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W同人廊桥遗梦》夜与昼的距离

2、Chapter.2

　　不知不觉之中，给源氏当陪练的日子就持续了很久。本以为这只是尽了朋友情分，却没想到大方的岛田家会为我的“劳动”支付一笔不菲的“买糖钱”。对于幼小的我而言，这些薪水的数额确实达到了“能够实现梦想”的程度，我也在这份工作中收获了许多。
　　“给——”
　　又是一个陪练日，具体来说就是周六傍晚。学校的烘焙社团里最近也教了些别的点心的做法，我回到家复制了一下，做出了两三块名为“夏色寒天”的蓝色渐变的透明点心带到岛田家来。
　　“手艺真不错啊？”源氏接过去，撕开寒天外面的保鲜膜后咬了一口，“……怎么说呢，长得是很好看啦，不过味道有点单调？”
　　“食材也就只有牛奶、糖浆、薄荷这类的而已，味道单调是必然的。”我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和这个人一起坐在道场里休息，“所以除了味道单调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感想吗？我觉得薄荷的味道还是能够缓解运动后的疲惫感的。”
　　“唔……的确有舒服一点。”源氏把手里剩下的寒天吃完，然后又朝我伸手。
　　我一下就看懂了他的意思，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这块留给半藏哥。”
　　“好吧……”他也不挣扎，休息够了以后就站起身，再一次朝我伸出手，“走吧，我们去吃饭。”
　　“好哦。”我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踏离道场后反身把门关上，慢慢悠悠地跟着他往起居室去。
　　话说回来，能岛田城像这样把会客、工作、生活区域完全划分开来，也就只有财大气粗的名门望族做得到了。源氏私底下会说这都是为了排场，我却觉得有钱真好。虽然对自己家没有不满，但这么大的城倒也真是想住住看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出来看看风景吟吟诗，感觉也不赖。
　　“进去吧。”源氏拉开起居室的门后侧身让开，我便领了他的好意先一步进去。起居室里并没有人，只有两张日式小桌和两把榻榻米上用的小椅子。
　　或许是因为我稍微提过一嘴“到岛田家看见那么多佣人感觉有些紧张呢”，所以我在岛田家活动的时候不常看见他们的家仆。我自顾自地把这当成岛田家——具体来说，是半藏哥的照顾。无论是现在的这份“临时工”，还是“良好的工作环境”，都跟这个小哥哥离不了关系。也因此我对他总是抱有一种感激和崇敬的心情，小点心也会给他留一些。
　　我完全放松下来，去洗了手洗了脸，然后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入乡随俗地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大声说道：“我开动啦。”
　　运动后吃油腻的东西或是味道太重的东西都会觉得反胃，因此陪练日的晚餐通常都是比较清淡的菜式。今天是番茄鱼定食，鱼片嫩滑无刺，番茄汤酸甜可口，佐上米饭和冰茶着实好一番享受。如果是在自己家，我肯定已经开始跟源氏吹厨子的技艺和品味了，但在别人家用小桌吃饭，确实是没有那种相谈的气氛，稍微有点可惜。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把筷子整齐地码在碗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走廊毫无动静诶，半藏哥今天那么晚吗？”
　　半藏和源氏都练剑，但半藏哥好歹年长源氏三岁，各方面的知识、经验、技巧都比源氏丰富一些。在源氏还在苦练格斗技打基础的时候，半藏哥便已经开始辅修弓道了。因此源氏上格斗课时半藏哥会在别的地方上弓道课，晚饭时间才会回来。
　　“有点。”源氏也吃饱了，不知从哪掏出一台掌机来开始打游戏，“你要等哥哥的话我就先玩会儿，一会儿再送你回家。”
　　“嗯。”我点点头，起身站一会儿消化晚饭，闲来无事走到廊下看看院子里的樱树。

