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长的白月光不可能是我》泸沽虾

11、第十一章

　　纪衡第十次偷偷瞄向身旁的盖文，盖文一脸正直地远望前方，没有分一点余光给他。

　　“前面是第五第六星轨的交界，过去后我们就将正式开始向北行进。”
　　卡塔亚拿着电子屏向盖文做汇报，停顿了半天也没听见后者有什么回应，困惑抬头，正撞见这两人一个假正经一个兴奋异常，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他将电子屏递给纪衡，“帮我拿给舰长。”

　　纪衡点点头，目光还停留在盖文身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
　　卡塔亚离开了甲板，四周就剩了他们两人。
　　纪衡做贼似的私下看看，小声说，“你这样说我是你的向导没事吗？”
　　“怎么，你不肯？”盖文一挑眉。
　　“不是，”纪衡兴奋地挠挠头，“那个海勒就那么走了呀，我会被皇家制裁吗？拐走了帝国唯一的皇子殿下？”

　　他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完全沉浸在被拉入皇家黑名单的莫名喜悦中，自顾自地说，“我可从来没摊上过这么大的事儿，你外婆会来追杀我吗？还是会跟杰尔森中将告状？我应该怎么跟他解释，说是你逼我的行吗？”
　　原本盖文还被他的兴奋劲儿感染得有些想笑，结果听到最后一句脸直接黑了，猛地扭过头来，“别说得像我在逼良为娼行吗？”
　　纪衡看着他乐，“你终于看我了。”

　　盖文有点脸红，没好气地道，“让你做帝国的皇子妃不好吗？等回到中心星球，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纪衡摇摇头，“要什么啊，又不是真的。”

　　气氛一下安静下来。盖文的表情很复杂，纪衡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地将卡塔亚的电子屏递过去，“你要看地图吗？”
　　盖文被他那幅可怜样儿气笑了，接过电子屏，反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纪衡揉着脑门笑笑，心里却忽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盖文宁可撒谎也不愿意跟家里好好沟通，一定是吃过旁人想象不到的苦。纪衡不知道他跟他的外婆都发生过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事情。笑归笑，可盖文心里一定很难受。
　　纪衡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他，又或者海勒的出现跟以前自己没见过的无数次假意奉承一样，只是做做样子，免得皇室落一个弃子不顾的名声。他是没经历过，可盖文见多了，才变成现在这副一切都无所谓的模样。

　　其实纪衡很想问问他，如果今天换成另一个向导在这里，他也会拉着人介绍说“这是我的向导”吗？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向导在皇帝的宫殿里哭得梨花带雨，抱着盖文的腿向皇帝控诉，“他不认我了，陛下要为我做主啊嘤嘤嘤。”
　　“……”

　　盖文无所谓，他却十分在意。即便是跟家里吵架，也不能随随便便拉个人过来作假，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缠上怎么办？
　　想到这儿，纪衡又有些开心，幸亏这次是自己，要是换了旁人，盖文说不定是要吃亏的。

　　他自己在那儿一会儿难过一会儿高兴的，让偷看他的盖文一头雾水。
　　盖文轻咳一声，眼神飘到一边，“既然今天这样，正好我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
　　“哈哈哈你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

　　纪衡猛地捂住嘴。他才不敢告诉盖文自己已经幻想到盖文被皇帝和小向导逼婚的画面了。
　　盖文诧异得半天没回过神来，不过看纪衡的表情也知道这家伙又飘了，无奈地摇摇头，“你认真听我说行吗？”
　　纪衡捂着嘴拼命点头。
　　“我……”
　　盖文忽然没了刚才冲上头的勇气，张了半天嘴，最后气恼地一薅他头发，“你都把我思路打乱了。”

　　“你说有事儿一直想跟我说。”这会儿纪衡的思路难得清晰，“什么事？”
　　“……你现在，有哨兵吗？”
　　盖文状似无意地问，眼神却又十分认真，看得纪衡不由得也正色起来。
　　“没有，”纪衡摇头道，“如果有的话，我复员后就不会选择跟船了。”

　　“……也是。”
　　盖文深吸一口气，表情用力到眉头都皱了起来，对纪衡说，“既然这样，要不要跟我做标记？”
　　“……”

　　纪衡愣了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指……”慌乱中他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只能两手拼命在空中比划，“那种标记？”
　　他一慌，盖文也慌了，连忙说，“不是不是，是临时的，假的。”
　　“哦。”纪衡长出一口气，拍拍胸脯，“别这样么吓我啊。”

　　“……”盖文有些挫败，“就这么不情愿跟我做标记吗？”
　　“笨蛋，标不标记根本不重要好吗？”纪衡道，“哨兵和向导一旦结成永久标记就意味着他们将成为终生伴侣，一方死亡另一方也将追随而去。对别人发出标记请求几乎等于求婚了。”
　　“所以你不想跟我结婚。”盖文还是不太高兴。
　　“不是，求婚最起码该有鲜花蛋糕和戒指吧？你就随口问一句，也太随便了，哪个向导肯答应你？”纪衡恨铁不成钢地白他一眼。
　　“一般不都只有鲜花和戒指吗，为什么多了个蛋糕？”
　　“我想吃啊。”
　　“……”

