
      一群大老爷们儿心怀鬼胎地互相对视,哄然而笑。
      “诶?你们不知道,我可知道。那个辛亚,前段时间我在厂里看见她。呦,那高跟鞋穿得那个带劲儿。就是运气不好,穿个高跟鞋居然踩空了,直接从台阶上摔下来,当场骨折。”
      “是嘛!诶?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在场啊!就在她不远的地方。还是我给叫的医护呢!啧啧。她那脚腕,真白。鞋也好啊!全是钻,鞋跟上都是,看着可高级了。所以我说,金琳算什么啊,谁要是娶了辛亚,那才是,啧啧!估计以后打扑克,不带再愁钱的!”

      陈斯新听了个全,心中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拿起手机,他的手甚至有些抖。打给辛亚,辛亚没接。
      给辛亚发了条消息,问辛亚在哪儿。
      陈斯新陡然站起,怒视后面的一桌子人。

      有眼尖的看到他脸色不对,笑容立时僵在脸上。
      还有背对着他或者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还在做着迎娶辛亚的春秋大梦。

      陈斯新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帮没用的玩意儿只有嘴上说说的本事,没能力动真章。
      尤其他想起来,后面这几位一半是景森的老员工。即便他愿意出面得罪这个人,他也得考虑考虑盛景的立场。

      陈斯新端着餐盘咬牙从他们身边走过。把餐盘交到餐具回首处,他心中愤怒依然难平。
      他瞧见一个认识的人,临时拉过来询问谁是金琳。
      对方大咧咧地对他一笑:“新哥,那个就是金琳,我们刚才还坐一桌吃饭呢。”

      那就是金琳?陈斯新顺着熟人的视线看过去。确实好看,但也没那么好看。
      陈斯新摆手道别,径直走向金琳:“你能跟我来一下吗?”
      见是陈斯新,金琳旁边的工友都看傻了。
      金琳却很是平静:“好,正好我也快吃完了。”
      众目睽睽之下,陈斯新和金琳一前一后地走出了食堂。

      “陈监理找我什么事儿?”食堂转角没什么人的地方,金琳率先开口问道。
      “一部的张锋锋。”
      “啊?”金琳满目疑惑。
      “你小心点他。他人品不行,就一王八蛋,约你别去。”
      金琳却笑了。
      “你笑什么?”陈斯新不解问道。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特意跑来告诉我吗?”
      说罢,金琳立即补充道:“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看上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我只是好奇,陈监理这样的人居然肯为我特意跑一趟。”
      陈斯新心中烦闷一直未解。
      “替天行道!”说完,就冷着脸自己转身走了。
      留在原地的金琳注视着陈斯新的背影,弯唇笑开。
      她拿出手机,找出通讯录里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给我查查,张锋锋那王八蛋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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