　　现在是夏末，樱树的叶子比起夏初的时候颜色更深了一些，前些时日又下了雨，鼻尖隐隐约约能捕捉到几分清香。
　　从故乡被迫搬到日本生活以后的这些年来，我都不曾认真地赏过花。可能是近些日子真的交到了朋友，浮躁的心情缓和了不少，这才有心思把视线转移到身边的美景上。
　　想到这，我回头看看认真坐着打游戏的源氏，他虽然有点吵，有点皮，不过总得来说确实是个好朋友。母亲曾说过，知音难觅，贵人难遇，对于这个总是带着我东奔西跑出去玩的人，我就诚挚地报以感谢吧。
　　“谢（xiè）谢（xie）你（nǐ），源（yuán）氏（shì）。”
　　“嗯？”被我用母语叫到的人抬起头来望向我，“你说什么？”
　　“我说‘大笨蛋yuán shì’。”
　　“啊？ゆ、えん…し？是我的名字吗？”
　　我听着他发出来的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哪你说汉语的发音真的好蠢哈哈哈哈哈！”
　　我毫不留情地嘲笑源氏，他却不似往常一样立马回嘴，而是微红了一下脸，沉默了十秒左右才开口。
　　“没有老师教的话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啊，你要是愿意教我的话我也会好好学的。”
　　闻言，沉默的人变成我了。
　　这么说来，确实，在我印象里他是比较贪玩，可他在学校上课、在家里学格斗技、在游戏厅打游戏的时候都很较真。我刚才的话肯定是戳中他的某个点了，哎，真是自找苦吃。
　　我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尴尬，从廊中回到屋内，把小椅子拉到他身前，坐下，“教你是没问题啊，不过我的名字会比你的名字好念一些，你要先尝试一下读我的名字吗？”
　　源氏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点了点头，我看见他手中游戏机里的画面已经暂停了，便也摆正态度认真教学。
　　“听好哦，我的名字在我的母语中，念作‘yáo’，你用‘やお’念念看。”
　　“‘yào’？”源氏试探着发出了一个单字的音。
　　“诶……基本是对了，音调不对。瑶和源在汉语里的音调都是二声哦，是一种上扬的，能让人感到愉快的发音。”我尽可能地描述着。
　　“嗯……”源氏低着头，自己轻轻地又念了几遍，我甚至从他口中听见了阴阳上去四个音调的版本。他自己又琢磨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墨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可爱的点光，“yáo？是吗？yáo！”
　　“噢——”我为他鼓掌，“你找到正确的方式了源氏，这是个好的开始噢，我对你有信心了呢！”
　　“嗯哼！”源氏也高调地应了一声，“我可是岛田源氏噢！这点小事不在话下的！”
　　“哎哎哎，要点脸，别吹了。”我爬起来，把留给半藏哥的那块点心交给他，“有点晚了，我要回去了，这个就由你待交给半藏哥吧。”
　　“回去了？”源氏关上了游戏机，也接过了点心，“走吧，送你回家。”

　　——岛田城外——

　　岛田城在花村内，而我家在花村之外。我家所在的居民区和花村被一条冬季不封冻的河水隔开，河面不宽，两岸也有河堤，渡河的话要路过一条廊桥。
　　廊桥的桥面也不宽，基本不通车，因此我家这块区域除了盛夏时分无法驱除的蝉鸣以外，别的时候都很宁静而安定，确实是个宜居的地方。
　　“送到这就行了。”我说着，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廊桥的另一边才回头看看他。以往我都让源氏只送到廊桥，这样他折回去花费的时间也要少一些。然后，我们两人会分别站在廊桥的两端，相互挥手告别对方，今天也不例外，“周一再见啦，不要迟到哦。”
　　“知道啦——”源氏的声音在廊桥里回响着，“快点回家吧——yáo——”
　　可能我也是魔怔了，听他对那个发音越来越熟悉，我竟然觉得有些感动。这种心情难以言喻，可心口处瞬间溢出的温暖却是货真价实的。对此，我笑了出来，也提高了些音量朝廊桥另一边喊道：
　　“你也快点回家吧——yuán shì——”

　　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无论是同班同学暴露我的家底，还是花村游戏厅外的真人快打这些事都并不是那么得重要。
　　用特殊的方式称呼对方的名字，才是我跟源氏之间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