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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直到两人开着车子往临近的村子驶过去时,他才开口道:“谢谢你啊。”
      苏澈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的路,“刚那帮人一看就没有懂急救的,只有我能帮上点忙。”
      “是啊,幸亏有你。”徐行笑了笑。
      村子不远,不一会就开到了。进村后苏澈问了两回路,七拐八拐的总算找到了卫生站。
      看着老旧而简易的大门,苏澈暗暗祈祷希望这里有缝合的条件。
      徐行的脸色难得的沉下来,估计他对这里也不抱什么希望。
      “来都来了,去看看吧。就你伤口这情况,硬撑到县城的话,血要流多少去了。”苏澈看着他说。

      卫生站只有一位30岁左右的女医生和一个老护士。
      “我们这里倒是有缝合的线,不过,”女医生边检查徐行的伤口边说,“没麻醉了,上次用完一直没配送过来。”
      徐行扭头看了看苏澈,然后对医生说:“没事,我皮粗肉厚,比较能扛。”
      话虽然这么说,真正下针缝合的时候,徐行感觉自己比热锅上的蚂蚁温水里的青蛙还难熬。
      锋利的针尖戳破表皮,刺进肉里,接着是缝线穿过皮肉,然后勒紧。医生缝得很慢,每完成一针会稍微停一下,让徐行喘口气。

      徐行咬紧牙,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手臂不受控制的开始晃动。
      “你过来帮扶一下,别让他乱动。”医生对苏澈说道。
      苏澈看了徐行一眼,过去站到他面前,把他原来支在桌上的伤臂轻轻拿起,左手握住手腕,右手按在徐行肩上,顺手拍了几下。
      这个姿势让两人挨得很近,徐行的头几乎贴在苏澈的胸口。
      隔着单薄的衣服,苏澈清晰感受到了那颗脑袋的轻微颤抖。他心里涌上一阵心疼,右手不由绕过对方的脖子,把那颗脑袋紧紧搂在了怀里。
      温暖而结实的怀抱稍微缓解了徐行的疼痛,他努力放松自己,尽量把感官全部集中到与苏澈难得的亲密接触里。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变暗的时候,缝合工作总算是完成了。
      医生抹抹额头,松了口气,她把伤处重新包扎好,开了两盒消炎药,“回去之后建议你再去大医院检查一下,伤口一定不能碰水,消炎药一天三次。”
      “谢谢。”苏澈接过药,“一共多少钱?”
      “收你两百吧。”医生说。
      苏澈拿出钱包交了钱。
      “你们是过来这边旅游的吧?”医生喝了口水,“去拍梨花的?”
      徐行点点头,“是啊,那片梨花很漂亮。”
      “可惜都让私人老板占去了。”医生叹了口气,继续说,“那你们带了相机吧,单反?”
      徐行正想说话,苏澈已经抢先说道:“您有什么事吗?”
      “那我就直说了。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村比较偏,当然也穷,村里能干活的人全部都出去外面打工了,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留守。我作为村支书的女儿,也是没办法才选择回来,否则这个卫生站就废掉了。不过,既然选择了,我也不后悔。只是村里的老人们日子过得太苦了,腰都直不起来还要下地干活。”医生看着他们,诚恳的说,“我想请你们为村里的老人分别拍一张照片,也算是他们活了一辈子的留念吧。”

      徐行看向苏澈。如果真要拍照的话,就得他出马了。
      苏澈沉思了一会,问:“我朋友的手还有没有大碍?是否需要立即去大医院?”
      “已经缝合好了,基本没什么问题,去大医院再看看只是更放心一些。”医生说。
      “那行,我们答应你。”苏澈点点头,“不过现在有点晚了,光线不好,需要等明天再拍。”
      “太感谢你们了!”医生笑着说,“今晚可以在我家住,我现在就回家做饭去。”
      “不用麻烦了,我们有地方住。明天在哪里拍?”苏澈问。
      “这样啊……那行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医生收起笑容,“明天我让我爸在村委的院子里布置一下,那边光线好。村委就在卫生站过去一点。”
      “行,那明天早上8点我们准时到那。”苏澈说。

      从卫生站出来,天已经全黑了。村子里黑漆漆的,隐约几盏昏暗的灯光在广袤的漆黑中丝毫不起作用。
      苏澈脱下外套披到徐行身上,转身朝车子走去。
      “哎!我们今晚是准备在车里过夜么?”徐行跟在后面问。
      “不用,我后备箱里有帐篷和睡袋。”苏澈说。
      帐篷睡袋这些东西,是他后备箱的常客,只是好久没派上用场了。
      苏澈很快翻出了帐篷,往旁边空地上一扔,就算搭好了。他铺上防潮垫,再放上睡袋,勉强睡一晚没什么问题。
      只是……当初为了跟沈长安寻求刺激,特地买的双人睡袋,还是加小版那种。
      就他跟徐行两人的体型,睡进去基本就得肉贴肉了。

      徐行也看到了睡袋,在他开口前先说道:“你可别说你到车里对付一晚,现在夜里温度这么低,过一夜肯定得着凉,到时候我一个病号还得照顾另一个病号,多蛋疼啊。而且明天拍照还得靠你。所以,要么我们一起睡帐篷,要么我睡车上,你选吧。”
      苏澈看了他一会,说:“谁说要睡车上了?我是想说,你睡右边。”
      徐行嘿嘿干笑两声,然后从包里翻出一瓶水,递给苏澈,“帮我拧开,我吃药。”
      苏澈拧开水,打开药盒拿出药给他。吃过药,徐行又找出几块饼干和巧克力。两人快速的把晚餐解决掉。

      乡下的夜空显得辽远而高旷。
      还没到夏天,无法看到璀璨星空的盛况,只有天边稀稀拉拉的几粒星光。
      徐行躺在睡袋里,头放在帐篷外面,右胳膊为了与睡袋留出足够的间隙,他基本睡到了中间位置,与苏澈紧紧挨着。
      他把脸往左边侧了侧,就能看到黑影里苏澈的侧脸,依旧是锋利的线条。
      苏澈小声的咳了下,他赶紧回正脑袋,继续望着夜空。
      过了会,苏澈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行……我问你,如果今天那个女孩情况比当时更危急,你会牺牲自己去救她吗?”

