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2、远飏 ...
-
“砰！”傀儡被猛地砸到墙上，落地地时候整个都散架了，看起来特别惨。
萧晟剑尖驻地，整个人都靠一柄剑支撑着。刚才那一下花光了他仅有得一丝气力，不过精神却比之前好了一些。挪着身子到苏纤绫跟前，对方正摊着右手，血呼啦的伤的挺深。
“流这么多血……”萧晟用剑割下衣摆，撕成布条，“赶紧包一下吧，看着好像要断了……”
包扎的动作不是很轻柔，因为布条不紧的话血根本止不住。苏纤绫扁着嘴，“哇”一下大哭——太疼了。
“忍着点忍着点，马上就包好了。”
苏纤绫很委屈：“可是好疼。”
萧晟翻了个白眼，扎好了一条，又拿大一点的布包着她的手，搞得地上、自己胳膊上都是血。
“现在有没有其他感觉？”
苏纤绫很诚实回答：“头晕。”
“哦，失血过多而已。”萧晟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要是回宫了，我差人给你送些补品来。”
“好吃吗？”
“味道应该不会差。”
苏纤绫点头：“好。”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肚子好饿好饿。
找不着出口，两人只好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头顶上方再次传来巨大的吸力——
眼前黑了一瞬，随后是绿色的一片。
萧晟从半空中直直掉在地上，幸好高度不高，不然剩下的半条命就要没了。哎哟一声爬起来，看了看四周，意识到自己终于出来了。在定睛一看，发现皇姐居然也在，怀里抱着苏更衣，苏更衣一动不动的，像是晕过去了。
“皇姐，”萧晟摸摸脑袋，“那个道士呢？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道士莫名的拦路，暗卫把马车推走，到后面吸到奇怪的地方，暗无天日的厮杀。
现在道士不见了，皇姐却出现了。
还有……
“阿一呢？”暗卫去哪了？
“你问这么多，要我怎么回答。”君沐尘扫了眼衣衫破烂的萧晟，目光在那左手胳膊上停顿下，问道：“伤的重不重？”
萧晟顺着皇姐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摸了摸。“差点要断了，现在都觉得疼……咦？”又捏了好几把。
“我怎么感觉不怎么疼了，伤口痒痒的。”
“……也许快好了吧。”君沐尘下巴一点后边，“阿一在后面躺着，受了些伤，你把人带回宫里去吧，马车我也给你找回来了。”
“那你们怎么回去？”坐上马车的萧晟忍不住问道。
“我自有办法，你先回去。”
萧晟没再问那办法是什么，驾着马车带暗卫走了。
在萧晟到达皇宫没多久，也就屁股刚沾上椅子，皇姐就回来了。萧晟感叹这速度真快的同时，起身去了寝宫。
“皇姐。”因为有人过来传话，君沐尘有事要说，于是萧晟只披了件外袍将就一下。
果然君沐尘见状皱眉：“怎么不弄好了再来？”
“太医已经给我上过药了。”萧晟吐舌，“事情讲完了，再换掉衣服也不迟啊。”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个孩子性。”君沐尘叹气，“这般不稳重，将来当了皇帝怎么服人？”
“这不是还有皇姐嘛。”
“我得离开了。”
君沐尘说的轻描淡写，萧晟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他一嗓子嚎出来：“什么？！你要去哪？”
“自然是离开萧国。”君沐尘当然不会说到底去那。“这也是不得已的。”
萧晟很难过。“那以后还能见面吗……”
“也许一辈子不会再见了。后天我就会离开。”
君沐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很冷情了，说走就走，毫无留恋，一点都不念情分。
“那道士并不是这儿的人，目的也不纯，心狠手辣还不择手段，让他留着继续祸害萧国吗？只有我走了才行。”
——其实是带着小凤凰走才行。
“那道士是个什么人？还有那个把忍吸进去的，又是个什么玩意？”
“这些我不便多说。把你们吸进去的是个芥子空间。”
“那是什么？”
君沐尘瞟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萧晟：“……”