　　在心中又无奈又感慨地骂了声小馋猫，盖文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这一次纪衡倒是点了头。
　　“帮人帮到底嘛，”他笑道，“可就是对你以后真正的向导不公平。”
　　身后南风远远地唤着纪衡的名字，纪衡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机甲室的门后，盖文才低声说，“不会有的。”

　　机甲室里一片狼藉，南风红着脸挠头，“刚才想整理一下这里的东西，结果传送机坏了。”
　　机甲室上方悬挂着巨型天车，这会儿天车的锁链已经断了，一大堆东西散在地上，纪衡勉强分辨出里面有些机甲上使用的零件备件。
　　他跨过那堆杂货，来到天车下方，“这东西有多久没用了？”
　　“从我上船就一直没见用过，”南风说，“以前我们没有武器使用资质，连机甲都一直放着，直到吞吐量大起来了才下了审批让用。”

　　纪衡扯了扯垂下来的锁链，倒是绑得很紧，只是末端有个切面，大概是很久以前不知被谁砍断了，后来一直放着也没人去更换。
　　“这天车废了，”纪衡蹲下来，扒拉着脚下一堆杂货，一边问，“船上还有这么粗的链子吗？”
　　“没了。”
　　“那等下次靠港再去买。”

　　纪衡从储存卡中调出一张名单，丢给南风，“把这些人叫过来，从今天开始，我要他们随时听我指挥。”
　　纪衡平日里笑呵呵的，但刚才那句话带着一股莫名强势的气氛，却并不惹人讨厌。南风看看名单，又看看蹲在那里的纪衡，身子一正，行了个军礼，正色道，“随时听从调遣！”
　　纪衡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就是叫他们来帮忙收拾这堆垃圾，你这么有激情干嘛？要不你也来一起？”
　　“……”

　　纪衡从船员中选了五个人，除去南风，剩下都是在服役期间有过驾驶机甲经验的，纪衡让他们帮忙挑选能用的零件，实在锈得厉害就放到床子上打磨一下。这里车床倒是很全，大大小小的摆满了一整间屋子，让纪衡恍然有种回到了学校实验车间的错觉。
　　“这些都是很古老的加工技术了，为什么船上会有？”
　　传统车床沉重又占地方，操作起来还十分费劲，虽然经过长时间的技术演化已经改进得方便实用，但终究还是被新技术替代。纪衡知道盖文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喜欢去看车间的展览馆，他喜欢这些模样憨厚的大家伙。
　　“这个……”南风犹豫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纪衡正忙着从一堆链条中挑出缠在里面的小轴承，没注意到他的犹豫，道，“盖文以前喜欢这些，不过这堆东西也太占地方了吧，反正也用不到，不如找个地方卖了？还能赚点经费。”
　　“不行不行！”南风连忙摆手，看看四周忙碌的同伴，蹲下来低声对纪衡说，“这些是这艘船上一任舰长留下来的，舰长说了，没上一任的命令，这些东西谁都不许卖。”
　　“上一任？谁？”
　　“不知道，舰长没说过，不过看这船这么古老，应该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吧。”
　　纪衡也没听说过这船以前的事。既然是盖文的命令，那床子是肯定不能碰了，纪衡让他们将车间收拾了一番，把大门重新落锁。

　　折腾了一下午，等锁了门回到甲板已经很晚了。宇宙中看不出时间，但甲板上空飘浮着几只球状的灯，每一个都有巴掌大小，正一下一下地闪着银白色的柔和的光。
　　银白色代表晚上九点以后。纪衡让其他人赶紧回去休息，自己爬上瞭望塔。瞭望塔上没有人，盖文不在，不大的小屋子里显得有些空荡。纪衡在窗边坐下，将咪呜放出来。咪呜晃晃屁股跳上他的膝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团儿。
　　纪衡摸着它柔软的颈毛，咪呜舒服得打了个哈欠。

　　“怎么在这儿？”
　　盖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纪衡不由得笑了笑。他就知道盖文会找到自己。
　　盖文来到他身边，将一袋米糕递了过来，“没吃饭吧，我让厨房留了点。”
　　纪衡接过来，米糕还是热的，每一个上面都有一颗红果，他摘下来吃了，满口酸甜。
　　“南风他们也没吃，给他们加个灶吧。”
　　“已经让厨房做了。”

　　听着这再自然不过的对话，纪衡忍不住咧嘴乐了。
　　盖文在他身边坐下，看他心满意足地啃着糕，也笑道，“有什么事这么开心？”
　　“你没变，”纪衡咬了一大口米糕，含糊着说，“真好。”
　　盖文被他逗得不行。很多事平常人根本不会在意的，到了纪衡这儿就变成了值得开心的东西。纪衡开心他也开心，也不会去在乎那有些混乱的逻辑。

　　“对了，时间我们得定一下。”盖文忽然想起来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纪衡一愣，“什么时间？”
　　“临时标记，”盖文说，“你答应过的。”
　　“……啊？”

　　看纪衡还是愣愣的，盖文耐心解释道，“虽然不需要做到最后一步，临时标记也需要信息素交换。”
　　他忽然一笑，“唯一的方式是体|液交换，你看……”

　　纪衡低下头思考了两秒，将剩下的米糕一把拍到了盖文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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