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的白月光不可能是我》泸沽虾

13、第十三章

　　“那个人是你吗？” 南风问。
　　纪衡很想拽着他的领子疯狂摇晃，这个问题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啊？？
　　“我从来没见过舰长对哪个向导发出邀请，”南风一脸欣慰，“就算在港口星的酒吧街上被那么多小向导围着，他也……”
　　“你们去过酒吧街？”纪衡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南风瞬间噤声，一脸“糟糕说漏嘴了”的表情。

　　纪衡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有点激动，有点不好意思，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混乱的欢愉。他摆摆手让南风别吵，一个人坐在调试台前发呆。
　　盖文最不喜欢酒吧街，以前大学外一公里的地方就有，别的哨兵每次放假前都会去消遣，但盖文不会。纪衡问过，他只是说，“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吵闹的场合。”
　　原来盖文也会带着船员去酒吧街啊……是船员们邀请他一起去的吗？还是说，是他自己想去的？

　　纪衡不知道自己想这些有什么用，他只是觉得思维在不受控地往某一个他自己并不喜欢的方向跑去，逐渐偏离了正确的轨道。
　　南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喃喃着想要补救，“舰长人真的挺好的……”
　　但这只是让纪衡的心更乱了。

　　他心情不好，连带着咪呜也没了精神，懒洋洋地趴在集装箱上面补眠。盖文本来将黑鹰放出来想让它们增进一下感情，结果自家精神体不争气，犹豫半天没敢上去打扰咪呜休息。盖文气得想骂街，就看到黑鹰终于鼓足勇气用喙叨了叨咪呜的小脑瓜，被有起床气的黑足猫挠了一脸血。
　　盖文：“……”
　　黑鹰嘤嘤嘤地飞回来求安慰，被卡塔亚嫌弃地说，“舰长，麻烦把你家怂货收一下，它个头太大太占地方了，挡了运货的路。”
　　黑鹰：“……”

　　纪衡来到舰长室的时候，正看见黑鹰一头扎在盖文怀里，拼命地求抚摸求安慰。
　　正在撸毛的盖文一脸尴尬，眼睁睁看着自家精神体跟只老母鸡似的拍着翅膀飞到盖文脚边，粘着纪衡的腿死活不放。

　　“咪呜又欺负它了？”纪衡倒是很温柔地摸了摸它。黑鹰眯起眼睛，心满意足地抖了抖乌黑亮丽的羽毛。
　　“你家猫脾气倒是挺大。”盖文别扭地冷哼一声。
　　“那我回去教育它，”纪衡想了想，道，“不过它不肯改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孩子太宠会被惯坏的，”盖文说，“该揍就得揍。”

　　咪呜扒拉着纪衡的衣服，从背后跳到肩膀，安稳地坐下，对着盖文的方向舔爪子。
　　“听话。”纪衡摸摸咪呜的肉垫，轻声说。
　　他看向咪呜的目光很温和，漂亮的眉眼中透着柔光。盖文轻咳一声，努力沉下声音道，“来找我什么事？”

　　“卡塔亚说马上要进入北方星带了，距离我们不远有一颗小星球，需要先在那里采购些衣服和物资。”
　　“哦。”盖文板着脸，“还有呢？”
　　“……没了。”
　　“没了？”盖文挑眉。

　　纪衡在心中咆哮，我也不能说是因为想你的事情出了神结果忽然被卡塔亚推进舰长室根本来不及溜出去啊！！
　　他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盖文看了有些好笑，又有点心酸，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那你出去吧。”
　　“哦。”纪衡还真放开黑鹰转头走了。
　　盖文气得咬牙，却不知这气应该撒到哪儿，跟黑鹰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轻轻一笑。

　　这颗星球没有港口，琼纳斯号只能被迫悬停在大气层外，卡塔亚组织无人机着陆进行采购。其他船员都各忙各的，没人来实验室帮忙，纪衡闲极无聊只能坐在瞭望塔上看他们搬运货物。不一会儿有人在敲窗户，一抬头，盖文正站在窗外，黑鹰架在他的肩膀上。
　　“出去走走？”他问。
　　纪衡条件反射地点了头，瞬间又后悔。可看盖文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并没有觉得哪里尴尬。
　　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想想也是，南风毕竟是个随意八卦的性子，真全信了他的自己也是天真得可以。
　　这样想着，纪衡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他将咪呜放出来抱到黑鹰背上，咪呜的爪子抓得黑鹰很痒，它想动却不敢动，努力伸长了脖子挺着背，模样十分好笑。
　　盖文无奈地将咪呜拎下来，纪衡解释道，“猫喜欢抓鸟是天性。”
　　“你家猫闲的没事抓鹰玩儿？”盖文没好气地撸着咪呜柔软的毛，“还有，你这不是家猫，是猛兽。”
　　“啊？”
　　“动物世界没看过吗？它是猎食动物啊！”

　　纪衡一脸怀疑地抱过身形小巧的咪呜，被亲昵地舔了一脸。
　　“可是，向导的精神体一般都是小型食草动物或者温顺的家养动物，”他喃喃道，“咪呜也从未对谁展现过强烈的攻击性……”
　　“没关系，”盖文用力地揉揉他的头，“这说明你是特别的，它也一样。”

　　盖文想去摸摸咪呜，手伸在半空中。黑足猫盯着那大大的手掌看了半晌，仰起头，轻轻将鼻子贴近，伸出柔软湿润的舌舔了舔他的手心。
　　盖文淡淡一笑，“它倒是继承了你耍别扭时的样子。”
　　想要生气却又忍不住靠近的模样有趣又可爱，让人忍不住再去逗一逗。