再说那个道士方源，之所以没能第一下搞死萧晟，她给的玉符算是一个小因素，最主要的是萧晟是这里的气运者，那道士要真干掉了萧晟，怕是要背上大因果。君沐尘回想着搜魂里看到的那些，无声的笑了。
想抓小凤凰炼丹求飞升，也得问她同不同意。至于里面一闪而过背着身的人，君沐尘有些好奇，想再看仔细的时候，那道士已经抽身逃走了。
遗憾之余，君沐尘继续说道：“在此之前，先处理些事吧。”
召开赵丞相，写了诏书，把玉玺一并交了过去，又交待了诸多事宜。
“皇上……”赵丞相欲言又止，似乎想问不少事情，不过君沐尘不欲说，也只能忍下来，想着是不是问问小王爷比较好。
雅风阁里，苏纤绫也醒了，睁眼看见春湘秋灵两人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伸手拉拉春湘的袖子，春湘猛的侧身。
“小姐你醒了？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叫太医来？”
两颗脑袋凑过来问上一大堆问题，问的苏纤绫头晕。“我现在特别饿。”
“我去弄些吃的来！”春香说着起身往楼下跑，却见皇后端着食盒上来了。
“不必去弄了，我已经做了一些。”
君沐尘将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饭菜香味勾的苏纤绫眼巴巴的。
“你们先下去吧。”
春湘秋灵这下倒不担心了，在她们看来，皇后对小姐那可是非常的好，便依言下了楼。
苏纤绫已经穿好鞋坐在板凳上了，左手握着勺子，正努力舀着鲜贝肉，看的君沐尘失笑一声。
“这么着急做什么？先把手擦擦。”君沐尘拧了毛巾，给小凤凰擦左手，连指缝也擦了擦。至于右手还包着擦不到。君沐尘请轻轻捏了捏包子样的手，“还疼吗？”
苏纤绫感受一下：“只有一点点疼了。”
不过后面君沐尘没让小凤凰用左手够吃的，拿了勺子跟筷子一口一口喂，苏纤绫指哪个就喂哪个，特别贴心，直到小凤凰喊饱了才停手。
昨天从那芥子空间出来后，君沐尘感觉小凤凰好像有哪里不同了，似乎身上的人味儿没了，独属于凤凰的气息显露了出来。君沐尘凑过去嗅了嗅，摸摸小凤凰：“纤绫比以前好闻多了。”
君沐尘不太了解凤凰，自然不知道小凤凰被火烤了后觉醒了血脉。
“我以前不好闻吗？”苏纤绫闻闻自己身上，没觉得有哪里不同。想了想一拍桌子，“啊”了一声又说道：“我好像、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苏纤绫把梦的内容讲了讲，一群各色的长尾巴大鸟，一边跳着喷出火，一边把许多蛋踢进了火坑，叫声高昂似乎很兴奋的样子。正因为做了这个梦，苏纤绫才醒的——热醒的。
君沐尘神色有些微妙，那些长尾巴大鸟是凤凰无疑了，小凤凰做的这个梦，估计也是凤凰传承来着。只是……
凤凰果然都是一帮不靠谱的家伙吧，跳脱不按常理思考也就算了，把凤凰蛋踢进火坑里是个什么鬼？哪怕凤凰再怎么二货到没眼看，有些东西还是要对小凤凰说清楚的。
“那些大鸟是凤凰，你也是凤凰。”
苏纤绫用一种“你骗人”的目光的看着她：“我长得一点都不像鸟。”
君沐尘哑然片刻，然后面上非常冷静。“纤绫不相信我的话么？”
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手心朝上，一缕龙息顺着指尖缓缓传递过去，苏纤绫感到手心凉凉的，那股清凉沿着手臂游走全身，最后全部集中在胸口。苏纤绫小小的呼吸了一下，手心一热，“噗”的冒出一簇小火花。
手心能冒火这件事怎么看怎么惊悚，苏纤绫惊得倒吸一口气，然后就被空气呛到了。
“咳咳咳……我我我手要被烧掉了！”
君沐尘：“……”
无奈给人拍拍背，“你啊，普通人类哪里会手心冒火，更不要说凝聚出水花。”君沐尘摊手，有薄薄水雾缠绕游动，随后凝出水珠，聚成水球，固化成冰，冰球碎屑扑簌簌落下，竟是雕成一朵花，飘到了苏纤绫的手里。
苏纤绫玩着这朵冰花，又看到花散成一片水汽，罩在身上凉丝丝的，把热度降了不少。
“也许一些修真者也会玩火玩水玩雷电，只是这些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一旦被剥去了，便没有了。而我们不同，这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也是我们的本能，生来就会。”
苏纤绫听得懵懵懂懂，一脸迷茫，君沐尘好笑的叹气：“罢了，等你长大些，再跟你说吧。”
