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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纪衡感觉盖文的手微微用了力,又立即撤去,不由得偏头望向他。
      亚希伯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淡淡一笑,“殿下没有向你的伴侣解释过这一切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盖文说,“不需要牵扯其中。”

      纪衡皱皱眉,望着盖文欲言又止。
      亚希伯恩也不再追问,“杰尔森让我给你传达的口信是,皇母殿下决定让北方军在三天后召开军演,届时通往‘圣罗兰’的星轨将全部戒严,如果不想起冲突,最好提前绕行。”
      “从这里到圣罗兰只有十四、十六星轨可以走,但都横穿北方军的势力圈,”纪衡道,“这怎么绕也绕不开的吧?”
      盖文沉吟一声,“不,其实可以。还有一条路能走。”
      “你是说蛮荒带?”纪衡大惊,“绝对不行!”

      亚希伯恩摇摇头,“这是唯一的办法。”
      纪衡猛地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两个人。
      “蛮荒带是帝国地图上没有完全标示出来的星带,那里究竟有多少行星根本无从知晓,更严重的是那里有数不清的空间黑洞,以前的探索队绝大多数都有去无回,所以帝国近五十年来根本不敢派人再去那边进行勘探。”纪衡说,“现在光是一个圣罗兰就已经是我们舰船能承受的极限了,那么大的商舰想进入蛮荒带根本是天方夜谭!”
      “但是没有时间了。”亚希伯恩对盖文说,“我只能给你现在‘他’所在的地点,如果再拖上几周,我便无法保证能完全找到他的行踪。”
      “你究竟要找谁?”纪衡脱口而出。

      气氛一瞬间冷了下去,盖文伸手想拉他,被纪衡躲开。
      纪衡语气生硬,“我是你的大副,舰长,我有权知道舰船航行的方向。”
      盖文沉默了一下,问亚希伯恩,“您确定他在那儿吗?”
      “桑德亚殿下就在蛮荒带最北端、靠近圣罗兰的某颗星球上,”亚希伯恩递给他一张储存卡,“这里记录了他的位置。”
      “……好。”盖文抿着唇点了点头,“我会去。”

      “盖文!”
      纪衡紧皱眉头,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身旁的哨兵。
      盖文神色复杂,用口型对他说,“一会儿解释。”
      但纪衡一点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好歹是杰尔森中将的老战友,纪衡忍着没在亚希伯恩家里跟他吵起来,等盖文起身告别便冷着脸转身就走。
      盖文无奈地叹了口气,老亚希伯恩鼓励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您别逗我,”盖文轻声道,“这么多年,您也应该知道我最看重的是什么。”
      “皇子要有皇子的样子,儿女情长暂可以放一放。”
      盖文深深看了他一眼,“您真是这样想的吗?”
      亚希伯恩笑而不语,抬手送客。

      回去的路上,黑鹰依旧在天上领路,但时不时一脸小心又胆怯地往地上气冲冲的纪衡望去。纪衡走得很急,咪呜跑出来安稳地坐在他肩头,舔过爪子便对身后的盖文发出凶狠的呼噜。
      他一路走,盖文一路跟,直到来到一条陌生的胡同。
      纪衡拿出储存卡想要导航,被盖文上前一步拦下。
      “我们谈谈。”盖文说。

      纪衡却已经冷静下来,想了想,问,“他对你很重要?”
      盖文一愣,没有立即回答。

      或许这就是答案吧。纪衡想,自己像个胡乱耍脾气的小孩子,也许在盖文眼里根本只是无理取闹。
      他叹了口气,“我不同意琼纳斯号进入蛮荒带,是因为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无法保证能够全身而退。但你是舰长,这一切,都由你来做决定。”
      “我不会轻易拿船员的生命冒险,”盖文皱着眉,“这你知道的。”
      纪衡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我知道。”

      说什么你来了真好,到头来还不是在重要的时刻随手抛开,纪衡以为自己至少成为了盖文的帮手,但实际上似乎只是个好玩的消遣,随便一句“不需要”便被丢在一旁。
      纪衡极其讨厌被人小看,但现在,他更讨厌这个会因为盖文一句话就觉得受伤的自己。

      盖文定定地看着他,表情隐忍而痛苦。
      “桑德亚是我的家人,”他轻声说,“我必须去找他。”
      “……”
      纪衡后退两步,微笑着对他行了一礼。
      “那么,祝您成功,舰长大人。”

      “您惹他生气了?”
      卡塔亚将航线板递给盖文,冷不丁问道。
      盖文苦笑,“你看出来了?”
      “不,我闻到的。”卡塔亚嫌弃地捂住鼻子,“您心情低落时信息素的味道可真难闻。”
      “……”