　　纪衡撇过头去。这个人真是，笑起来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好看。

　　小星球人烟稀少，大多数人家以种地为生，自给自足，鲜少有对外贸易的商家，都集中到航运口去了。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往城镇的边缘走，很快就到了野外。
　　“这地方风景真美，”纪衡感慨道。
　　一望无际的金色稻田，现下正是这个星球丰收的季节，成片成片的果林覆盖在不远处的山上，再远一些是池塘，淡蓝色的水流汇聚进河谷，从小断崖上飞溅而下。

　　“我记得你最喜欢这种地方。”
　　盖文折了一根长叶草，绕在指尖。骨节分明的手指比看上去灵巧许多，绕了绕又打了几个结，一只小风车便托在了他手中。
　　他又折了一根芦杆，将叶子风车插在顶端，递给纪衡。

　　纪衡满脸欣喜，嘴上却逞能，“你逗小孩子呢？”
　　“我不逗小孩子。”盖文一本正经地道，“我喜欢逗你。”
　　纪衡又脸红了。

　　他忽然很想问问盖文，南风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问了就显得自己很在意似的，但他明明没有多在意，应该说，他没什么资格去在意。
　　朋友？管得太多。上下属？太过逾矩。他忽然不知道应该将自己摆在什么位置才好了，似乎不管怎样都显得不太自然。

　　他只能拿着叶子风车在田地里慢慢走着。秋风吹过撩起两人单薄的衣衫，纪衡轻轻打了个哆嗦，盖文便说，“回去吗？”
　　纪衡摇了摇头。这种自由自在散步的日子在以后是越来越少了，机会难得，他不想错过。

　　盖文看了他半晌，道，“你其实不适合上船。”
　　纪衡不是一个能被轻易困住的人。他或许很会忍耐，但他绝不会永远待在同一个地方止步不前。船员们已经习惯了成天无所事事等待靠港的日子，但纪衡一定无法接受日复一日的复制粘贴般的生活。
　　纪衡苦笑一声，“我知道。”
　　“那为什么要来？”那个时候你可不知道有我在，盖文在心里默默地说。

　　“杰尔森中将推荐我来的，”纪衡看看高远的天空，轻声道，“而且，我或许是想换换环境，给自己一个挑战。”
　　盖文在他面前站定，“帝国的服役期是三年，你能留四年，应该是已经做好了继续待下去的准备。为什么忽然复员？在部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纪衡对他笑笑，“盖文，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秘密之所有称为秘密，就是因为它们不能轻易说出口，对吗？”

　　他笑得温柔，可盖文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横在两个人之间，竖起一道高墙。
　　他叹了口气，又摸摸咪呜的小脑瓜，“你不想说，我不逼你，只是有的时候我也希望你能多依靠我一下。”
　　毕竟我们是公认的要做标记的关系。他在心中补充道。

　　黑鹰盘旋在二人头顶，它很喜欢这里的天空，不停地向上冲刺，飞到云端再折回，反反复复，耳畔都是它欢快的叫声。
　　忽然，黑鹰停住了动作，扑闪着翅膀向着两人身前的方向警惕地鸣叫。
　　盖文立即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纪衡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他闻到了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

　　高级哨兵的味道。
　　是杀意。

　　“走吧。”他低声对盖文说。
　　盖文却抽出黑牙，抖枪上膛，“来不及了。”

　　纪衡轻轻啧了一声，跳上一个土包。四下再无遮挡，但对方哨兵的味道却随着风一股脑刮进鼻腔，呛得纪衡一个哆嗦。
　　“距离这里最近的采购船在三公里外，西南方向，”盖文说，“你往那儿跑。”
　　纪衡没有说话。他将全部的精神力凝结起来，伸出十几条精神触手，向着味道最浓郁的方向飞速延伸。
　　“听话！”盖文皱着眉命令道。

　　纪衡却已经找到了打头的斥候，精神体是一只花斑豹，隐藏在金色的麦田里。纪衡用精神力织成一张网，将那人从头到尾套了个结实。
　　盖文抬手一枪，将那人肩膀打穿。
　　“回去！”盖文怒吼道。
　　“我能帮你！”纪衡皱眉，继续寻找着下一个敌人。

　　四周的风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血的气味，纪衡头上布满了汗珠，被盖文一把拽下土丘。
　　盖文没有再催他离开，而是用力压着他的肩膀，“躲在我身后。”
　　他们俯下身子，跟那些人一样躲在田地里。黑鹰高高升空冲入云霄看不见了，咪呜被纪衡收回了精神结界。
　　“对方有十一个人，”纪衡在脑海中对盖文说，“八名高级哨兵，我们打不过。”

　　“子|弹够就能打过。”盖文说。
　　上膛、瞄准、扣扳机，第二名哨兵应声而倒。
　　“他们还有三名向导，”纪衡眉头皱得死死的，手紧紧攥着盖文的衣角，“两个中级，还有一个我感觉不到，应该是高级。”
　　“放松，”盖文空出一只手握了握他，“我们能逃出去。”

　　盖文的手掌温热干燥，带着一丝让人心安的力道，虽然只是一触即放，但纪衡也真的瞬间安下心来。
　　空中传来一声鸟类的尖叫，黑鹰与一只雪鸮扭打在一起，黑色与白色的羽毛片片飞落，化为金色的精神碎片，散在空中。
　　盖文手中枪已上膛，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纪衡，眼神认真得让人无法忽视。
　　“提前说明，这是特殊状况，”盖文声音嘶哑，低声道，“回去以后你不许躲我。”
　　“什么？”纪衡一愣，抬眼看他。

　　盖文探过头，用力地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