“所以我其实是凤凰？”苏纤绫觉得自己还是难以接受。“那你也是凤凰么？”
“不，我不是凤凰，我是龙。”
过了一天，君沐尘真的动身走了，还带走了苏更衣，不仅如此，连离别的话都没跟萧晟说，只单单留下了信。
看到书信的萧晟惊呆了，而春湘秋灵直接哭的凄惨无比。
睡了一晚上，小姐人就不见了，四处奔走询问，被小王爷告知小姐被皇后带走了。更关键的是小姐都没跟她们说一声，还有比这个更惨的遭遇吗，没听萧晟说了吗，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了。相处十多年，春湘秋灵对小姐感情特别深厚，所以这般伤心也属正常。
萧晟在君沐尘走之后的第二天，便登上皇位成了新帝，对外只称皇兄身体抱恙离开了。众臣虽有疑惑，不过赵丞相把诏书一念，大家便纷纷恭贺新皇。
后宫那些女人，全都萧晟遣了出去，赏了不少珠宝，也被允许可以再度嫁人，有人欢喜，更多人是愁。妃嫔一肌一容，尽态极妍，可这好容貌，不就是为了等待皇上的临幸，一飞冲天。哪知皇上是一次都没出现在后宫，登基到现在就单单去皇后那里，多少妃嫔气的直掐花。谁知这新皇登基了，却是直接要把人送出宫去，妃嫔愁啊，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命运弄人罢了。
“那皇上得病在身，离开萧国，那皇后人呢？”
“你还不知道？也一并走啦！”
“皇后跟着皇上走了情有可原，可是苏更衣也跟着走了啊。”
“啊？这怎么可能？”
那妃子振振有词道：“我路过雅风阁，看见晟王爷跟那里的人说了，清清楚楚的，这事可千真万确！”
众妃嫔陷入诡异的沉默，每个人脑海都补出好大一串戏，感叹苏更衣真是不简单，这就插了一脚进去了，这算不算好运啊？
因为苏纤绫在信中插了一笔，念挂这春湘秋灵安姐姐，萧晟所幸让她们成为大主管，之前容妃立的那些人，统统撤了下来，后宫新妃，也打算过段时间再办大选。
寝宫里收拾东西的时候，萧晟翻出了一本手记，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先皇的笔迹。萧晟不由得坐在床边，一页一页翻着，里面有先皇洋洋自得的自我称赞，也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而让萧晟目光一凝的，是里面关于先皇打猎遇到的一些事。这些事，让萧晟瞪大了眼睛——
年轻时期的先皇在秋猎的时候，遇到敌国刺客追杀，在走投无路之时，只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吟啸，抬头一看，空中竟盘着一条玄色长龙！那长龙落地化作一玄衣白纱女子，抬手就把那几个刺客拍死了，随后瞟了眼青年，吐出一个字：“蠢。”
先皇：“……”
询问之后，先皇得知这女子叫君沐尘，在自己的邀请下居然同意在萧国做客，先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君沐尘这客一做，就是几十年。
先皇一身功夫，都是君沐尘教出来的。以往在外征战沙场，每每遇到危难，君沐尘总能及时解救，先皇总觉得，要不是有君沐尘在，他收复领地才不会这么顺利，所以对君沐尘一直都很感激。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所谓日长生情，先皇也不例外。先皇鼓足勇气表示的心迹，自然是被拒绝了，先皇为此很伤心，伤心之词足足写了两三页之多，连“辗转难眠，寤寐思服，一心之求，求而不得”这种没眼看的话都写出来了。
先皇难过了好些天，之后该吃吃该喝喝，该纳妃的纳妃，与君沐尘之间并没有生疏，两人之间的关系像是朋友，也像师生，因为君沐尘还会指导他关于治理上的东西。
直到那一天君沐尘没在宫里，刺客乘虚而入，刺伤了先皇。
后面的内容已经寥寥无几了，只草草写了些诸如“她答应了”“这都是应该的”“吾心可安”之类的话。
萧晟寻思着，也许是君沐尘答应了先皇的要求，这个要求，他已经知道了啊。
原来所谓的皇姐，其实是一条龙啊……怪不得多年来容颜不改呢。
而萧晟所想的对象，正站在无人的草地上。
“我们要去哪？”苏纤绫蹲下来看君沐尘捏着冰刀刻一块墨玉石。
“去另外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