      会救吗?
      徐行在心里轻声问自己。
      会像妈妈那样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吗?
      当时还年幼的他目睹了妈妈舍己救人的经过,从那之后,他意识到生命的可贵,每一个生命都不应该轻易放弃。
      但同时,他也失去了不顾一切的勇气,他变得胆怯而谨慎。
      今天他之所以拼命去救人,哪怕最后受了不算太轻的伤,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切尚在他可掌控的范围。
      而一旦超过了这个范围呢?
      他常常觉得自己的这种心理充满矛盾,就像一个悖理指使着他的行为。最后他习惯于这样安慰自己:自己的命,理应也属于“每一个生命\"范畴里的吧?

      苏澈的声音继续响起:“那如果,是你爱的人呢?你会为了他付出生命吗?”
      爱的人?难道他说的是他男朋友吗?
      徐行想了想,慢慢说:“我不知道……从没发生过的事谁说的准?只有当真正面临选择时,才知道自己的心会怎么选。”
      苏澈接下来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夜空发呆。

      四周安静得可怕。
      要不是从紧贴着的地方传递过来的那点温度,徐行真怀疑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他突然鼓起勇气,抓住了苏澈的手,紧紧的握住。
      苏澈身体明显一僵,随后又放松下来。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既没有甩开,也没有反握,就这样自然的放松的任由徐行握住。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的手握着手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天光大亮,远处传来几声鸡叫。
      苏澈收拾好帐篷,跟徐行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扛着相机和三脚架往村委走去。
      村委的院子不是很大,四四方方围着红砖墙,其中一面墙上已经挂上了一块大红色的布,像是谁家的红色床单。一位有点谢顶的大叔正在红布前摆放凳子。
      大叔回头看到他们进来,忙笑着迎上去,说:“你们好,这么早就过来了啊,吃了早饭没有啊?”
      “您好,我们吃过了。”徐行笑着说,“您是村支书吧?”
      大叔连连点头,“我都安排人挨家挨户通知去了,一会人就过来。你们先坐会,休息下。”
      “行,我先看看场地。”苏澈把包放下,朝红布走去。

      早晨的阳光比较温和,红布挂的位置正好顺光,不用换了。凳子可以再往外来一些。
      苏澈调整好凳子,然后支起三脚架,固定好相机。他朝徐行抬抬下巴,“坐过去。”
      徐行立即会意,走到凳子边坐下,对着镜头微笑。
      苏澈调整参数,按下快门,看了看,又挪动了一下三脚架的位置,再调整参数,按下快门。重复几次之后,他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

      徐行舒服的坐在凳子上,觉得此次出行非常值得。
      不仅第一次看到苏澈的笑脸,也第一次看到了苏澈拍照。当然,如果自己没有受伤就更好了。
      站在三脚架后面脸藏在相机背后的苏澈,一脸严肃的娴熟而老练的拨弄相机的苏澈,只穿了件白T头发随意散开的苏澈……
      这一瞬间,苏澈简直就是真·艺术家。
      只穿件白T……哦,他的风衣正穿在自己身上呢,大小还挺合适。徐行用力裹了裹身上的风衣,浓浓的暖意将他包围。
      正浮想联翩着,院子里突然多出一些人,大多数是老人,偶尔夹杂几个小孩。
      徐行赶紧站起来,走到苏澈身边。

      拍摄活动正式开始了。
      每一对老人苏澈都会拍上好几张。他尽量不做过多引导,希望拍出老人们最真实的一面。
      “大爷,您就当自己在看镜子,您平时冲镜子时是什么样的,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就行。”
      “大妈,您把孙子抱起来吧,他站后面脸会被挡住的……对,就这么抱就行。”
      “小妹妹,眼睛看叔叔的手,在这里,这里……”
      苏澈不断轻声说着话,那温柔的语调,听在徐行耳里,就像一支悠扬的曲子。
      随着村支书和他的医生女儿的最后出镜,拍摄告一段落。
      苏澈收拾好东西,跟医生说好回城之后会尽快冲印出来寄给她。
      “真的太麻烦你了,”医生笑起来,“一看你就是专业搞摄影的。”
      苏澈一时语塞,旁边徐行笑着搭腔:“哪里哪里,我们就是业余玩玩而已。”

      两人刚走出院子,一位老伯朝他们走过来,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我还没拍……不过,我家里那位走路不方便,下不来床……能不能请你们到我家去帮我们拍一张?”
      “好,您带路吧。”苏澈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老伯家位于村子最角落的地方,走了大概20分钟才到。是最普通的黄泥巴房。一进门,阳光就仿佛被截断了似的,整个屋子暗得很。
      屋子角落里摆了张床,床上堆着厚厚的褥子,一位枯瘦的老伯半睁着眼静静的躺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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