      桌上时钟蹦到晚上十点,卡塔亚将舰长室内所有显示屏关掉,点上夜灯,道,“我不觉得他是一个会轻易闹脾气的人,一定是您哪里做得不好。”
      “我只是跟他说了桑德亚的事,”盖文捂住脸长叹一声,“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您确定他不是因为您决定要去闯蛮荒带而生气的?”卡塔亚挑眉,“看来您今天做错的事可不止一件啊。”
      “对于普通的掌舵手而言,空间黑洞是致命打击,但如果利用得当反而可以加快空间跳跃的进度,”盖文说,“蛮荒带的黑洞我跳过无数次,早已得心应手,我只希望他能相信我。”
      “那么桑德亚殿下的事,您解释了吗?”
      “只来得及说他是重要的家人。”盖文道,“不过只要上星系论坛就能看到铺天盖地关于我们家的八一八,要不你想个法子,让他不经意瞄上一眼?”
      “……”
      为什么您的情商在与纪衡有关的事情上就乘了个负号呢?

      纪衡还真在翻星系论坛,这个日均帖子数上亿的八卦论坛里,光输入桑德亚这三个字就能跳出三百万页标题。
      “卡翠丝·桑德亚的美食日记……艾肯·桑德亚传奇……桑德亚你妈喊你回家吃饭??这都什么玩意?”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将显示屏举高,翻过一页后看到一篇飘红的帖子标题是——
      “八一八那些毁三观的皇室渣男”

      楼主从两个星系纪年前开始讲起,将皇族的感情生活扒了个底朝天。
      下面足有一百八十万条跟帖,绝大多数是看热闹的心态,少有人正经考据和推理的,还有更少部分人表示强烈谴责,认为这篇帖子是对皇家的侮辱。
      帖子从前年开更到现在,没见封楼封号,想来内容假多真少。但纪衡还是鬼使神差般地一路向下划去,被迫读了整整两个纪年的皇家恩怨,直到最后才找到跟现在的皇室有关联的地方。
      或许也是怕犯忌讳,几个月前楼主只点到为止地提了句那位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脸的皇子,之后就再没有更新。

      纪衡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段话上。
      “不管怎样,费德里克欠那位名叫桑德娅的小向导一句道歉。或许情缘深重,分别之人总有重逢的那一天,至于是福是祸便只能让当事人来评说。”

      费德里克,是盖文从皇帝那里继承的中间名。
      盖文·费德里克·纳尔德。

      纪衡啪地一声合上显示屏,死死皱着眉头,盯着房顶的夜灯出神。
      他现在能将一些线索缕清,比如盖文在找的就是这位桑德亚,比如盖文甚至愿意将全船置于险地也要见他一面,比如他们是被人拆散的苦命鸳鸯,前因后果纪衡没有细看,但想来应该也就是皇家与平民之间那点无聊烂俗的鸡飞狗跳。
      可既然这样,在盖文那里,自己又算什么呢?

      哇好气!!
      纪衡猛地坐起来,看到搭在椅子上的制服。淡蓝色的船员制服的领口别着一枚金色猫形名章。
      他拿过衣服,想将名章拽下来,可手抬起后力道却变得异常轻柔,终于落在名章上,化作无奈又难过的一声叹息。
      唉,哨兵都是大猪蹄子,改天做个小人儿扎一扎,这两天就当是被驴啃了算了。

      正在洗漱的盖文忽然觉得背后发凉,憋着喷嚏打了个冷颤。

      第二天,纪衡主动来找盖文,低头认错。
      “昨天我不该意气用事。”纪衡认真道,“对不起。”
      “……没事,”盖文憋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下了石头,笑着要去牵他,“我不会怪……”
      纪衡一偏身,不动声色地躲开。

      “舰长既然有了心上人,就不要拿我来开玩笑,” 纪衡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桑德娅小姐要是知道,一定会伤心的。”
      “……你说什么?”盖文被他说的一头雾水。
      纪衡死咬着下唇,眼眶有些红,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我们之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是男人就要对心上人负起责任来。”
      “……??”

      盖文彻底懵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忽然大笑起来。
      纪衡还咬着牙坚持,他绝对不能放松,不能让盖文看出他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盖文笑了一会儿,见他还是状况外,不由得柔声道,“我的小猫咪,你好像弄错了很多东西。”

      “第一,那不是桑德娅小姐,而是桑德亚先生。”
      “第二,亏欠桑德娅小姐的不是我盖文·费德里克,而是皇帝,费德里克·纳尔德。”

      他从精神结界中取出那根白色羽毛,故意在纪衡眼前晃了晃,笑容满面。
      “第三,桑德亚的名字来自他的母亲,他是费德里克皇帝和乡下小向导桑德娅的孩子。他早我两年出生,是我的亲哥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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